第4章 護士的微笑
一張病床緊接著從面前疾馳而過，醫生和護士在後面跟了一串。
如果不是體能有所增強，剛才那下，她鐵定倒在了地上。
唐逆看著那群人消失在走廊盡頭，這裡的人聲鼎沸將她心中的困惑抹去大半，於是環顧四周，向前台走去。
趙醫生和她們家是世交，但是醫院這裡唐逆只跟姐姐來過幾次，而且每次都是坐在大堂里乾等，所以她根本不知道趙醫生的辦公室在哪裡，這會兒還得去前台問一問才行。
醫院大廳里，如往常一般熱鬧。長椅上，病人或坐或躺，挂號的、取葯的將大廳擠得滿滿當當，不少病人家屬擠在專家號前，詢問今天的排號情況。
一位年輕的媽媽抱著不斷啼哭的孩子，從唐逆面前走過。
唐逆走到前台的隊伍末端站好，旁邊大屏幕上滾動播放著醫院的專家門診信息，上面刺眼的紅字，讓她下意識地轉開了視線。
眼前的這一切看似再平常不過，可是，是不是也太平常了？
受到輻射的病患呢？
唐逆心裡打鼓，皺了皺眉頭。
而且她此時不僅灰頭土臉，後背以及白色的褲子上面更是沾滿了鮮血，來來往往的護士醫生這麼多，居然沒有一個人停下來詢問她的狀況，也沒有一個人朝她多看幾眼。
......醫患關係，難道已經到了這個地步？
心底的疑慮如潮水般洶湧了起來，唐逆踮起腳看向前台，前台里的兩個護士機械地操作著，面無表情地將號碼牌拍到桌子上。
見到這個情景，唐逆怔愣了一下，突然扭頭看向周圍，迅速將視線掃過長椅上等待的病人；排隊的病患家屬；路過的醫生護士——後背頓時冒出陣陣冷汗。
為什麼所有人，都沒有表情？
這個念頭一起，路過的一名護士忽然扭頭看向她，年輕漂亮的臉上是虛空無神的雙眼，就好像小時候玩的洋娃娃，你在夜裡一開燈，看到它正瞪著你時那樣。
沒有靈魂的凝視，比充滿殺氣的尖刀，更令人膽顫心驚。
呼吸瞬間變得有幾分凌亂，唐逆後退一步，撞在了一個冰冷的身體上。
她回過頭，映入眼帘的是一支碩大的針筒，當即跳開，警惕地抬起頭。
一個護士舉著針筒看著她，咧嘴一笑。
那笑，就像木偶臉上劈出的一道豁口，令人毛骨悚然
「唐醫生，你總算回來了，我們到處在找你，手術馬上就要開始了，快跟我來！」說罷，她拉起唐逆就跑。
那護士瘦瘦小小，力氣卻巨大，如果說之前唐逆只是懷疑，那麼現在就是確定情況不對。
「喂！我不是醫生，你放開我！」
她掙扎了兩下，見掙脫不開，頓時急得額頭直冒汗，大喊一聲，「我讓你放開我！聽見沒有？！」，抬腳就朝那護士的膝蓋側面踹去。
這一腳踹得有點狠。
連唐逆自己聽了都覺得腿疼。
只聽咔嗒一聲脆響，護士的右腿以一個極其詭異的角度彎曲了，卻依然不鬆手，死死拉著唐逆，就跟感覺不到疼似的，一瘸一拐，繼續飛速朝前奔跑。
唐逆看著護士扭曲的背影，整個頭皮連同後背都麻了。
「手術馬上就要開始了，手術馬上就要開始了——」
刺耳的尖叫聲，就像是厲鬼的哭嚎。
就在這時，周圍景象驟變，光線突然黯淡了下去，隨著最後一聲聲嘶力竭的「手術馬上就要開始了！」，唐逆睜開眼，看到自己竟然來到了一間手術室內。
她戴著手術帽，身上穿著手術服，衣服的袖子高高捲起，手上還濕漉漉的，散發著消毒液的味道。手術台前，四個護士正在緊張地整理手術用具，面對她的突然出現，竟然毫無感覺。
唐逆獃獃地佇立在原地，一顆心劇烈地跳動起來。
.....什麼情況？
幾秒后，她回過神來，轉過身去開門，發現門被人反鎖了，用身子撞了幾下，普通的木門竟然紋絲不動。
該死......情急之下，她把目光投向了手術台前的巨大玻璃窗戶，然後抓起身旁的儀器，用盡全力，砸了上去！
結果就像是氣勢洶洶的拳頭，落到了一團輕柔的棉花上——整面玻璃窗戶，連一絲水紋都不曾浮現。
唐逆目瞪口呆，手裡的儀器砰地一聲，落到了地上。
一句輕飄飄的話，就像冰冷的水流，滑過耳邊，「唐醫生，手術結束前，是不可以出去的哦。」
唐逆扭頭看去，四個護士站在幽暗的燈光下，齊刷刷地看著自己，面露詭異的微笑。
……
同一時間，屏幕前一個矮小的身影動了動。
「多少人了？」
椅背轉動，露出張扁扁的大圓臉，上面那雙黑色的大眼珠轉了轉，透出興奮的光芒，「快過一百萬了。」
「興奮什麼？這才剛開始呢。」說話的，是一個打扮極其性感的金髮女人，她低頭看著手裡的屏幕，纖長的手指不斷在上面滑動著。
［大大的新房間！天啦嚕！超期待的！］
［朋友推薦來的，聽說這個大大設計的都超級血腥～］
［哇塞，最喜歡恐怖掛的啦！］
［新人報道，跪求彈幕護體！！！］
［這個妹子身材不錯哦，呵呵呵呵——］
［猥瑣男，滾出！］
［重口嗎？有沒有之前進過大大房間的？給個劇透唄～］
［新域界，剛開服，劇什麼透？］
［就是，前面白痴～一看就是剛註冊的～知不知道禁止劇透？再在大大房間里亂說話，小心舉報你！］
「喂，別怪我沒提醒你，這女的看上去，還挺強悍的。」一根毛茸茸的尾巴落在女人的腿上。
「就是這樣才好玩嘛，」金髮女人紅唇微勾，冷笑一聲，抬起頭，看向大屏幕，「我還記得上次出現這種情況，那個男的，可是一邊哭著，一邊把那個女人的腸子，全都挖出來了呢，呵呵——」
……
「唐醫生，手術結束前，是不可以出去的哦。」
唐逆看著她們，凌亂的思緒在一陣翻江倒海過後，逐漸變得沉寂。
「什麼手術？」她走上前，面色冷得彷彿能凝出一層霜。
不管什麼人在背後裝神弄鬼，既然出不去，那她倒要看看，他們到底想要幹什麼。
其中一名護士立刻拿出一張紙，深情並茂地朗誦起來，「病患1283745號，於2013年9月7日晚上六點十二分，接受心臟搭橋手術，手術主刀醫生，唐逆。」
聽到心臟搭橋手術幾個字，唐逆的目光忽然顫動了一下，隨即恢復平靜。
護士的話音剛落，無影燈開啟，手術開始。
「唐醫生。」一名護士看著唐逆，手裡的手術刀在頂燈的照耀下，格外亮眼。
唐逆上前一步，看著手術刀，似是自嘲地笑了一聲，伸手接過，然後深吸一口氣，看向手術台前的病患。
當她將視線落到病人插滿管子的臉上時，感到周圍的空氣，瞬間都凝滯了。
「陳俊？」
手術刀落地，發出叮的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