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4 等價交換（二）

林旭點頭，緊接著問道：「您跟此次肇事案件里的人或某個東西有關？」

男人頓了下——那麼多事情可問，怎麼這小子老愛逮著這次的事情不放呢？！

男人嘆了口氣，點頭，開口：「你找的東西或人跟自己的親人、朋友有關？」

林旭點頭：「此次肇事事件，您所關注的那個東西或人跟您現在的生活有關？」

劉從遠古怪的看了林旭一眼，心裡想著「這小子問什麼呢……」考慮了一會，他不由的「嘶」了一聲，然後點頭。

林旭嘴角翹起。

劉從遠又想了一會兒：「你找的東西跟你的父母有關？」

林旭雙目微微眯起，緩緩搖頭：「您在肇事現場發現自己要找的東西跟您從前的生活有關？」

劉從遠頓了頓，點點頭：「你要找的東西跟你的直系血親有關？」

林旭挑了挑眉，對方的這個問法可真是省事兒又省力。當下點頭。

劉從遠蹙眉，心中一顫：「這小子的直系血親除了父母就是一個親姐姐，他在找他姐姐的事情……我記得資料上記載著他姐姐好像是死在了十多年前的龍城小吃街上，他查這個幹什麼？……」

還不等男人想完，林旭的聲音便從不遠處傳來：「你要找的東西……」男子的音量突然減小，帶了几絲詭秘的味道：「跟你的女兒或是妻子有關？」

劉從遠僵住了，他明顯的頓了一下。

林旭看著對方有些詫異而慌張的神色笑了笑，心下瞭然。「這個問題您不用回答了。」

劉從遠又掏出一根煙點燃了抽著，沒說話。

「您還有什麼問題要問的么？我的，我想我問完了。」林旭輕鬆的說著。

*

一口煙霧從嘴裡吐出，劉從遠的手指輕輕的敲擊著桌子；林旭看著他，他卻注視著前面不遠處的一盤生菜。

「2007年的事情你最好就此打住。」男人頭也不抬的說。

林旭：「可我姐姐死了。」

男人抖了抖煙灰：「死的不止是你姐姐。」

林旭笑了笑：「您的意思是，我應該隨大流的裝聾作啞？」

「我的意思是，你不要把自己賠進去！」劉從遠的聲音突然提高，他猛地抬頭盯著林旭，如同盯一個十惡不赦的殺人犯。

林旭避開對面射來的兩道冷光，他起身朝著窗戶走去，掀開床簾的一角看著已然月亮高懸的天空，吸了口氣說幽幽道：「我和我姐從來沒見過自己的爸爸長什麼樣，媽媽對爸爸的事情好像很避諱。」

他放下窗帘看著劉從遠：「一開始，我們家的生活條件還不錯，媽媽開了一家不大不小的裝修公司能夠獨自養活我和我姐姐。直到……我七八歲的時候，媽媽的公司倒閉，家裡開始陷入困境。」

「我記得，當時脾氣從來都很好的媽媽變得很暴躁，跟換了一個人似的。家裡的狀況簡直一團糟。好不容易過了幾個月，她終於鼓起勇氣捲土重來的時候，醫院查出了她有胃癌；是中期。」林旭雙目看了看天花板，嘴角挑了挑：「然後那些打算白手起家的錢就被用去治療疾病了，但並病沒有治好。」

「我想劉副隊應該了解，一個單親家庭的父親或者母親有多難。後來，我們家的資金來源幾乎徹底斷了，媽媽沒有辦法供兩個人讀書，於是本來已經考上重點學校的姐姐主動提出自己外出打工的請求。不過，沒有人會要一個只有初中文化水平的人。後來她好不容易找到了一個又苦又累的活計賺了點小錢，我媽也稍微從疾病的深淵裡走出來開了個店；日子又好上了一些。那段時間，算是過得很快樂了。」

「直到……你姐姐猝死？」劉從遠接話。

林旭看了眼劉從遠道：「比那要早。在我上中學的時候媽媽開始整晚不回，姐姐也慢慢變得異常；最難熬的是我姐得了怪病的時候。那段時間，我感覺……昏天黑地。」

「劉副隊，您有……看不見希望的時候么？」林旭問著，「不知道自己會何去何從，不知道自己下一步應該怎麼應對……時時刻刻都要考慮最壞的結果、永遠的擔驚受怕……」

劉從遠低垂著眼帘，像是在思索著什麼。

「從小什麼事情都為我考慮、讓著我的姐姐沒了。我的媽媽……失蹤了。」林旭掛在臉上招牌式的微笑終於被卸下來。

沒了溫和明朗的笑容襯托，這張清秀的瓜子臉上多了一種機械的呆板和略微森然的冷意。

給人的感覺像是換了一張截然不同的臉；雖然這張臉與之前長得一模一樣，但看起來卻反差極大。

劉從遠看著終於以「真面目」示人的林旭，心底不由自主的提起了十二分警惕。

「不要這樣看著我，劉副隊。」

林旭似乎從劉從遠的眼裡看出了什麼，他嘆了口氣說道：「您在位這麼久，什麼樣的人沒見過？我只是什麼都沒有，所以就什麼都要去討好。」頓了頓他又說道：「劉副隊，您的女兒也失蹤了，您不也孤注一擲的在調查？我的處境，我想您是能夠明白的。」

「你打聽的不少。」劉從遠看著林旭。

「一個原本應該升副局長的人，現在混得還不如自己的徒弟。就算再不喜歡八卦的人，也會去好奇；而您的工作上似乎從沒出現過什麼失誤……除了，這次。」林旭的嘴角又開始習慣性的翹起，「我想，還是跟您的女兒有關。」

劉從遠吁了口氣，感覺自己快要被反套路了。

「小子，你到底是來幹什麼的？」劉從遠將煙屁股按在桌上熄滅。

林旭微微笑著——終於到重點了！

「我們合作吧。」

劉從遠差點沒被自己的口水嗆死，他有些好笑的說道：「合作？合作什麼？」

「我知道，我的資源跟您不太對等。不過您別忘了歐陽家。」林旭坐下撐著下巴望著對面的人：「我不會讓他知道你的事情，但我可以旁敲側擊的從他那裡弄到些你弄不到的消息或者東西。您覺得怎麼樣？」

「你是說，你要幫我調查女兒的事情？」劉從遠皺眉。

林旭點頭：「是啊……您是那個事件的涉及者，又是一個每天都要堅守在崗位上的人民警察。很多事情不好進行。」

「那你想讓我幫你什麼？你姐姐的事？」劉從遠問道。「我說了，不建議你再去過問2007年的事情……」

「我要龍城市地區以外的資料，無論是什麼形式的都可以；當然，紙質資料最好。」林旭沒等劉從遠說完直接打斷對方，他漂亮的眼睛凝視著對方：「我知道……您也可以旁敲側擊的弄到手；至少龍城周圍的省市。應該不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