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鏡面
我現在，在哪？
我記得，我被水中的我給拉進了水裡，那我現在是在水中世界嗎？
我掙扎著睜開眼睛，看向四周，周圍是八面鏡子將我包圍，密不透風。
我恐慌的看著鏡中的我，鏡中的我也驚恐的看著我。
若是水中世界，我卻能呼吸空氣，我還以為我會溺水而死。
可是，他把我拉到這個地方是要幹什麼？我第三層考驗不是應該通過了嗎？
難道，我心想，第三層考驗才剛剛開始嗎？
四周突然傳來「咯咯」的笑聲，聽的我毛骨悚然，看著這些鏡子，完全不知道笑聲是從哪傳來的。
「真是可憐呢，你。」突然一面鏡子里的我開始變化，變成了他，他嘲笑著我。
「你在說什麼？」我沖他問道。
「至今還被蒙在鼓裡，猶如待宰的羔羊一般，真是可憐到令人心疼吶。」他繼續說道。
「我完全不懂你在說些什麼，你把我帶到這裡到底是想做什麼？」
我向那面鏡子喊道，但鏡子裡面卻只有無能怒吼著的我，他消失不見了。隨即他又出現在另一面鏡子里，敲著鏡子似乎提醒我他在這裡。
「我們似乎都有一個疑問，我是誰？我到底是誰呢？是父親與母親愛情的產物嗎？哦，不是，我們是一個個細胞組合的一個綜合體嗎？也不太準確是吧。」
他從一個鏡面走進另一個鏡面，一邊走，一邊說。
「你也曾無數次問過自己這個問題吧？」他走了半圈，停了下來，問向我。
「和你有什麼關係？」
他似乎被我說的話給逗樂了，「哈哈哈，你問和我有什麼關係，當然有關啊。因為我就是你啊。」
八個鏡子里全都是他，嘲笑著看著我。
「其實你不喜歡小可是吧？別騙我哦，因為我就是你，所以我什麼都知道，騙我就是騙你自己呢。」
我低下頭，不想看到他。
我不知道他說的是不是對的，因為在他說出來的時候我的大腦就開始質疑自己了，我不知道問題的答案，我只能默不作聲。
「喂，你不會睡著了吧？那多沒意思啊。」他敲了敲鏡子，叫著我。
然後他看我依舊低著頭不動，於是自顧自的說著。
「唔，也罷，反正我說什麼你都聽得見，不管你想不想聽。小可那女孩真是有夠煩人的嗷，只是長得可愛漂亮，只是身材惹人，只是身音好聽，其他還有什麼呢？我想沒有什麼值得一提的地方吧。」
他向旁邊的鏡子里走著繼續說：「說到底，你當時堅持那麼久的原因你自己其實最清楚的吧，名義上是愛得深沉，實際上只是自己的不捨得吧。不捨得自己許久的付出東流水，不捨得她依偎他人肩，不捨得自己獨自難受卻只是自己自作多情，到頭來只是一廂情願，換來的一句委婉的拒絕。」
「你說，」他敲著鏡子，「你這不是可憐是什麼呢？」
聽完他的話，我的身體在顫抖，我的淚水在流，我不知道該如何辯解，因為他說的一切都是對的，我無法否認，我無法否認我的內心。
「還有你的母親，真是不負責任呢。留下你一個人，孤苦伶仃的，除了那隻夠付一年學費的錢其他什麼都沒留給你，連你的父親也不讓你們見面，真是狠心吶。」
我跪倒在地上，哭喊著讓他不要再說了。
母親不是這樣的，她對我很好，非常好，她十分愛我的，我也很愛她。他說的都是假的。
「哇哦，你要堅強呢。咱們再來說說程雪吧，你說第一次相識，會有人那麼熱情的嗎？還是一個女孩子對一個外鄉人，不是對你有企圖是什麼呢？之後上大一一直黏在你身邊，你說這跟屁蟲怎麼那麼粘人啊？告白也毫無新意，儘管之後在一起了，不是耍性子就是撒嬌什麼的，真的是很煩人，早知道當時就拒絕好了嘛。」
不是的，我哭喊著，「不是這樣的！」
他猛烈的錘了一下鏡子，怒喊道：「不是這樣嗎？！」
我被他驚的抬起頭看著他，可是，為什麼？
他竟然也在流淚。
他繼續喊道：「那些人在你的生活中影響著你，讓你活的不像你自己，無論身處何地，你的周圍都是人，你時刻處於被觀察狀態，時刻被他人注視著，你還記得自己一個人的時候是在多久以前了嗎？恐怕沒有吧，哈哈哈。」
他苦笑著看著我，很痛苦的樣子。
「你為什麼不說呢？為什麼不說啊？為什麼所有事情都藏在心裡一個人承受？為什麼旁人的錯誤要讓你承擔？為什麼小可懷孕了卻想來找和孩子毫無關係的你？為什麼死的是母親不是你自己？」
他扶著鏡面跪了下來，泣不成聲。
我才發現原來他也是這麼痛苦著活著，他是我真實的內心，沒想到他一直忍受著這一切。
我早該想到的，我早該清楚的。一切都是我自作自受，都是我咎由自取，所以我需要為我所做的畫一個完美的句號，儘管，需要承受本不需要我承受的一切。
我走近他面前，隔著鏡面和他手貼著手，我溫柔的看著他，他抬起頭看著我苦笑。
「我們，只能這麼過活呀，這樣才是我們不是嗎？」我溫柔的對他說道。
他終於不再壓抑著自己，哭喊出來。
隨後，四周的鏡子開始一面一面的消失，漸漸的，只留下我面前的這一面。
「你，一定要去救易子欣，她需要你。」他含淚盯著我說道，隨即在鏡子里消散，留下鏡面里滿臉淚痕的我，鏡子隨後也消失了。
我會的，你是知道的，我心想。
四周一片黑暗，但之後遠處傳來了光亮，我尋著亮光走去，回到了那個客廳。
「嗷~恭喜~」她站在我面前鼓掌，滿臉笑容看著我。
「恭喜咯，新人，今後跟著我混就好了。」小橘打了個哈氣，舔了舔舌頭說道。
「那麼，跟我來吧。」她牽著我的手，往原先我坐的位置的後面的那個房間里走去。
那裡面，會有我封存的記憶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