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LVIII章·霧月,其為勇者之決心 之二
星煜!冷靜一點!現在偷襲才是最佳選擇!」塔煜壓低聲音急切地向星煜喊道。
得虧她們在傳送前用〔隱者〕隱蔽了身形,才讓她們得到現在這樣一個絕佳的偷襲機會,塔煜可不希望這個千載難逢的機會從手裡白白丟掉。但是,看到星煜的眼瞳矇上血色時,她便已知這次十有八九又要節外生枝了。
星煜在殺意超過一定值或使用黑魔法時,都會出現眼瞳由紫轉紅,性格產生極大轉變的現象。星煜的精神會完全轉變為只遵從自己意願的惡魔,從剛才她那浸透著憤怒的聲音中便可確定,現在的星煜出於某種未知的理由對路西法恨之入骨,在這樣的情況下,她絕對會不顧一切地衝上去,與那惡魔戰至天昏地暗。這或許才是正人君子之流所追求的的戰鬥,然而卻是幾乎沒有勝算的,註定以悲壯為結局的戰鬥,姑且不論路西法是否也會如其所願堂堂正正地戰鬥,即使只看實力,路西法也不可能輸給任何一位惡魔,他是至高至強的撒旦,是上帝座前墮落的六翼天使,從未有過任何一個地獄的大惡魔有敢於挑戰他勇氣,更何況現在的星煜已經連惡魔都算不上,以至於就連星煜的眼瞳為什麼到現在還會變紅,塔煜都並不明白,大概是因為路西法的存在維繫了原來〔地獄〕的作用,使得星煜再一次成為了惡魔吧。
「我明白,但現在該怎麼辦?」出乎意料的是,正當塔煜已經做好與那龐然大物正面交戰的覺悟時,星煜竟待在原地,重新讓自己進入隱形狀態,冷靜地問道。只可惜她沒法看到隱身的塔煜那吃驚的表情。
塔煜注視著前方,視線不斷在紅霧中遊走。
她此時的目的只有兩個:觀察路西法,尋找十錦。
硃砂般的紅色煙霧裡飄著絲絲血腥味,引得塔煜不由得捂住了鼻子,按照以往的情況,星煜對於鮮血完全無法抗拒,現在理應處在極度亢奮的狀態,然而,這次她竟也如同塔煜一般捂著鼻子,露出厭惡的表情。
雖說星煜這次的格外不同也同樣令塔煜在意,但她已顧不上這個,她現在正專註於觀察眼前的敵人。
路西法,在傳說中本是俊美的男子形象,但在眼前出現的真正的路西法,卻與這一形象大相徑庭。眼前的路西法,根本就連人樣都無法分辨,巨大的軀體似鬼魂般漂浮著,沒有實體的身體如貪婪的黑洞般吸收不慎闖入的光線,使得他的身體似一團黑霧般,就連究竟是氣體還是液體都難以分清,只能看到他周身無聲燃燒著的獄炎,黑色的火苗四處飛濺,落在地上時,地面上立刻出現一個被火焰鑿穿的坑洞。在紅色的霧中,漆黑的他就似為這翻騰的氣流劃定的唯一中心。隱隱約約能看到兩束尖銳的光線駕著濃霧,一路凜冽穿行,這必是他的那鷹隼獵豹般的雙目。
縱使塔煜再怎麼細緻地去觀察,在使得眼睛刺痛的煙霧中極目遠眺,依然沒能得到一點對於她們的戰鬥有幫助的東西。
另一邊,十錦的身影也消失不見,而且從她們從亞空間出來時,十錦便不再通過那張卡片與她們對話,這使得她們徹底孤立無援。
就當前的情況來看,著實令人絕望。
塔煜握緊了拳頭,卻只感到五指乏力。
老實說,她連這種煙霧一般的敵人能否攻擊奏效都不確定。
「試試看改變這個世界的性質,創造一些有利條件!」星煜想到塔煜已經奪取了這個世界的統治權,立刻說道。
塔煜恍然大悟,點了點頭,開始了嘗試、
「不行!我的統治權消失了!」不一會,塔煜焦急地說道。
「該死的,絕對是那傢伙!那傢伙實際上早就感知到我們了!現在早就沒有必要繼續躲下去了!」星煜突然怒吼著褪去了隱身,邁步向前衝去,右手迅捷地抽出了〔惡魔〕和〔戰車〕。
「星煜!」塔煜想上前拉住她,可已經晚了。
「〔Astaroth〕!〔TheChariot〕!」
一瞬間,塔煜清楚地看到,星煜的眼中,閃爍著與路西法的眼睛同樣的血色光芒,只如一瞬的覺醒,在那短暫的一息間劃出。緊接著,縱身一躍,周身流線構建的齒輪耀現其鋼鐵的光澤,幽光縈繞的韁繩被狂躁的風趕到她的手中,她的身體騰飛在空中,手臂卻已先行毫不留情地落下,一聲鞭打后緊接著一聲悲憤交加的馬鳴,星煜還沒能落在座位上,戰車便已失控般向前衝去,她的後背整個撞在座位后的金屬板上,碎裂的聲音與骨裂之痛從脊椎上一節節傳來,但她根本沒有去理會,反而更為用力地抽打著獨角獸,如若駕著電閃雷鳴,直衝路西法而去。
塔煜瞬間明白了一切,但她知道,現在已經晚了,她現在能做的就只有在原地大聲呼喊:
「阿斯塔羅特!不要過去!你會湮滅的!」
但是,不用想都知道,這是徒勞的。戰車已經以無法看清的速度向著路西法飛去,似銀色的流星墜向大地,越來越快,無法阻止。
「太亂來了……」
忽然間,一個虛弱的聲音從塔煜身邊微弱地傳來,正當她剛反應過來即將轉過頭去時,遠處的戰車突然消失,只有星煜筆直地掉了下來。
「什麼人!」塔煜轉向那個聲音傳來的方向,路西法同夥的暗算使得她怒不可遏。
然而,眼前的景象卻使得她的憤怒頓時無影無蹤,心中只剩下無比的震驚。
「是我……」
眼前,十錦正倒在血泊中,擠出一個難看的笑容。用只能舉起小臂的手顫顫巍巍地舉著手槍,左腿已不知去向,右腿破破爛爛的褲子透出裡面處處白骨外露,兩隻無神的眼睛艱難地睜開著,嘴角和頭頂,血流了又凝住,凝住又繼續有新的往下流。
在他蒼白的臉龐前,一副右鏡片已碎裂的黑框眼鏡靜靜地躺在沙土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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