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大或仁者心，當與天地俟
聽說新晉擂主到來寒煙樓，使得整個寒煙樓圍滿了人，聞人少航坐在一旁觀看，姿態愜意。
不一會兒，東西就布置完成。只見一個偌大的棋盤立在那裡，棋盤上有幾個字分佈在四周。一時之間竟看不出是什麼遊戲。
「這個遊戲叫做合縱連橫，棋盤上隨機擺放著幾個字，兩位需要用棋子將這些空填滿，使這些字各自組成詩。當然棋子不在二位手裡，而在我身後的這幾位手裡」寒煙樓掌柜指了指身後的幾位服裝各異的人「他們是執棋者，兩位需要通過與他們對決才能拿到棋子，並回答與之相關的詩句。合縱連橫沒有先後，拿到棋子才可對答，一枚棋子對應一句詩詞，時間為半炷香，最後誰答的多誰獲勝。」
黎仲遠唇角勾起「有趣。」
男子走上前，依言笑說「這看似是一盤棋，其實是一場賭局。既然是賭，那麼就要有賭注，在下願以這千年寒冰玉石作為賭注，如果公子贏了，它就是你的。」
此話一出，立刻引起軒然大波，寒冰玉石是世人夢寐以求的珍寶，江湖上有多少人爭搶，這人好不容易得到卻輕易拿來做賭注，可見此人不是對珍寶如敝履，就是對自己絕對自信。
黎仲遠毫不在意的一笑「一場遊戲而已」不過也伸手扯下了隨身攜帶的玉佩放進玉盤裡。
不自主的看了一旁的白芷一眼，黎仲遠走近男子，用只有兩個人能聽見的聲音低聲說道「如果我贏了，告訴我你的真實姓名。」
男子一怔，隨即收斂情緒準備開始。
合縱連橫是鬼谷子門下的兩位弟子蘇秦和張儀所創，合縱連橫之術在那個戰火紛飛的年代可謂是起著至關重要的作用。如今，縱橫之術也是各位大家爭相研究的對象，那麼在今天的這場比試中，選擇可謂是重中之重。
再看看面前幾位執棋人，他們都是來自不同地方不同民族的能人異士。早先就聽說過寒煙樓每年都會邀請江湖俠客前來，看來名不虛傳。
其中有兩位身披紅袍，極高極瘦的劍客走向兩人，長劍在手，想必是出自同門。
黎仲遠揚眉執禮「失禮了」，接著便如一陣疾風般快速朝其中一位劍客迎去，那劍客忙用劍躲過一招后猛的發起攻勢，長劍揮出向黎仲遠刺去。
黎仲遠一個轉身，右手抽出一旁聞人少航護衛的劍，左手揮掌出去，一招一式間沉穩有力。
那劍客也是師出名門，面對黎仲遠的進攻，每一招都變幻無定，兩人很快纏打在一起。
一旁的觀眾看的揪心，卻也覺得十分刺激。突然劍客長劍一晃繞過招式，直衝黎仲遠心臟位置。
白芷一旁看的心驚膽戰，只見黎仲遠猛的壓低身體，跟著橫掃一腿，正中那劍客腳骨。劍客一時身體不穩向前直直摔下去，輸了這場比試。
劍客到也爽快，將身上的棋子遞給黎仲遠，黎仲遠抬臂將棋子打在棋盤上，先發制人「縱一，十步殺一人。」
這邊白衣男子也與另一劍客比出勝負，將棋子打在棋盤上「橫二，一一垂丹青」，將「一」字填全。
「二位英豪確實厲害，這第一枚棋子竟如此快的拿了下來，在寒煙樓可是前所未見。」寒煙樓掌柜執禮「下面這場比試請二位各選一處。」
但見正廳已坐著幾人，其中一面擺放著一架古琴，另一面則有陣陣酒香飄散。
白衣男子走向古琴，只見一位女子端坐在古琴旁，出聲說道「這一場規則很簡單，我會出題考問公子，每回答對一道題，就可獲得一枚棋子。那就請容小女子出題。」
說罷琴聲漸起，只見一人走來將題放在男子面前，上面寫到「如箭在弦」，打一字。
白衣男子沉思片刻，展顏一笑「這箭同弓，搭上箭便引弓拉箭，如此這個字便是「引」，多謝姑娘。」
女子點頭示意，將棋子遞給男子「橫四，暮登天子堂。」
這邊男子繼續答著題，那邊黎仲遠也開始比試。陣陣酒香也為這場比試曾添了不少懸念，一張長木桌上擺滿了酒。
木桌的另一頭同樣坐著一位年輕女子，黎仲遠方飲盡一杯酒，讚歎道「都說寒煙樓的美味佳釀堪稱天下第一，果不其然。連這難能可貴的美酒都能在這兒喝上，寒煙樓名不虛傳。」
一頭的女子輕笑道「哦？莫不是公子已猜出這是什麼酒？」
黎仲遠莞爾笑道「曾有言道黃山多猿猱，春夏采雜花果於石窪中，醞釀成酒，香氣溢發，聞數百步。而且這酒僅存一季，如此野釀便只有這難得的猴兒酒了。」
「公子果然厲害，這是您的棋子。只是小女子有個疑問還請公子能作答，這猴兒酒可遇不可求，就連三國王宮當中都未必喝的到，不知公子是如何得知的？」女子不禁問道。
黎仲遠笑道「也沒什麼，兒時跑到山林里玩兒，機緣巧合發現的。不過這人也同酒一般，只此一次便是此生難忘。」說罷他看向白芷，目光如炬。
白芷忙低下頭迴避他的目光，臉變得有些發燙，心裡不自主想起來兩人初相遇。
「縱三，惟解漫天作雪飛。」
聞人少航手握酒樽，一言不發坐在一邊，意味深長地看著黎仲遠。
隨著時間的逼近，兩人的比試愈加激烈，棋盤上分佈的字也漸漸被填滿。
這是白芷第一次看到如此認真的黎仲遠，以往的他總是帶著滿不在乎的笑，凡是都不以為然，可這一次他卻認真專註起來，這樣子的黎仲遠竟讓她的心猛的一跳。
白衣男子已先一步將橫向的棋子全部填上，臉上卻沒有欣喜，只眉頭緊皺的看著棋盤。
黎仲遠這時也完成了縱列的最後一字，凝神看向棋盤。
在場的眾位看客也都不解的看著兩人，按理來說既然縱橫已分佈完成，那麼這場比試也就結束了。為何兩人反倒停下來，難不成還沒有填完？
究竟哪裡不對，白衣男子緊盯棋盤不解。
「這不是一場賭局，這就是一盤棋」白衣男子側身看他，黎仲遠揚眉，繼續說道「只不過我們似乎，都遺漏了一枚棋子。」
說罷，只見黎仲遠一個飛身直逼寒煙樓掌柜，眾人驚奇間，只見那掌柜默默攤開手掌，呈現一枚棋子。
黎仲遠將棋子握在手中，緩緩說道「其實我們一直沒有明白這個遊戲的真正含義。縱橫是人生的兩種狀態，但無論縱與橫，是居廟堂之高還是處江湖之遠，要的都是為仁為德。」
棋子隨之被打在正中間縱橫交錯的點上，這時棋盤轉動，棋子剛好打在剛轉動形成的「天地立仁」的『立』字那一點上，而半炷香也剛好在此時燃盡。
在場眾人皆鼓掌叫好，聞人少航看后命人備了兩份禮物送給二人後，就先行離開。
白衣男子笑對黎仲遠贊道「公子智勇雙全，在下佩服。」
黎仲遠倒是不謙虛笑道「彼此，彼此。」
「之前已承諾過公子，所以這寒冰玉石就是公子的了。」男子十分洒脫說道。
黎仲遠抱拳，接過寒冰玉石爽朗一笑「那就多謝了。」
「另外如公子所願，在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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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一碧如洗，微風輕輕吹拂著露出新芽的枝條。黎仲遠很遠就看到了站在一邊的白芷，微風吹拂著她的發梢。她的五官精緻秀美，言語談笑間自有一股輕靈之氣，讓人忍不住的想要靠近她，了解她。
????黎仲遠揚起嘴角，慢慢向她走去。
????白芷還沒有完全消化這一場比試，待在角落沉思，直到聽到腳步聲朝她走來。
????「待在這裡做什麼，一動不動的。」黎仲遠背手笑說。
????白芷回過神來望向四周「曼彤姑娘呢？」
????「比試一結束，就有人接她離開了」黎仲遠向她笑著解釋。
????白芷點點頭正想對他說什麼，一個精緻的木盒突然出現。黎仲遠打開木盒，一枚寒冰玉石呈現在眼前，因為歷經千年，這寒冰玉石通身散發著寒氣，晶瑩通透，不見一絲雜質。
????「送給你。」
????白芷頓在那裡，怔怔開口「這是你好不容易贏來的，還是自己保管吧。」
????黎仲遠將盒子遞到她手裡，一臉無所謂道「我留著沒什麼用，而且聽說這玉石可以修身養性，你用著極好。」
????白芷剛想說什麼，只聽他的聲音清清淡淡「他說，他是冷司莫詢」
????白芷一怔，抬頭看向他。黎仲遠此時也看到了她此刻的失神，神情不禁淡然下來「他還未走遠。」
????想著她一定會如那天一般從他面前擦肩而過，如此想來神情也更為冷淡。
????可誰知回過神來便看到白芷莞爾一笑，卻不曾移步離開。
????「你怎麼不去找他，你好像一直想見到他。」黎仲遠不解。
白芷笑說「果然是他，其實這麼多年來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莫大哥過得怎麼樣，如今知道他一切安好已足夠，何必再去打擾。再說，如果有緣自會相見。」
????態度反轉的如此之快，黎仲遠一時有些怔愣，隨之便揚起嘴角，露出熟悉的笑容「原來他是你的大哥。」
????白芷看向他，說「是啊，他是我的大哥，當年多虧了他我才能」
????黎仲遠看她神情逐漸暗淡忙開口說「等你什麼時候想說，我會是你的忠實聽眾。」說罷還向她眨了眨眼。
????看著黎仲遠自信陽光的笑容，白芷不自覺的露出微笑。看一眼手中還留有他餘溫的木盒，藏在心裡許久的問題突然就這麼問出了口「你，為什麼對我這麼好？」
????...…
????許久沒有回應，白芷微窘的低下頭，心想自己怎麼如此沉不住氣，也許人家根本沒有這個意思。
????胡思亂想間，白芷忍不住抬頭看向他，卻看到黎仲遠彎起了嘴角，眼中蘊藏著點點笑意，璀璨耀眼。
????然後白芷便聽到了他清冽的聲音在耳邊徐徐響起
????「你不知道嗎，從我遇到你的那一刻起，我便決定插手你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