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70、除非是瘋子
了解到事情的真相,說實在的,這些問題有些頭疼。
畢竟當事人也不在家,而且賣房的老太太孫芸梅,目前在北嶺祭祀。
估計回來也得好幾天。
於是顧晨用電話跟報案人趙科解釋清楚,讓他稍等幾日。
但是原房主孫芸梅的兒子,就是房間里那幅照片的男子,顧晨還是跟趙科解釋清楚。
尤其是他兒子並沒有死在房間,而是失蹤於北嶺。
因此趙科表示這個結果還可以接受,只是需要跟房東老太太孫芸梅當面溝通,至少隱瞞這件事情,給趙科夫妻帶來的驚恐,兩人估計是想要些賠償。
畢竟,這間房子,在趙科夫妻倆毫不知情的情況下,就被封存起來,這換做誰也不會接受。
最關鍵是,工人們不敢進屋幹活,這間接的損失,趙科也不會自己承擔。
因此顧晨將老房主孫芸梅的電話號碼交給趙科之後,這才帶人返回芙蓉分局。
準備讓趙科聯繫到老太太之後,兩人協商解決一下,趙科也同意了顧晨的意見。
隨著時間一天天的過去,這件事情,顧晨也並沒有再接到趙科的電話。
原則上感覺,兩人應該是已經協商解決了問題。
而顧晨和大家,也都在忙碌的工作中,度過了各自的新年假期。
而這個新年假期,也因為江南市一直處在雨雪天氣,因此大多數人,還是選擇在家中過年。
外頭寒風陣陣,雨夾雪一波接著一波。
南方的濕冷和北方乾冷不同,因此許多北方同志來南方出差,經常會被南方的濕冷天氣凍得不行。
加上江南市並沒有暖氣,這讓許多北方出差同志更是叫苦連連。
因此關於南北方人,到底誰更扛凍的問題,一直長期佔據著芙蓉分局食堂的熱門話題。
最後大家總結經驗,一致認為,南方人更扛凍。
因為許多南方同志去北方零下幾十度的區域出差,似乎並沒有感覺太大不適,但是北方同志冬天來濕冷的南方出差,普遍叫苦連連。
當然這種比較也只是相對而言。
只是大家根據所有同志的客觀反應,做出了一個相應比較。
江南市的冬天,最低溫度普遍在0度左右。
而且每年只下一場大雪,以及若干次雨夾雪。
在南方,落地沒有成白色的雨夾雪,大家普遍不認為這是在下雪。
由於天氣寒冷,所以這段時間,江南市市民普遍窩在家中,許多戶外娛樂場所都少有人光顧。
加上外來務工人口,基本上回家鄉過年,這也導致了江南市芙蓉區人口,短暫的急劇減少。
可以說,這個過年期間的工作量並不算大。
……
……
正月十六。
往日假期里比較冷清的芙蓉分局,頓時又熱鬧起來。
三組辦公室,大家都在討論過年期間,有多少人體態發福的問題,一通電話便打了進來。
見大家都在歡聲笑語,顧晨索性主動走過去,接通了電話:「喂,您好,這裡是芙蓉分局刑偵隊,請問……」
「您應該是顧警官對吧?」電話那頭,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
顧晨聽得出,這是年前找自己幫忙的趙科,於是顧晨趕緊問他:「你是趙科?」
「對,我就是年前打電話報警的趙科,就是別墅里突然多出一間詭異房間的那個房主。」
「我知道。」顧晨瞥了眼身後眾人,頓時對著大家做出一個安靜的手語動作。
辦公室里,喧鬧的動靜,頓時停止。
所有人短暫停頓了各自的交談。
即便在聊天的,也都放低語調,盡量不打擾到顧晨接打電話。
見眾人都十分配合,於是顧晨再次拿起電話,問趙科:「趙先生,那件事情,你有沒有跟原房主孫芸梅溝通?」
「沒有。」趙科的語氣帶著失望。
「沒有?」顧晨眉頭一蹙,感覺有些意外。
按理來說,這件事情,在年前發生,而且當時孫芸梅去北嶺祭祀自己的兒子,再小住幾日,頂多就是幾天時間。
等孫芸梅回家之後,趙科再電話聯繫,好好溝通,問題也就迎刃而解。
可偏偏時間過去這麼久,年都已經過完,趙科又打電話來抱怨,孫芸梅和他之間的問題還沒有解決,這就很耐人尋味了。
「等一下。」顧晨短暫停頓了一下,捋了捋情緒,又問趙科:
「我說趙先生,你說你到現在還沒有跟孫芸梅溝通?真的假的?」
「我還騙你不成?」感覺顧晨肯定也不會相信,趙科索性將自己這段時間的情況,原原本本的告知顧晨:
「是這樣的顧警官,自從你上次給我孫芸梅新的聯繫方式后,我就一直在試圖與她建立聯繫。」
「要說去北嶺祭祀,需要幾天時間,那沒問題,我就等唄。」
「可這一來二去的,也不知道等了多久?反正剛開始是3天,再然後是一個禮拜,再然後,都拖到了過年。」
「我心想,過年反正我的房子也裝修不了,裝修工人們也都需要回家過年,那就等到過完年,等工人們都回來上班,我在跟孫芸梅好好溝通,爭取把這件事情處理好。」
「可誰知道?當裝修工人們回來上班,都準備再次開工的時候,孫芸梅那邊,我還是沒法聯繫上,也不知道是怎麼了?電話就一直沒打通過。」
「我甚至懷疑,那個電話號碼,你們給錯了,可想著大過年的,也不好討論這些問題,所以我就等到現在正月十六,再打電話來麻煩你們。」
「沒事的,其實你過年期間也可以跟我們保持溝通,我們都有值班警員在,即便我不在,他們也會幫你處理問題的。」顧晨說。
趙科幽幽的嘆息一聲,也是無奈說道:「現在也不管這個了,我就想早點聯繫上孫芸梅,看看她那邊到底怎麼個說法?」
「可畢竟,人我是聯繫不上,而且我剛從孫芸梅妹妹家,也就是孫海芳家出來。」
「哦?」聽趙科這麼一說,顧晨趕緊問他:「那孫海芳那邊怎麼說?」
「她說姐姐孫芸梅失蹤了,至今下落不明,從那次去北嶺之後,就再無音訊。」
「我一聽這話說的,感覺就很假的樣子,所以我不信,畢竟她孫海芳的姐姐失蹤,她孫海芳卻沒報警,這難道不奇怪嗎?」
「的確很可疑,所以呢?她後來怎麼說?」顧晨又問。
「她後來又說,她姐姐可能去其他地方散心去了,可能要過段時間才回來。」
「這我一想,從年前就失蹤,到現在年都過完了,她還要去散哪門子心?」
「所以我認為,這個孫芸梅肯定是回來過,但是她妹妹孫海芳卻說沒有,故意替她姐姐打掩護。」
「結果這個孫海芳直接就生氣了,把我轟了出去,我現在還在她家小區外頭站著呢。」
「把你轟出來了?」聽趙科這麼一說,顧晨大概也清楚了事情的來龍去脈。
等於是趙科從年前等到年後,一直等到現在老別墅繼續裝修的時候,也沒有等到原房主孫芸梅給個說法。
而且自己上門討說法,結果惹怒了孫海芳,直接被孫海芳轟出家門。
這就讓趙科非常鬱悶,因此才選擇繼續報警,想讓顧晨過來協調解決一下。
顧晨也是咧嘴笑笑:「行了,我知道你的情況,這樣,我現在過來幫你協商解決一下,你就待在那裡,等我們過來。」
「那就太謝謝你了,顧警官,真是麻煩你。」見顧晨要過來解決自己的麻煩,趙科也是萬般感謝。
掛斷電話,顧晨叫上盧薇薇:「盧師姐,上次安心小鎮老別墅里詭異房間的事情,還需要我們過去解決一下。」
「哦?」盧薇薇一邊穿戴裝備,一邊好奇問顧晨:「那個事情還沒解決嗎?」
「趙科說,一直沒有聯繫上孫芸梅,而孫芸梅的妹妹孫海芳說,她姐姐那次離開之後,就再沒回來,可能去外頭散心。」
「散心?」聽到這種騙小孩的借口,盧薇薇忍不住噗笑著說:
「這種借口未免也太低級了吧?散心能散這麼久?這年都過完了,她這是要鬧哪樣?」
「所以趙科才不信,結果跟孫海芳又懟上了,趙科懷疑,是孫海芳包庇她姐姐,故意找借口搪塞。」
「結果話不投機,被孫海芳直接轟出家門,趙科現在人還在孫海芳家樓下呢。」
顧晨也是無奈說道。
盧薇薇聽到這裡,整個人也是笑得不行,感覺這對姐妹還真是奇葩。
就跟自己之前處理的一些老賴案件有的一拼。
如果孫芸梅手裡有錢,或許不會幹這種躲貓貓的事情,畢竟太低級。
可如果手頭沒錢,那必然會想辦法避而不談。
畢竟,兩方人談判的重點,肯定在於賠償問題。
在趙科看來,孫芸梅當初隱瞞事情的真相,導致自己遭到精神傷害,以及各種裝修產生的誤工費。
賠償肯定是要的,但孫芸梅如果願意出來解決問題,也就不會避而不談,一直沒有再出現。
而現在,出面的卻是孫芸梅的妹妹孫海芳。
可以想到,孫海芳肯定是跟孫芸梅通過氣的,讓孫芸梅不要出現。
所以才會找借口搪塞趙科,因此才發生矛盾。
現在矛盾似乎是無法解決,因此顧晨才不得不再次出動。
來到孫海芳樓下,顧晨已經看見走來迎接的趙科。
見到顧晨,趙科像見到親人一般,一把握住顧晨的手,也是感慨萬千道:
「顧警官,你可算來了,這年才剛過,我也不想跟人吵架,我也不想蠻不講理,可她們不講道理,還把我趕出來,說這裡不歡迎我。」
說道這裡,趙科也是被氣笑,右手背扣在左掌上,沒好氣道:「你說,我特么是一個受害者啊,這件事情錯不在我,可現在搞得她們很有道理一樣。」
「我感覺,她們兩姐妹就是一夥的,串通一氣來坑我。」
「好了,你先消消氣。」見這趙科氣得不輕,盧薇薇也是趕緊安慰兩句,提醒著說:
「你之前去人家家中,說孫海芳跟她姐姐串通一氣,這話說出來,就是沒這回事,人家也會生氣。」
「不過這事也不怪你,畢竟那個孫海芳,我之前也見識過她的潑辣程度,反正就是一個特別不好相處的人。」
「可不是嗎?」見有盧薇薇在這裡給自己說話,趙科頓時又底氣十足,也是沒好氣道:
「所以我才打電話報警,實在是不好意思麻煩你們,可我的事情也必須要得到解決,所以……」
「明白。」顧晨當然明白此刻自己需要做些什麼,於是提醒趙科道:「你可以跟我們再去一趟孫海芳家,把事情搞清楚就好。」
「行,我來給你們帶路。」見顧晨和盧薇薇也是來這動真格的,趙科此刻把鬱悶拋到一邊,直接帶著兩人,重新殺回到孫海芳家。
由於身邊有顧晨和盧薇薇撐腰,因此這次趙科敲門也更大聲,感覺要拆人家大門的感覺。
愣是把敲門敲成黃世仁上門討債的既視感。
「別敲了。」屋內傳來老太太的回應,直接大門一開,剛想罵街,結果卻看見站在趙科身後的顧晨和盧薇薇,頓時冷哼一聲:
「喲?這還報警了?你可真行。」
「老太太,我不想為難你,但也請你別為難我。」趙科此刻說話語氣都足了不少,似乎要把剛才丟掉的面子給找回來。
孫海芳瞥瞥眾人,也是冷哼道:「我姐不在家,這些我都已經說過了,可你不聽,偏要說我騙你,我犯得著嘛?」
「再說了,我跟我姐的關係也並不好,她來我這蹭吃蹭喝蹭住,我早就煩她了,她自己沒有回來,這事能賴我嗎?」
「好了,我知道了。」這些顧晨之前從趙科的口中,就已經知道。
因此顧晨不想聽孫海芳說第二遍,於是又道:「我們能進去說嗎?」
孫海芳想了幾秒,隨後讓出一個身位道:「隨便。」
顧晨和盧薇薇面面相視,隨後走進房間,總感覺跟上次相比,孫海芳並不歡迎大家的樣子。
趙科也跟在二人身後,一起來到了孫海芳家。
打開執法記錄儀,顧晨提出筆錄本,按照既定流程,對孫海芳進行問話:
「孫海芳,你說你姐去北嶺祭祀,卻從此消失不見,是這意思嗎?」
「沒錯。」孫海芳坐在沙發上看電視,面容毫無表情波動。
「那平時你姐孫芸梅,每次去北嶺祭祀之後,還會去哪些地方?見哪些人呢?」盧薇薇也是緊跟其後,追問孫芸梅下落。
孫海芳搖搖腦袋:「她這個人行蹤不定,我也說不準。」
「有時候去北嶺祭祀,快的話3天回來,慢的話一個星期,反正最多不超過8天。」
「至於她最後會去見哪些人?對不起,這個我真不知道。」
「好的。」顧晨將這些記錄下來,又問孫海芳:「那就是說,你姐姐孫芸梅,這次的祭祀,已經遠遠超出之前所有祭祀的時間,但是卻下落不明對嗎?」
「對。」孫海芳默默點頭,似乎對於姐姐的失蹤,自己毫不關心。
當然,顧晨也可以理解為兩人的關係並不算好。
可對於擁有血緣關係的姐妹來說,這就很沒道理。
畢竟就算兩人之間,有再多矛盾,那也是親人,尤其孫芸梅還一直寄宿在妹妹孫海芳這裡好些年頭。
這樣的關係,但凡有點人情味的人,都不會是這樣的表現。
「你確定沒有見過孫芸梅?沒有跟孫芸梅聯繫過?」顧晨依舊帶著懷疑的態度,繼續問她。
雖然顧晨的觀點,跟之前趙科如出一轍。
但是考慮到顧晨警察的身份,因此孫海芳還是有些忌憚,只能嘆息一聲,無奈說道:
「好吧,反正我也不想趟這渾水,我就告訴你們吧,我姐姐每次去北嶺祭祀,都會去找一個叫吳大師的人。」
「吳大師?吳大師是什麼人?」盧薇薇一聽這名字,感覺該不會是個神棍之類的人物吧?
但孫海芳卻是擺了擺手,認真說道:「吳大師之前也是個生意人,後來破產之後,出家做了和尚。」
「這些年,也一直在四處遊學,後來北嶺那邊,建立了一座新寺廟,所以吳大師也就有了自己的歸屬,從此就一直隱居在北嶺的寺廟。」
頓了頓,孫海芳又道:「這個吳大師,我跟他不熟,但是他很能給人傳經解惑。」
「聽說有不少人都是他的信徒,經常在人生跌落低谷的時候,會專門去北嶺那邊進化心靈。」
「有時候,甚至會住在寺廟,潛心修行,我估計我姐孫芸梅,應該也在北嶺的寺廟裡,跟著吳大師,還有一幫信徒,在那裡專心念佛呢。」
「原來是這樣?」聽孫海芳這麼一說,盧薇薇也非常滿意,頓時對著身後的趙科道:
「你看,凡事好好說,其實問題也沒這麼難解決,人家老太太不是告訴你了嗎?」
「所以,孫芸梅真的會去北嶺的寺廟?」雖然聽孫海芳跟盧薇薇如此一說,但是趙科骨子裡還是不信。
畢竟這件事情,怎麼看都感覺非常古怪。
就拿那間隱秘房間來說,心理正常點的人,誰會做出如此瘋狂的事情?除非是瘋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