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3、玩命

「顧師弟，你說的地方是不是這？這種天氣住在橋墩底下，那得多難受啊？」盧薇薇跟在顧晨身後，一直沿著河流走。

顧晨沒說話，倒是王警官趕緊接話道：「盧薇薇，你要這麼想就大錯特錯。」

「大錯特錯？怎麼說？」盧薇薇表示不解。

但王警官卻是不由分說道：「這橋墩底下，陰涼透風，這種天氣住在這裡，除了蚊子，基本上沒有太大問題。」

「而且你忘記了嗎？之前我們接觸過的那些躺平人士，她們哪個不是住在橋底下？不是天橋底下，就是這種河流橋樑的底下。」

「也是。」走在最後頭的袁莎莎，不由點頭默認著說：

「可是我總感覺有種不祥的預感，你說我們能夠這麼順利的找到王欣雨嗎？」

「她那麼聰明，會一直待在一個地方嗎？」

「這個……」

也是聽袁莎莎這麼一說，王警官頓時欲言又止。

按照大家之前調查的思路來，似乎總能在關鍵線索，捕捉到一些關於王欣雨的蛛絲馬跡。

可往往總是在最後關頭，又跟王欣雨失去聯繫。

似乎每次都總差那麼一點點。

王警官若有所思，也是緩緩說道：「但願這次不要出太大的差錯，過去看看再說。」

「從現在開始，大家不要出聲。」也是見彩虹橋就在眼前，顧晨趕緊提醒眾人保持安靜。

所有人頓時停止交流，開始放慢腳步。

走在最前頭的顧晨，利用周圍茂密的雜草掩護，開始逐漸向彩虹橋橋底緩緩逼近。

按照賣魚老大爺的說法，他今天收漁之前，還在橋墩底下見過王欣雨。

因此，顧晨也不敢怠慢，只能保持謹慎的態度，緩緩靠近。

50米。

30米。

20米。

10米。

……

眼看目標就在眼前，顧晨的心理也變得緊張起來。

閃過一個橋墩，顧晨這才發現，所謂的帳篷，其實就是一個雨篷布，再加幾根木頭，再由幾根繩索捆綁在地面。

看上去像個簡易的露營帳篷結構。

而在雨篷布的最裡邊，似乎還有一些簡易的行李。

「窸窸窣窣！」

顧晨盡量放輕腳步，等到發現帳篷內部空無一人時，顧晨趕緊衝上前去。

然而現場除了一些凌亂丟棄的食品包裝袋之外，幾乎看不到任何身影。

然而帳篷內部的衣物，卻一直留存在現場。

顧晨戴上白手套，直接拿起一件仔細觀察。

盧薇薇也第一時間，用手觸了觸地面的溫度。

片刻之後，盧薇薇臉色驟變，趕緊提醒著說：「這地上還有餘溫，人應該走了沒多久。」

「分開找，要快。」顧晨意識到情況不對，趕緊下達指令。

所有人頓時開啟搜索模式。

由於之前知道王欣雨就住在橋下，再加上行李還擺在帳篷當中。

以及地上的餘溫，這都讓大家有理由相信，王欣雨之前的確就待在這裡，只是離開不就。

就在盧薇薇，王警官和袁莎莎三人，開始朝著四周搜索前進時。

顧晨就站在原地，仔細觀察著周邊地形。

總體來說，橋墩底下只有兩處出口，一處就是大家剛才搜索過來的沿河道路。

由於左側有高聳的山坡，因此要想從山坡底下爬走，似乎在短時間內無法完成。

而且當時大家從公路那頭尋找過來，沿途也都有留意王欣雨的下落。

因此，這條通道基本不通。

可如果不是從當時大家尋來的道路離開，那就只剩下另一條道路。

顧晨看了眼橋墩底下的另一處方位。

面前是一座水庫的堤壩，可以沿著旁邊的小路，爬上堤壩。

而橋墩的背面，則是一座垂直陡坡，不藉助專業工具，普通人根本很難爬上橋體。

而橋墩的正前方，則是一條較深的河流。

雖然按照賣魚老翁的說法，他經常在這釣魚，但也同時告知顧晨，這條河流水況複雜。

除非水性很好，不然建議是禁止游泳。

「可這個王欣雨會游泳嗎？如果會游泳，那麼從剛才過來的時候，就應該能夠看見她。」

顧晨心裡尋思著，也是緩緩走到岸邊位置。

但是從現場情況來看，顧晨並沒有發現王欣雨的腳印。

按理來說，河邊泥土鬆軟，如果要從這頭下水，多少都會留下腳印。

但是從河邊眾多腳印來看，似乎都是較長時間留下來的，新腳印幾乎沒有。

「小袁。」見大家還在四處搜索，顧晨叫來身邊的袁莎莎。

「顧師兄，什麼事？」袁莎莎小跑過來。

「你就待在這裡，找個地方隱蔽起來，如果王欣雨回來，立刻通知我們。」顧晨說。

「明白。」袁莎莎默默點頭，表示一切明白。

隨後顧晨又看向盧薇薇和王警官，提醒著說：「盧師姐，王師兄，我們去水庫那頭看看，看看王欣雨是不是往水庫方向逃走。」

「那還等什麼？估計也跑不遠。」因為地面有餘溫，因此盧薇薇也有理由相信，其實王欣雨走得並不遠，只是在周圍的某個區域。

王警官則沒說太多，直接帶頭走了過去。

於是，三人立馬又組成搜索隊形，沿著水庫堤壩的邊角位置，找到一條狹窄小路。

其實要想爬上堤壩，左邊這處位置根本不太理想。

因為河水的對岸，有一條從彩虹橋上延伸下來的公路。

通過那條狹窄的水泥公路，可以直接來到水庫管理中心的外圍。

而要想進入水庫，只需要穿過一道鐵門即可。

但平時這裡的鐵門都被上鎖，閑雜人等根本進不去。

而如果王欣雨就住在賣魚老翁說的這處橋墩底下，也根本不可能往對岸逃去。

即便給她這個機會，也需要通過游泳的方式。

但，這種方式，很快被顧晨否決。

因為帳篷地面有餘溫，從這點來判斷，王欣雨離開不久。

如果王欣雨水性好，要想游過對岸，也需要花費很大力氣。

如果河面有人游泳，或者潛泳，都很容易被顧晨發現。

但，這一切似乎都並沒有發生。

而且游到對岸，還需要爬上一個陡坡，普通青壯年尚且不能做到，更何況是一名女子？

於是，現在唯一的路線，就是沿著左側的通道，一直爬上堤壩的中間位置，然後再根據堤壩外圍的一些石台階，緩緩爬上堤壩的頂端。

這需要一些攀爬技術。

就當王警官來到堤壩底部，看著面前凹凸不平的凸出石塊，王警官心裡頓時咯噔一下，感覺這樣徒手攀爬，似乎也需要足夠的勇氣。

回過頭，王警官看著顧晨叫苦道：「顧晨，這個堤壩攀爬，好像有些困難，你說這個王欣雨能做到嗎？」

顧晨並沒有馬上回答，而是低頭看了眼地上的泥土。

和自己想象中的一樣，泥土當中有些新腳印。

顧晨蹲下身，仔細觀察，再看看周圍的環境，以及石台階上的磨擦痕迹，頓時回頭說道：

「不會錯的，王欣雨很有可能是發現我們從遠處過來，所以才丟下行李，徒手爬上了堤壩。」

想了想，顧晨趕緊提醒王警官道：「王師兄，要不你趕緊回去，沿著彩虹橋下的斜坡，爬到彩虹橋上。」

「然後通過彩虹橋，去到對岸，將對岸那條通往水庫的水泥路給封鎖起來。」

「我這邊，再帶著盧師姐，從這邊攀爬過去，一探究竟，可不能讓王欣雨成為漏網之魚。」

「明白。」知道攀爬對於自己來說有些困難，王警官也是有自知之明，於是趕緊繞遠路，準備去對岸圍堵。

顧晨扭頭看向盧薇薇。

盧薇薇倒是信心十足的點頭確認：「沒問題的顧師弟，這點攀爬路線，小意思，她王欣雨可以，我江南盧薇薇也可以。」

「那行吧，要注意安全，我先上去看看。」顧晨說。

盧薇薇默默點頭：「顧師弟注意安全。」

隨著顧晨擦拭著手中的汗水，開始徒手攀爬這些石台階，盧薇薇也在下頭繃緊神經。

雖然顧晨一直以來都是攀爬高手，可高手也免不了有馬失前蹄的時候。

因此待在下頭的盧薇薇，心裡還是特別緊張。

可當看見顧晨手腳靈活，三兩下便爬上堤壩，盧薇薇頓時懸著的心又緩緩放下。

顧晨來到堤壩中間，隨後看看四周，於是低頭看了眼盧薇薇，問道：「盧師姐，有問題嗎？」

「沒問題。」盧薇薇在褲腿上蹭了蹭手中的汗水，立馬根據顧晨剛才的攀爬方式，迅速朝著堤壩中間攀爬過去。

過程中，盧薇薇這才發現，看似困難重重，但其實也就那樣。

也就王警官會有心理壓力，但對於身材矯健的盧薇薇來說，這都不算困難。

也是在攀爬到最後一個台階時，顧晨伸出雙手，將盧薇薇牢牢抓住。

隨後用力一扯。

盧薇薇用一個很輕鬆的方式，便直接爬到水庫中間。

盧薇薇短暫的喘息兩聲，這才又問：「王欣雨人呢？」

「不清楚，我們上去再說。」顧晨說。

由於從堤壩的中間位置，走到堤壩的頂端，有一個鐵護欄石台階。

因此安全係數很高，大家都沒有特別費力。

然而來到水庫上頭，大家這才發現，兩側空空如也。

而在水庫的另一頭，也就是王警官需要去圍堵的另一端，一個瞭望塔結構的建築，就屹立在那。

「像個值班室。」盧薇薇指著前方建築說。

顧晨默默點頭：「過去看看。」

兩人一路小跑，開始從水庫堤壩的上頭，來到了值班室門口。

此時此刻，周圍噪音很大，二人說話都需要花費很大力氣。

而在水庫的另一側，也就是水閘的內部，水流撞擊的動靜，以及小閘門打開所泄流的動靜，將這裡的噪音提升許多。

顧晨透過窗戶，發現值班室內，一名中年男子，此刻正躺在一張雙層床上，悠哉的玩著手機。

於是顧晨敲了敲門。

沒過多久，屋內一陣動靜，中年男子將門打開。

見兩名穿著制服的警察就站在跟前，一時間目瞪口呆，也是不可置信的回頭一瞧，這才又問：

「話……話說，二位警官是怎麼進來的？外頭的大鐵門可鎖著呢。」

「我們從那邊爬上來的。」盧薇薇直接指了指自己上來的路線。

「那邊？」中年值班男子，頓時心裡咯噔一下，趕緊走出值班室，朝著顧晨和盧薇薇來時的方向，踮起腳尖瞄上一眼。

回過頭，中年男子也是用不可置信的口吻說道：

「我的天吶！我說兩位警官，你們要進來，直接從鐵門那頭過來不就行了嗎？」

「鐵門那邊有個監控，還有個門鈴，平時只要按響門鈴，我這邊就能聽見動靜。」

「然後我就可以利用監控，看到鐵門外頭的情況，我直接過來給你們開門不就是了，還可以利用鐵門上的可視裝置，跟你們通話。」

「你說你們……你們犯得著這麼拚命，從那邊那麼危險的地方爬上來嗎？」

「少廢話。」盧薇薇才不聽中年男子各種嗶嗶，也是直接走進值班室，左右檢查了一下，這才又重新折返回來，問中年男子道：

「有一名女子，從我們剛才爬上來的區域，爬上了這座水壩，你有沒有看見那人在哪？」

「什麼？還有人爬上來？不可能吧？」也是聽盧薇薇如此一說，剛才已經足夠震驚的中年男子，此刻更是呆若木雞。

感覺自己待在值班室里，完全就是形同虛設。

盧薇薇見中年男子一副不知的模樣，也是嘆息一聲，有些無奈道：

「我說，你不是在水壩值班的嗎？怎麼有人上來都不知道？」

「冤枉啊。」也是見自己被警方誤會，中年男子趕緊叫苦道：

「你們是不知道這座水庫的環境，你們也不聽聽看，這裡到處都是水流聲，而且轟轟作響。」

「我平時待在值班室里，如果不關上這些隔音窗戶，就連打電話都聽不清楚。」

「更何況，通往水庫的道路，是有鐵門阻攔的。」

「任何人，任何車輛想要進來，都需要跟我這值班室取得聯繫，只有我這邊按下按鈕，鐵門才會打開。」

「除此之外，我真的很難想象，有誰會不顧自身安危，竟然從那邊斜坡攀爬上來，這跟玩命有啥區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