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LIV章·未知的二十三 之二
空氣出奇的寂靜。
只能聽到星煜和北冕不約而同的咽口水聲。
「好像……多出來了一張是吧?……」北冕的脖子彷彿就要撐不住腦袋一般顫抖著,沾滿恐懼的寶藍色虹膜映著露出不可思議表情的星煜。
星煜飛快地思考著,被晚風吹得冰涼的臉龐上流下滴滴冷汗,微微皺起的眉頭將從容徹底囚禁,手掌似漂浮在那些牌上方一般,像是被打進了木樁般,筆直著,沒有一下移動。
「姑且……先一張張翻看過去吧……」最終,星煜沉著氣低聲說道。
其實,連白痴都知道,這種時候,她能做出來的也只是假裝很有底氣地孤注一擲了。
以身試險這樣的事情,若不是這種危機關頭,北冕是絕對不會同意的。
但現在,還有什麼別的方法嗎?
北冕撇過頭,沉重地點了一點,伸手在星煜的手上抹了一下,霎時將數根重重疊疊的鐵樺樹枝條附在了她的手上,就像是戴著一雙重量驚人的創意手套。
星煜慢慢放下右手,用並不長的指甲卡住某張牌的一小塊,一口氣翻了過來。
那是一張〔愚者〕。
兩人頓時鬆了一口氣,取出了這張確認安全的〔愚者〕。
「這張牌好像沒法幫上忙。」北冕端詳著〔愚者〕卡面上飛舞的藍色蝴蝶說道,把牌遞給了星煜。
「不,現在它就在工作。」星煜從北冕手裡拿過這張牌,鄭重其事地說道。
「從剛才開始,它們就已經開始進入占卜的『塔』狀態了,也就是說,現在的它們並非主宰命運的羅牌,而是預知命運的塔牌,這張〔愚者〕是占卜的第一張牌,代表的是萬物尚未初始,也就是說……」星煜閉上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氣,「它現在所預知的是某件事的一個完整的過程。」
星煜的指尖在卡牌上不停地躍動著,看起來是她在解讀時的習慣性動作。
北冕半懂不懂地看向星煜,眨著眼睛,不知所云。
「簡單點說,就是在聽一個和我們現在情況有關的故事。因為羅牌使用方式和塔牌不一樣,聽到些什麼也就只能看它給出什麼了。」星煜聳了聳肩,做出無可奈何的樣子。
「哦!」北冕頓時大徹大悟,像沒見過世面的農村野孩子般驚呼道,「那也就是說,我們現在抽到的是一個『開始遊戲』!」
「別把什麼東西都聯想到玩上啊。」星煜一邊數落著北冕,一邊神情又嚴肅了起來。
北冕充滿少女粉紅色的房間里,這個如臨大敵地緊張看著剩餘21張牌的黑髮學生會長成為了最不搭調的存在。
食指指甲輕輕嵌入,屏息凝神,一瞬間,似挑遊戲棒般輕巧地將那張牌翻過面來。
一張深黑色的卡牌顯出本相。
根根夾帶著不詳的血色的藤蔓從上端垂下,即使只是看著這圖畫,胸口就已不知由來地發悶,彷彿那藤蔓會從裡面蜿蜒而出,用滿是蒺藜的纏繞莖裹住自己的胸口,一點一點在絕望中帶來終焉的時刻。
〔倒吊人〕。
北冕露出了厭惡又恐懼的神情,下意識將身體向後靠去,像是躲著什麼骯髒的東西。
「喂喂,這張牌不是什麼該害怕的吧!」星煜有些不滿地拿起了卡牌,眉毛微微一挑,有些猶豫地說道:
「雖然看起來確實有些嚇人吧……」
「超嚇人的好吧!那個!」北冕捂著嘴遠遠地指著星煜手上的〔倒吊人〕,「簡直就要掉SAN值了!」
星煜雖然並不懂SAN值是什麼東西,但猜也能猜到北冕打的比方會是怎樣的。
「這張牌的主要含義是自我犧牲與奉獻,不過,在故事一開始的情況下這樣看起來顯然不太可能,我覺得還是解釋為『參透人生真理』會更為好一些。」星煜點著牌分析道。
「那樣的話……應該是講述一個得道者吧?會不會是十錦?」北冕提出了她的猜想。
「很有可能,不過也有可能是你或別人。」星煜說道,「能夠在很小的時候就得到所謂『真理』,除了神學上的天賦以外,應該不會有別的情況了!」
「趕快繼續!把當事人十錦翻到15歲時的時間,就能夠得知現在那邊的情況了!」北冕立刻督促道,聲音都變得異常激動起來。
「我知道!」星煜也毫不掩飾從羅牌處得到這樣一個完美提示的喜悅,迫不及待地將手伸向下一張牌,刷地翻了過來。
一瞬間,她們彷彿遭到雷擊般凝固。
翻開的卡面上,公山羊在血紅的倒五芒星中無聲咆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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