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2、十里挑一

辦公室內，盧薇薇按照顧晨的意思，走到門口將燈光關閉。

此時此刻，整個房間忽然昏暗一片，只有窗口位置滲入一些微弱的燈光。

顧晨看著趙軍的身影說道：「趙軍，你現在站起來。」

「啊？」趙軍聞言顧晨說辭，有些茫然。

盧薇薇趕緊提醒道：「就是讓你站起來。」

「好……好。」趙軍有些遲疑，但沒有反駁，直接聽話照做，站在眾人跟前。

而好巧不巧，趙軍所站的位置，正好跟外頭路燈照射過來的位置產生重疊。

趙軍的身影雛形，此刻映入眼帘。

顧晨睜大眸子，但很快卻搖頭說道：「你不是兇手。」

「啊……啊？」趙軍似乎還沒反應過來，也是愣了兩秒。

盧薇薇繼續充當顧晨的復讀機，說道：「就是說你不是兇手。」

「我……我本來就不是兇手啊。」聽到這樣的說辭，趙軍長舒一口重氣。

剛才的氣氛都已經到這了，甚至連房間的燈光都給關閉。

趙軍只感覺，這房間里自己是待不下去了，感覺都快把自己給嚇尿了。

原本還以為接下來還會有更多更繁瑣的審訊工作。

可這個年輕人一句話，瞬間又讓自己緊繃的神經，頓時變得鬆弛起來。

「小顧，你確定嗎？」聞言顧晨說辭，兮爺也是趕緊追問。

「確定。」顧晨默默點頭，也是不由分說道：「兇手在黑夜中的身影，跟他相差很大，他不是兇手。」

「好吧。」見顧晨這樣開口，兮爺也不好再做說明。

畢竟顧晨的眼力勁，那在整個芙蓉分局，甚至整個江南市警隊那也是數一數二的存在。

以顧晨的辦事風格，顧晨說不是，那就肯定不是。

於是兮爺擺擺手道：「趙軍，你可以先回去了，回到剛才的等候區，然後把下一個人叫上來。」

「好……好的。」見警方放自己回到原位，趙軍也是拍拍胸脯，感覺如釋重負。

於是站在門口，對著眾人鞠躬之後，便趕緊離開。

門口負責押送的吳小峰，直接將趙軍帶下樓梯。

趁著間隙，顧晨依舊沒讓大家將燈光打開。

原因很簡單，顧晨需要高度還原當時的場景。

越是在這種黑暗的微弱條件下，顧晨越能最大可能的感受到現場氣氛。

剛才僅僅是讓趙軍站立起身，顧晨就能在腦海中，快速判斷對方的身份並不是殺人兇手。

道理很簡單，兇手的黑影，顧晨牢記於心，可就是面部特徵無法分辨。

所以現在顧晨要的就是兇手的體態特徵，只要符合印刻在自己腦海中的形象，那顧晨就有足夠的信心將兇手揪出。

「顧晨。」兮爺猶豫片刻，也是弱弱的問他：「你覺得，這10個人當中，有你要找的那個人嗎？」

「或許有吧。」顧晨並沒有把話說死，總感覺這事得碰碰運氣。

沒過多久，又一名高瘦男子，在吳小峰的帶領下，來到了辦公室門口。

剛一推開大門，高瘦男子就被屋內的漆黑氣氛弄得緊張兮兮，於是趕緊回頭看向吳小峰，問道：「警察同志，是不是走錯門了？」

「沒錯，就是這裡。」吳小峰也是看了眼門牌，確定沒有走錯。

但是屋內不開燈，就這麼黑燈瞎火的，吳小峰感覺是有些嚇人。

「進來吧。」也就在這名高瘦男子猶豫不決時，兮爺果斷髮話。

也是聽見屋內有人，高瘦男子這才勉強進入房間。

可剛想伸手開燈，卻又被顧晨及時制止：「先不要開燈。」

「不……不要開燈？」高瘦男子有些不悅，也是反問顧晨道：「可是，黑燈瞎火的，這怎麼問話啊？」

「你不用管。」顧晨沒有跟他扯皮，於是又道：「你現在照我說的做，站在中間這個位置。」

高瘦男子聞言，也是看看左右。

整個房間都是漆黑一片，可唯獨中間這塊區域，有一道從窗外射入的光線。

猶豫再三，高瘦男子還是走了過去。

顧晨則是淡然說道：「原地轉一圈。」

「啊？」高瘦男子似乎有些難為情。

盧薇薇立馬化身復讀機，說道：「讓你原地轉一圈。」

「好……好吧。」感覺自己現在退無可退，高瘦男子只能聽話照做。

很快顧晨便搖頭否認：「他不是兇手。」

「不是兇手？」見又有一人被顧晨否決，兮爺嘆息一聲，也是無奈說道：「行，把你的姓名和身份證號碼報給我，然後繼續回到大廳等候消息。」

兮爺似乎有些失望，只能記錄下男子的信息，這才又讓吳小峰將下一個嫌疑人帶到房間。

所有人都跟之前受審人員一樣，走進房間的那一刻，所有人都感覺緊張不已。

就這樣，顧晨，盧薇薇和兮爺，一共審訊了9名人員，所有人都被顧晨否決。

眼看著第9名嫌疑人被吳小峰帶走，兮爺有些慌神，也是看向顧晨道：「顧晨，這都第9個了，如果最後一個也不是，那這大晚上的，我們可把福星村折騰的夠慘。」

「還有那些領導，明明是來參加福星村篝火節的，結果卻被我們警方審訊，這多少有些說不過去。」

「這如果兇手已經逃離了福星村，那我們所有人今晚的努力，豈不是都要白費了？」

「不是還有最後一個人嗎？」面對兮爺的種種抱怨，顧晨的回答卻是穩如泰山。

兮爺長舒一口氣，也不知該如何作答。

但一旁的盧薇薇卻趕緊安慰：「兮爺，你先別急，等看看這最後一個再來判斷，顧師弟的眼光一向很准，應該不會有太多問題。」

「行吧。」兮爺嘆息一聲，也是無奈說道：「今晚的背鍋俠，我肯定是當定了，也罷，豁出去了，那就看看最後一個吧。」

這邊兮爺話音剛落，最後一名高瘦男子，直接被吳小峰帶到門口。

看到屋內漆黑一片，高瘦男子有些遲疑，也是反問門口的吳小峰道：「警察同志，這怎麼不開燈啊？」

「開不開燈有什麼區別？進去再說吧。」這已經是吳小峰聽到的第9個人這樣說。

除了第一個趙軍是在開燈狀態下關燈，其他9人全部是在漆黑的環境中接受問詢。

結果這9人的反應和說辭都是如出一轍，吳小峰耳朵都快聽出老繭。

也沒有廢話，一把將高瘦男子推進屋內，隨後將房門一關。

幽靜漆黑的環境，讓高瘦男子有些緊張，不時看向四周。

房間內，三道黑影就坐在面前，高瘦男子企圖伸手開燈，卻被顧晨忽然叫住：

「不用開燈，你站在中間就可以。」

「好……好吧。」見顧晨這樣說，高瘦男子也停止了動作，直接聽話照做的走向中間，來到窗口照入的光線下。

而這次，還不等顧晨開口說話，盧薇薇便效勞的說道：「原地轉一圈。」

「啊？」聞言盧薇薇說辭，高瘦男子有些遲疑。

盧薇薇又道：「叫你原地轉一圈？」

「為什麼要轉圈啊？」高瘦男子似乎有些反駁情緒。

而此時此刻，顧晨也聽出了男子的聲音，問道：「你是攝影家協會的吧？」

「你……你怎麼知道？」也是聽顧晨這麼一說，高瘦男子更加緊張。

顧晨則是不由分說道：「我們在村委會的天台見過面，你當時就跟自己的同伴，一起在樓頂拍攝，你們還有一位女攝影師。」

頓了頓，顧晨思考片刻，又道：「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你今天應該是帶了一套價值10萬塊的裝備來拍攝。」

「這……這你也知道？」也是聽顧晨能夠準確說出自己的情況，高瘦男子有些驚愕。

而一旁的盧薇薇聞言，也是恍然大悟道：「原來是你呀？我說用手機也可以拍攝，你們還說我的不是。」

「呵呵。」見盧薇薇此刻還有些記仇，高瘦男子趕緊解釋：

「這……這我也是隨口一說，你們該不會記仇吧？」

「那倒不會。」顧晨沒有廢話，直接說道：「現在，你原地轉一圈看看。」

「好吧。」感覺這幫人還真夠麻煩，男子也不知道用意如何？於是便開始在微弱燈光下，原地轉上一圈。

然而當高瘦男子的背影面對顧晨時，先前還是躺靠坐姿的顧晨，頓時眸子一怔，趕緊坐直了身體。

轉圈結束的高瘦男子，這才又問：「還有甚麼要求嗎？」

兮爺不好下判斷，扭頭看向身邊的顧晨。

顧晨則是一臉認真道：「你轉過身去，背對著我。」

高瘦男子莫名其妙，似乎有些抗拒的意思。

但兮爺沒慣著他，直接用命令的口吻提醒道：「現在就轉過去，背對著我們，快點。」

「好……好吧。」重重的嘆息一聲，高瘦男子有些生氣，感覺自己像個小丑一樣任人擺布，也是強忍著怨氣，直接轉身。

此時此刻，兮爺和盧薇薇都發現，顧晨的眉頭微微蹙起，目光也變得越加複雜。

就當兮爺和盧薇薇還沒反應過來時，顧晨直接又道：「現在，不要動，慢慢的扭過頭來。」

見高瘦男子連身體一起扭轉，顧晨趕緊又再次提醒：「再說一遍，身體不要動，腦袋給我扭過來。」

男子似乎也沒見過像顧晨這樣的奇葩，也是強忍著怨氣，聽話照做。

可就當高瘦男子緩緩轉頭看向顧晨時，坐在座椅上的顧晨，腦海中迅速翻江倒海。

一道彩虹劃過頭頂，顧晨眯眼，很快利用大師級想象力，將當時自己發現兇手的場景還原出來。

漆黑的環境中，顧晨來到天台位置，於是趕緊看向案發地點。

此時此刻，兩道黑影出現在顧晨的視野當中。

顧晨眉頭緊蹙，打上一記響指，整個模擬空間內的所有畫面，瞬間放慢了節奏。

其中一道黑影，再次抬起手中的木棍，開始朝著另外一人狠狠砸去。

而就是這樣一個背身行兇的動作，顧晨在剛才看完這名高瘦男子的背影之後，兩者之間竟然是如此相似。

於是顧晨再次打上一記響指。

很快，房間內的這名高瘦男子，直接出現在顧晨的虛擬空間內。

此時此刻，左側是行兇現場，而行兇現場的右側，則是面前的這名高瘦男子。

顧晨再次打上一記響指……

很快，兩道背影開始如虛線人物一般，朝著中間區域不斷重合，不斷重合。

很快，當兩道身影重合在一起時，顧晨竟然發現沒有半點瑕疵，這道身影高度重合。

隨後，顧晨再次打上一記響指，已經在顧晨模擬空間內二合一的背影，直接轉身看向顧晨。

雖然，對方的樣貌依然是漆黑一片，但是如此相似的身影，這讓顧晨相信，面前的高瘦攝影師，就是那名殺死羅平的兇手。

打上一記響指，顧晨的腦海中再次劃過一道彩虹。

顧晨緩緩睜開雙眼，也是看著面前的男子道：「你就是兇手。」

「啥？他就是兇手？」

也是聽顧晨這麼一說，坐在顧晨身邊的兮爺和盧薇薇，頓時頗感驚訝。

雖然這人是所有10名嫌疑人當中的最後一個，大家多少都會有些心理準備。

在兮爺和盧薇薇看來，這名高瘦攝影師，是殺害羅平兇手的概率在百分之五十。

也就是說，這人不一定就是兇手。

可現在，顧晨卻斬釘截鐵的確認說，站在大家跟前的高瘦攝影師，就是那名殺害羅平的兇手，這讓兮爺和盧薇薇頗感震驚。

同時感到震驚和害怕的還有面前這名高瘦攝影師。

也是聽顧晨這麼一說，高瘦攝影師直接嚇得轉身後退幾步，感覺顧晨的回答殺傷力太強。

顧晨繼續斬釘截鐵道：「你就是今晚在天台上，用木棍打死羅平的那名兇手。」

「你的背影，還有你背身轉頭的動作，跟兇手高度一致，幾乎就是一個模子印出來的。」

「不是，我說，你們是不是搞錯了？」見顧晨如此指認自己，高瘦攝影師頓時也慌了，趕緊替自己辯解道：

「這大晚上的，黑燈瞎火的天台，你怎麼能看清兇手的特徵？」

「再說了，僅憑一個背影能說明什麼？」

「好，那我問你，今晚你有沒有去過案發現場的天台？」顧晨不跟他廢話，直接又問。

高瘦男子搖搖腦袋：「沒去過，誰沒事往那跑啊？」

「很好。」顧晨微微點頭，這附和自己的預期，於是顧晨趕緊又問：「那我問你，你從來到福星村開始，有沒有去過那處案發地點的天台位置？」

「沒有，沒去過。」高瘦攝影師繼續搖頭。

但此時此刻，顧晨心裡大概已經有了一個辦案輪廓，而這名高瘦男子，也正好被自己引導進去。

似乎現在顧晨只需要一個小證據，就能確定面前的這名高瘦攝影師是否在撒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