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赤腳大夫

過了兩天孟苒抽了個時間給老先生送了幾顆救心丸過去，並說過段日子等身體調養好了白止溪會來給老先生看病。

雖不能保證可以痊癒，但以後最起碼不至於突然心疾發作。

老先生千恩萬謝，孟苒不好意思讓年紀這麼大還有善心教孩子們認字的老師對著自己彎腰，就尋了個借口先跑路了。

老先生的老伴追了出來，那是一個慈眉善目頭髮花白的老奶奶。

她拎著一籃子雞蛋，一邊喊著：「姑娘等等！」一邊追了上來。

看老奶奶提的雞蛋，孟苒有些詫異。

她有心要走，但是又怕老奶奶在後面追著不小心摔了，便只能站在原地，還往回走了幾步迎上老奶奶。

「老奶奶，您有什麼事嗎？」

和面對一點點大的熊孩子一樣，孟苒面對七八十歲的老奶奶也不太擅長。

因為她家裡有個差不多歲數的奶奶，孟苒小時候過的不如意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為她的奶奶。那位奶奶重男輕女，等孟苒母親死後還責怪她剋死了自己媽。

也許是因為為人尖酸刻薄，導致相由心生，孟苒的奶奶看上去顯得有些陰森。即使上了年紀頭髮都白了，也很難讓人覺得慈眉善目。

奶奶帶給孟苒的記憶，讓孟苒下意識遠離這一類七八十歲的老奶奶。

但眼前這位老奶奶卻格外令人親近，她未語先笑，雖然有些喘氣，但是仍是面上帶笑。

她看著孟苒迎了上來，便笑著與她說：「姑娘不要急著走，老奶奶這兒還有一籃子雞蛋，你給帶去吧。」

孟苒笑了笑：「這哪兒好意思，我前些日子收了老先生的一籃子雞蛋了，錢貨兩訖了。如今再收下奶奶這一籃子，別人不是要罵我賺黑心錢了嗎？」

老奶奶睜大了眼：「我看哪個嚼舌根的敢這樣說姑娘！姑娘這麼良心，也不要說什麼拿得多。我雖然沒什麼見識，但也知道這一籃子雞蛋買不起那救心丸。姑娘還說要救治我家糟老頭子，若是不嫌棄我們老兩口沒什麼錢財，就光有些雞蛋，便把我這雞蛋拿去吧。也算是讓老婆子安心。」

孟苒和老奶奶又客套了一會兒，孟苒是真不想要。

但若是不收下，老奶奶估計都不會放她走，孟苒沒得法子，只能收下雞蛋走了。

因為這幾天孟苒收了老先生家兩籃子雞蛋，所以天天吃雞蛋。

煎蛋、炒蛋、燉蛋各種蛋，孟苒見到蛋都要暈乎了。

好在白止溪廚藝了得，一手蛋羹做的出神入化，孟苒總算在崩潰的邊緣被救了回來。

又過了三四天，孟苒在院子里喂老母雞的時候，陳二叔帶著藥箱來找人了。

他昨日傍晚路過陳小虎家的時候喊了句明日去，今日果然來了。白止溪也沒出門，就坐在一旁的小板凳上看孟苒餵雞。

「白先生，孟丫頭，走了！」

陳二叔吆喝了一聲，白止溪就拎著一個剛子老婆贈送的布袋子站了起來。

孟苒也把剩下沒喂完的糧食扔給了陳小虎，蹦蹦跳跳就跟著走了。

陳二叔在路上介紹了一下今日要去的隔壁柳家村，快入冬了，很多上年紀的老人家又要犯病了。

都是些老毛病，風濕腿痛什麼的。不過聽聞前些日子村上有戶人家的小孩不小心溺了水，這都快入冬了，水涼的厲害。那小孩子發燒咳嗽了好幾天，抓了葯也不見好，他家人都急壞了。

雖說是隔壁村，但其實離得並不近。

在村口田埂的地方和剛子老婆打了聲招呼，孟苒和白止溪跟著陳二叔走了好遠都見不到村子。

「我們走快些，中午前能趕到柳家村。」

孟苒一聽，臉都發白了。

不過白止溪察孟苒言觀孟苒色這個技能絕對和廚藝一樣，點到了MAX。

他直截了當地問了孟苒：「要我背你嗎？」

孟苒毫不猶豫：「好。」

陳二叔不愧是個幹了十幾年的赤腳大夫，走了一上午愣是沒喊一聲累。實在撐不住了找個樹墩子歇會兒喝口水，又接著上路了。

陳二叔還感嘆起白止溪的好腳力，背著個姑娘大氣都不喘一下，這體力實在了得，不愧是個練家子。

要說三人運氣也不錯，後面半程更好碰上去柳家村回門的姑娘。人家大戶，趕了個牛車，順帶腳捎了三人一程。

柳家村村門和陳家村的差不多模樣，到了村門口，三人剛一落地就被一個抱著孩子的姑娘給攔了下來。

「陳二叔你快看看我們家小狗子！他都幾天了還沒好，咱們葯也抓了，可就是不見好啊！」

她把孩子送到陳二叔面前，陳二叔看了看知道自己沒法治，這都已經有肺病了。

便對那姑娘說：「這病我治不了。」

他回頭看看孟苒，孟苒點了點頭，陳二叔便心裡有了數。

剛才他話一下去，那年輕的姑娘就傻了眼，呆愣愣抱著孩子跪坐在地上，滿腦子都是沒治了這三個大字。

陳二叔咳嗽了聲拉起了姑娘：「你別著急，我這還有一個比我厲害的大夫。」

孟苒推了推白止溪，白止溪便走上前來，二話不說走到陳二叔前面，伸手看了看孩子。

姑娘有些驚慌失措，她看著年輕的白止溪，人雖然長得俊俏，但也不是像是能治病的模樣。

但她現在六神無主，一聽有人治病，連忙拉著白止溪：「大夫，求求你救救這孩子吧！」

這還是孟苒第一次見這個年齡的姑娘無視了白止溪的貌美如花，在陳家村的時候，就是剛子老婆孟苒也看見過她有時候對著白止溪的臉失神，畢竟帥是真的帥啊。

母愛果然是偉大的，這時候別說來個神仙似的人物，怕是癩腦袋三角眼，都會被這年輕母親當成救命稻草，死拽著不放。

孟苒卻不能讓她耽誤了白止溪，她帶著笑迎上來，讓姑娘把孩子交給白止溪。

先找個地方躺下來放平了才好救治，讓她在前面帶路去她家裡。後面孩子讓大男人抱著，比較快。

姑娘擦了擦眼淚，覺得說的有道理，就趕緊帶著人往裡面走。

孟苒留意了下，不知道為什麼，不見孩子爹出面。

只留一個年輕的母親和家裡爺爺奶奶一幫老弱病幼，實在不符常理。

但是救人要緊，孟苒從白止溪身上拿過小布包跟著姑娘，白止溪在後面抱著孩子，陳二叔摻著這家爺爺奶奶，走去了這家姑娘家。

陳二叔一邊走一邊還和其他人告罪，說先去看了這家孩子再回來給各位鄉親把脈，眾人哪有不答應的道理，讓陳二叔趕緊去。

孟苒看著陳二叔笑嘻嘻的模樣，心想赤腳大夫這行業，陳二叔也算是做大做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