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監視者

由於出了一身汗，我沖了個澡。

之後和程雪一起吃早飯的時候，我一直在想引路人說的那句話：李一心也被它們監視著。

是因為吳辛和二哥的關係致使它們在吳辛死後將視線轉到二哥身上嗎？我回想著這些天和二哥在一起的時候我又沒有說了什麼會讓它們察覺的話。

程雪看我心不在焉的樣子，猛的放下筷子，說道：「我吃飽了。」

我看她碗里的飯才吃到一半，平時都是把我吃的都給吃了一半，所以我關心的問道：「怎麼啦？」

「沒事，就是不想吃了。」她氣鼓鼓的望向一邊。

「怎麼了這是？身體不舒服嗎？還是飯不好吃？要不你吃我的這份吧。」

「哼，和我一起吃飯，你筷子都不動的，自顧自的在那發獃，我還有什麼心情吃飯嘛。」她指了指我那基本沒動過的飯。

我尷尬的撓了撓頭，笑著解釋道：「哎呀，是因為這個啊，我剛剛一直在想二哥的事，想著他以後該怎麼辦，我該怎麼我去幫他呢。所以沒注意這些，真是不好意思啊。」

「一心哥他現在怎麼樣啦？」她似乎不那麼生氣了。

「還是那樣，沒什麼變化。」

「那你打算怎麼幫他？」

「還沒想好，等會我去找他，到時再看看吧。」

「那，我也一起……」程雪也想一起去，我立馬制止她。

「別，你還是去好好上課吧，我去就好了，放心。」

「切，那好吧。」

我想著去找二哥，找到他身邊的監視者，所以不能讓程雪一起。我想著讓易子欣過來，但要向她說明這些有點麻煩，監視者也可能因此直接逃跑，這是我最不想看見的，所以我只好一個人去找他。

二哥坐在藝術林的長椅上，曬著太陽。陽光從樹葉的縫隙撒下，在寒冬這種天氣是最舒適的。

我坐到二哥身邊，他發現后伸了個懶腰起身就要走，我趕忙攔住他。

「二哥，你不能再這樣了，這樣下去，你整個人都會荒廢了。」

他回頭看著我，輕輕把我拉著他膀子的手拿了下去，然後嘆了口氣，重新坐會長椅上。

「小林，你應該知道失去深愛的人是什麼滋味吧。」他語重心長的緩緩說道。

是啊，我怎能不知道呢？我的母親，就在我面前失去了她的生命，我只能眼睜睜的看著，什麼都做不了，母親臨死前手裡攥著給我供我讀大學的學費，嘴裡一直念叨著我的名字。

我不知不覺眼淚竟在眼眶中打轉，我平復了一下心情，現在我不是來這裡哭的。

「你的母親死於車禍，雖然及時送到了醫院，但是搶救無效。肇事司機由於疲勞駕駛，導致這種事情發生。而你，只能在旁邊看著，看著你母親流出溫熱的血，一顆熾熱的心從此變得冰冷，而你只能在旁邊看著。」

「夠了！別說了。」我捂著眼睛仰著頭，不讓眼淚留下。母親一直告訴我要堅強，男兒有淚不輕彈，我不能哭。

「吳辛在我面前死去，我也同你一樣，無能為力。但是導致你母親死亡的是那個司機，而導致吳辛死亡的是我自己。我現在無法根本無法原諒如此的自己活在這裡。死的不應該是她，而是我不是嗎？」

二哥紅著眼框看著我，我知道他需要被原諒，他在祈求著誰來原諒他，可這個人不是我，因為我同樣有罪，在我母親死亡的時候，我們犯有同樣的罪，所以不能互相原諒。

「這些天我想了很多，我想著和她在一起的點點滴滴，和她在一起后我一直在後悔，後悔我找了一個又一個其他的女生，但我卻仍舊繼續這麼做著，而她卻始終笑著對我說『她不在乎這些，她永遠愛我』這樣的話。我實在是有愧於她。」

「就在剛剛我起了想自殺的念頭，你卻把我攔住了。像我這樣的人，還有什麼好留下的呢？不值得啊！」他大喊一聲，掩面而泣。

不知道為什麼，在二哥身上我沒有看到任何監視者的蹤跡，難道不是在他身上嗎？可每天二哥走來走去，它們是怎麼跟著的呢？

「想想吳辛在死前對你說了什麼。」我拍著二哥的背，安撫他。

「吳辛在死前說的還是她永遠愛你，你現在的樣子對得起她的愛嗎？」我質問道，「雖然你以前浪蕩的樣子真的很混蛋，但你也有許多其他好的一面，而吳辛就是喜歡那樣的你不是嗎？」

二哥抬頭看著我，他不知多久沒洗臉了，胡茬參差不齊的長著也沒有刮，整個人頹廢了許多。

「你現在這樣，每天半死不活的樣子，你還值得她的愛嗎？她說永遠愛你，永遠這個詞現在還值得對你用嗎？」

「不值得，我不配擁有她的愛。」二哥說話都顫抖起來。

「可她已經決定永遠愛你了，從遇見你，到死去，她對你的愛從未衰減，從現在到未來，她的愛直到永遠。你必須改變自己，去配得上她給你的愛！」

「死去的人，唯一沒有死去的，是給活著的人以愛和希望。我和程雪都希望你能振作起來，我想吳辛也希望你能儘快走出來，帶著她給你的愛和希望繼續好好活下去。」

二哥聽完我說的話，緊緊的抱著我，哭喊著說：「謝謝你！小林，謝謝。嗚嗚嗚……我會的……謝謝你們……嗚嗚嗚……」

我拍著二哥的背，心想著，希望二哥從此一心不二意。

突然，我在二哥那許久沒洗油膩的頭髮中，看到了它們，監視者！

我知道現在不能打草驚蛇，於是我假裝沒有看到，眼神瞟了一眼就看向別處去了。

原來藏在這裡了，我心想，二哥洗澡的時候它們肯定會躲藏到他的衣物里，我一定要把握好這個機會。

「二哥！明天我們一起去泡澡吧。」

「啊？為什麼？今天不可以嗎？我正好感覺頭痒痒的，好像長虱子也不一定。」二哥吸了吸鼻涕，揉著眼睛。

「明天吧，我今天還有事，就這麼說定了啊，今天一定不要洗澡！明天咱們一起去泡澡。」我現在擔心他剛剛抱我的時候鼻涕有沒有滴在我衣服上。

今天肯定是來不及的，我要通知引路人，又要告訴易子欣，時間趕不上。

「那好吧，謝謝你來安慰我，我現在好多了。明天你來找我吧，我再在這裡曬一會太陽。」

「嗯，明天泡完澡，一切都將是嶄新的。」

我們就此道別，約好明天一早去學校附近的澡堂泡澡。

現在，該去找易子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