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誰家少年足風流
雖是剛入春,但太陽卻格外耀眼,照得人暖烘烘的。白芷沐浴在陽光下,說不出的愜意。
沨萊兒女絕大部分都是會騎馬的,早在天下還一統時,當時的皇帝為了鍛煉百姓的意志與身體,便下詔令四境之內的百姓學習騎馬。一時之間,風靡天下。即使後來分裂,冷司和沨萊也都將這一活動保留下來。
白芷看著前方疾馳的人,早就心癢難耐,可卻不敢動,自那日黎仲遠將她送回去后便一直冷著性子不理她,直到今日帶她來騎馬,但是把她拋在這裡之後卻自己跑去騎馬。
可惡的黎仲遠,她又沒做錯什麼,可奇怪的是,心裡竟然有些小愧疚,她自己也很納悶。
可再想到万俟謹,心裡又是另一種說不清的滋味。
宴會那晚黎仲遠將她送到門口便一言不發的走了,接下來的日子也如往常一般。
只是那晚,白芷在院子里翻看完醫書,準備回房休息。
剛在桌邊站定,環顧漆黑一片的四周。猛的側身,手掌一記狠劈,卻被來人攔下,在伸手不見五指的夜裡似乎都能看到他狠厲的眼神。
白芷身子一震,緊接著旋身而上,嬌小的身子從男子的腋下穿過,反手又是一掌,下手狠厲。
男子悶哼一聲,突然一個翻身來到白芷身後,身子向後一帶,白芷順著他的力向前傾斜。男子反手扣住她的雙臂,出手迅猛,使她掙脫不出。
幾顆星星在遠處跳動著,不一會兒,便隱沒在夜空中,獨留一輪明月高掛。
忽明忽暗的月光下,伴隨著清香,熟悉的清冷聲音在耳邊輕輕響起「我竟不知你還有如此好的身手。」
白芷鬆了口氣,正想要掙開,男子卻忽然鬆了手。
點亮燭火,白芷方看清眼前的人。
「我還以為是哪個小賊跑到我房裡行竊,沒想到是万俟公子。」白芷戲謔道。抬手看看,手腕因剛才的激烈打鬥而泛起片片紅痕。
自從那天晚宴后,白芷一直沒有再見到他,沒想到今夜以這樣的方式見面。
「你與黎仲遠是什麼關係?」万俟謹開門見山。
白芷看向他,心裡著實不滿,大晚上的跑到我屋裡就為問這麼無聊的問題。雖是這樣想,但還是將嘴角揚起一個好看的弧度,插諢打斜道「沒誰,只是普通朋友。」說完還擺擺手,深怕他不信似的。
顯然此人沒那麼好糊弄,靜靜聽她說完,面無表情的問「真的只是普通朋友?」
白芷看著他深邃的雙眸,突然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万俟謹猛的一個箭步,將她逼到牆角,手緊緊扼住她的喉嚨,與她對視。
被他這一動作所震驚,但接下來便是憤怒「万俟謹你幹什麼,放手」白芷奮力掙扎,奈何力量懸殊,被他鉗制的不動分毫。
万俟謹目光凜冽,渾身散發著危險「要不是那日將你帶去衛府,我還不知被你騙到何時,我最討厭別人騙我,白芷,你應該知道後果。」說著又用力三分,白芷小臉漲的通紅,無奈動彈不得,只狠狠瞪著他,他竟然利用她來得到自己的驗證。
白芷盯著他犀利的眼神。感受到不是玩笑,她這一次真的在生死間遊走。只要他再用一點點力,她就會死在他手裡。而她,沒有反抗的餘地。
只是她不明白,他在氣什麼,只是因為騙了他么?
就在白芷以為自己即將死在他手下的時候,他卻突然鬆手。白芷沿著牆面癱倒在地,不停地大口吸氣。
「你早就知道我認識黎仲遠。」白芷順過氣后狠狠瞪著他。
「只是懷疑,那天不過是證實一下我的推測,沒成想你們關係這麼好,他竟然會帶你去見前沨帝,不過正因為這樣我才更快的得知沨萊的消息,並做出相應計劃。」万俟謹緩緩而談,如同此時此刻兩人正並肩品茶一般。
白芷冷笑,內心卻一陣失落劃過「原來你一直在試探我。」
万俟謹露出罕見的笑容,嘲諷道「你不是也同樣提防著我嗎,你我都明白我們之間永遠不會成為朋友。」
万俟謹的眼神漸漸恢復淡漠,冷冷掃一眼地上的白芷,沉聲說「最後給你一個忠告,離他遠點,黎仲遠並不適合你。」說完便消失在黑暗裡。
万俟謹那晚的話仍在耳邊回蕩,白芷理不清思緒,卻突然聽到一陣叫好聲,忙循聲望去。
一匹通體火紅的駿馬,颯沓如流星。黎仲遠坐在馬上,白衣勝雪。一人一馬,都如此飛揚不羈,好似天地間只剩下他們相伴。
白芷不禁心頭一跳,這才是屬於他的,一壺酒,一把劍,自由縱橫天下。
黎仲遠騎了一圈,直到勒著馬緩緩退出場子,人們仍在驚嘆。
正回味著,只見黎仲遠手執馬鞭走過來,身旁還有一位男子,是那日晚宴上的白衣男子。仔細一看,兩人竟還有幾分相似。
黎仲遠仍是冷著一張臉,白芷斜睨他一眼,看向他身旁的男子。
「仲遠,怎麼不介紹一下?」男子笑說。
黎仲遠這才指了指白芷開口道「白芷。」又對她說道「這是我大哥,黎伯言。」
白芷微笑「黎大人。」黎仲遠微不可查的皺了皺眉。
黎伯言身穿深紫華服,彬彬有禮,態度溫和地說「不用這麼客氣,隨仲遠叫我大哥就好。」
白芷點頭,黎仲遠的哥哥跟他完全不同,至少在性格上要比他好相處的多。
黎伯言轉頭對黎仲遠說「我剛回來,你就要走。」
黎仲遠笑笑沒有回答。
遠處似乎有人在喚黎伯言「我還有事,先行一步。」黎伯言對著她說道。隨後又拍拍黎仲遠的肩,口氣有些挪揄「好好陪陪小姑娘。」
「你和你大哥關係很好?」白芷小心詢問。
黎仲遠點頭示意。
看來他只是和他父親關係不好。「你要離開,去哪裡?」白芷問。
黎仲遠看向她,劍眉一揚「去看風景。」
心中有些疑惑,正想說什麼,一道悅耳的聲音響起「黎二哥。」
黎仲遠回頭,十分驚訝「阿憶?你怎麼跑來了。」
被喚作阿憶的女子甜甜一笑「家裡太悶,所以就跑出來了,聽黎大哥說你在這裡,黎二哥我這回很乖的。」
黎仲遠正想問阿憶近況,就見她身體一怔,雙眼緊緊盯著黎仲遠身後。
「是你,你怎麼會在這兒?」阿憶指著白問。
白芷抬眸看去,這不是那天與她搶手鐲的女子嗎,真是不是冤家不聚頭。
「你們認識?」黎仲遠問。
「很偶然得,有幸和阿憶小姐打過一回交道。」白芷看向她,微笑著說。
果然,女子撇了撇嘴,沒有再說什麼。
白芷看著兩人相繞的胳膊,走上前問道「不知阿憶小姐尊姓大名啊?」
「慕容憶。」
白芷一愣,忙清清嗓子,不相信的問「那個,慕容麒是你什麼人?」
「是我哥哥啊。」慕容憶覺得莫名其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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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日暖陽已高高升起,刺眼的陽光直直地照向大地。白芷走在灑滿陽光的山坡上,想著方才與黎仲遠分開前,震驚地拉著他走遠一點小心翼翼得開口「你早就知道那個慕容麒是假扮的。」
黎仲遠淡淡瞥了一眼白芷,悠悠開口,把他想問的說出來「你放心,慕容麒常年在外遊歷,雖然名聲大,但真正見過他的沒幾人。」
的確,万俟謹的做法太冒險,如今黎仲遠已經知道,那麼其他人呢。万俟謹的身份那麼特殊,如果真的被發現,那真的麻煩了。
白芷突然有些歉疚,低聲細語道「謝謝。那個,他」
「不必」黎仲遠冷聲打斷「你有你的朋友,只是不要有下一次。」
如此清冷的語氣,以致白芷的神經被狠狠地點了一下。
抬頭看向藍天,伸手擋下刺眼的陽光,白芷微眯雙眼,真是好天氣。
拋下前幾日的不愉快和方才的鬱悶,白芷想著趁今天黎仲遠帶她來,應該好好看看皇家馬場是什麼樣子。
只是剛走幾步,便聽到有人步履匆匆地向這邊跑來,隱隱約約還可以聽到凄厲的慘叫聲和哀嚎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