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魚死網破
「燕雀安知鴻鵠之志」李蘇兒叨念著。「可是鴻鵠又怎知燕雀要的安逸?」
人若簡單,快樂便會相隨;心若詩意,一切皆會美好。無需羨慕他人,自己也是風景,留一顆素心在塵世,給流年一個淺淺的回眸,淡看浮塵煙火,細品歲月靜好,與世無爭、與塵無染,飄然物外,在一朵花開的時間裡行走、懷想,讓純凈的念想貫穿一生,寵辱不驚,我自清歡,如此,便好。
弘昀的童年是幸福的,有個不為所求的母親。有個四季如春的小院子。有個願意拋棄一切也說要護她周全的父親。更有一個他可以隨便拽他鬍子的皇帝爺爺。
可是就算你要的僅僅是份安然。又有誰相信呢?處心積慮的皇室,怎麼會有信任可言。
端莊賢惠的大福晉也是有個兒子的。四王爺的長子弘暉。如此謀略的大福晉又怎麼會讓其他人奪去了長子弘暉的風頭?
戒備森嚴的蘇兒小院,護子心切猶如餓狼的李蘇兒,又豈能是說動就動的?
暗的來過,明的也來過,哪有李蘇兒擋不住的?
李蘇兒是希望孩子有個純真的童年,經歷過孤獨的她知道無父無母沒有親人的痛苦,所以她格外看中家庭的情誼。
四王爺心血來潮,要帶弘昀和弘暉去五龍亭釣魚。李蘇兒當然支持。天倫之樂父子之情。
她覺得這像極了21世紀孩子們的春遊。她特意下廚房做了壽司,孩子們對這新奇的玩意拍掌叫好。
父子三人帶著家丁出發了。李蘇兒沒有跟隨,她想讓他們父子單獨相處。
夜月一簾幽夢,春風十里柔情。歡聲笑語,一路相隨。父子三人很快便到了五龍亭。
不久八阿哥策馬來到五龍亭:「四哥,四哥,父皇下了對戴氏一家的處置。」
此事牽扯到震驚歷史的文字獄一案,關心政治的四王爺怎麼會放棄這個消息。
他隨機與八阿哥涼亭里討論起來。
幼小的弘暉伸手推向了他同父的親弟弟。
「哥哥,臣竊哀其志,不勝手足情」小小的弘昀哭求哥哥。
李蘇兒是失敗的,他希望兒子可以童真,可以無慮,她只交了害人之心不可有,卻絲毫沒有告訴兒子防人之心不可無。
是的,弘昀死了。活活掉到了五龍潭淹死了。
這個地方曾是李蘇兒的最愛,她無數次的跟隨四王爺帶著弘昀來次垂釣,來此度夏。湖邊有她親手栽培的垂柳,樹下的歡聲笑語彷彿還沒有散去。
「是弘昀太愛那裡了,是弘昀捨不得那裡,所以要久眠在那,對嗎文月?」望著主子一臉的憔悴,文月的眼淚止不住的流,她不知道怎麼去安穩自己的主子了。
四王爺隱藏了弘昀的死因。因為弘暉不過七八歲的孩童而已,他又怎會故意殺死自己的親弟弟呢?
所以李蘇兒只知道是落水而亡。四王爺已失職之罪處死了所有跟去的家僕。
李蘇兒的聰明怎麼會不知,只是喪子之痛太過悲傷,她似乎沒了力氣。
四王爺如此暴力的處置家僕看似在為兒子的死悲痛實則掩蓋什麼。
李蘇兒打起精神,派林晉調查貝小勒爺的死因。
很快林晉便帶了一個叫啊福的老人家來見李蘇兒:「拜見福晉。」
李蘇兒是21世紀去的人,她明白人人平等的道理,雖然她對下人管束嚴格,但是只要是忠心耿耿,她對她們也是平等相待的。
這在登記森嚴的雍王府,這是破例。所以李蘇兒的下人都對她愛戴敬仰。
李蘇兒上前扶起老人家:「老人家不必多禮,老人家知道我喪子之痛,猶如剜心,我一生積德行善,只求母子平安。卻還是落得如此下場,知道老人家對小兒之死略知一二,所以煩請老人家告知,以慰卻一個做母親的心。」李蘇兒言辭懇切。
阿福哪裡受過這個待遇,連忙再次下跪拜倒:「阿福全家,受福晉恩裳,每年數次接濟,無可回報,願把所知詳細告於福晉。」
阿福嘆口氣繼續說道:「是大貝勒,老奴正在樹后除草,見倆貝勒爺玩耍,不免多多看了幾眼,恰巧看到是大貝勒將小貝勒推進了河裡。」
李蘇兒一把抓碎了手裡的茶杯,淚水剎那而出:「萁在釜下燃,豆在釜中泣。本自同根生,相煎何太急。」鮮血隨著手指間隙流出。
李蘇兒淚眼朦朧,吩咐林晉:「安頓好老人家全家,務必保證安全。」
林晉帶老人家退出。
李蘇兒還是這點好處,別人對她的一點點好,她就要千倍萬倍的回報。過河拆橋她永遠做不到。
文月待李蘇兒平息了說:「小姐,說吧怎麼辦,這次您必須讓我去。小貝勒爺的仇,我必須親自報才行。」
李蘇兒猶豫了,向來視子如命的李蘇兒卻在兒子被殺后猶豫了。
那是一個八歲的孩童。一個在21世紀還被父母抱著逛街的孩童!
況且那也是四王爺的兒子,那是一個可以讓四王爺毫不猶豫殺死幾十個老僕人而不眨眼卻也要維護的兒子。
李蘇兒猶豫了,徹底猶豫了。
她緩緩的起來,步履像一個七八十歲的老人:「文月,我累了,你出去吧,我睡會。」
文月不滿的喊到:「小姐,小姐。你不能不管小貝勒爺!」
夕輝似金的傍晚,李蘇兒一個人,一瓣孤零;飄然而下,俯身拾起;一切都那麼靜,發生著。恍若某種心情,自心頭升起一縷無故的悲涼,一幅凄然絕美的畫面,令人動容;那份蕭瑟,那份心情怎麼樣一個愁字了得。
後花園閑逛,掛滿枝頭的果子。各個彷彿紅色的小燈籠,沖著李蘇兒笑著。恍惚間她彷彿憶起了四阿哥為她過生日的那個傍晚。也是如此夕陽西下,彷彿很遠卻又像是在昨天。
突然遠處穿來歡聲笑語,原來是丫鬟帶著弘暉在捉迷藏。
看到李蘇兒,弘暉遠遠跑來,說道:「四啊娘,弘昀有話要問你。」李蘇兒回過神來:「說吧,貝勒爺,什麼話?」「臣竊哀其志,不勝手足情。這話什麼意思?」貝勒爺霸道的問道。
「你在哪裡聽到的?說你在哪裡聽到的?」李蘇兒有些激動,要知道,這是她交給弘昀的,弘昀經常掛在嘴邊的一句話。
「這是讓你手下留情的意思」李蘇兒惡毒的目光轉向了弘暉。
「我母親說了,無毒不丈夫。要做一條毒舌!」弘暉辯駁到。
「你有一個好母親。」李蘇兒說罷轉身離去。
怎可留他?怎可原諒?
李蘇兒抱著弘昀的衣服哭了一夜。
第二天一早四王爺來了,望著倆眼紅腫的李蘇兒,問道:「這是又想念昀兒了?」
李蘇兒道:「沒有,昨天去後花園,看到了掛滿柿子的紅燈籠,想到了你陪我過的生辰。」
四王爺也感慨到:「已許久沒有好好陪你,正好又要到你生辰了,說吧想要怎麼過?」
「全家來陪我吃頓飯吧,我們一起熱鬧熱鬧,自從失了弘昀,我已好久沒和家裡的幾個姐妹相聚了,到時候叫孩子們也都來,我想好好看看她們。」李蘇兒貌似沉穩了許多。
「好,只要你高興,怎麼都好。」四王爺應允了。
生日宴很快便在府中如期舉辦。
就連被封閉的曾經三福晉都被李蘇兒破例請來。
席宴開始,四阿哥率先舉杯:「蘇兒,來,我先敬你這個壽星。」
「四爺,今天這第一杯酒,我想先和大貝勒喝,我已無兒無女,尤其愛孩子,所以我想沾沾大貝勒的福氣,以後再生個貝勒爺。」李蘇兒說道。
「好,那就弘暉敬四福晉。」四王爺命令到。
「這,一個小孩子喝什麼酒,來,我來代替。」大福晉預感不對,站起來阻攔。
「那可不行,我就是沾個福氣,大福晉可不能阻攔。」李蘇兒語氣強硬。
弘暉端著酒就來了。
突然大福晉喊到:「好,那弘暉給您四娘換換杯子吧,四娘玲瓏聰明,正是你要學習的。」
所有人當然都明白大福晉的顧慮。
李蘇兒豪爽的放下到了嘴邊的酒,遞給了弘暉,笑道:「好,我們互沾福氣!」
一飲而下,很快弘暉變倒地身亡。
大福晉瘋了似的打著李蘇兒。
當然這是李蘇兒事先安排好的,依她對大福晉的了解,她料定,大福晉會讓弘暉和她交換酒杯。
可是眾人卻都在可憐哭的梨花帶雨的李蘇兒,誰會願意毒死自己?那可是李蘇兒的酒杯。
王爺自然相信清白的李蘇兒。果不其然,出來三天的三福晉再次成了替罪羊被軟禁起來。
你,一個重要的過客,之所以是過客,因為你未曾為我停留。在我人生中撒下歡樂的種子,之所以只是種子而不開花,因為你未曾為它澆水施肥。劃下我人生中的一根傷痕,之所以有傷痕,因為你未曾溫柔地憐憫過。給我一線的光明而瞬間帶來全部的黑暗,之所以灰暗,因為你未曾想過為我照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