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釣友

見盧海燕的狀態正在朝著失控的方向發展下去，顧晨和盧薇薇一面安慰，一面開始根據盧海燕內心狀態，及時調整問話節奏。

尤其從盧海燕最開始的謊言作為突破口，正在一點一點剖析真相。

至少顧晨目前清楚，當初的王嘉耀與王欣雨之間的事情，似乎並沒有像盧海燕所說的那樣。

至少，兩人之間的關係，目前還是一個迷。

但是，盧海燕害怕是真的，王嘉耀莫名其妙的死去，這事跟王欣雨或許也很難拖鉤。

從顧晨在水庫山上發現的情況來看，王嘉耀的確死於自殺，可王嘉耀的死，至今是個迷。

這是什麼情況才讓他甘願赴死？這才是顧晨目前最需要調查的重點。

於是顧晨和盧薇薇，在跟盧海燕反覆溝通之後，暫時放盧海燕回去，並且敦促盧海燕，手機24小時開機。

一旦有需要，盧海燕必須第一時間配合調查。

完成所有流程后，顧晨和盧薇薇目送盧海燕離去。

看著盧海燕落魄的背影，之前一直躲在家中不敢出來的老太太，這才將房門打開，看著對門門口的顧晨和盧薇薇，也是長嘆一聲，有些無奈。

「老太太。」顧晨扭頭瞥她一眼，老太太也是走到顧晨身邊，猶豫的問他：

「警察同志，你們問出什麼來了沒？」

「這個暫時不能跟您透露太多，但是，王嘉耀跟其他女人有不正當關係的事情，可能有變數。」顧晨說。

「有變數？」老太太似乎不太明白。

盧薇薇則是趕緊解釋：「就是說，那事不一定是真的。」

「這樣啊？」也是聽盧薇薇如此一說，老太太忽然緊張起來。

但顧晨隨後趕緊又問：「對了，您知道王嘉耀平時都跟哪些人接觸嗎？就經常接觸的那些人。」

「這個……不多吧。」老太太撓撓腮幫，也是回想著說：

「反正，王嘉耀最近幾年，感覺都挺孤僻的樣子。」

「他離婚之後，孩子跟了前妻，所以他一個人待在家中，平時又在水庫上班。」

「那地方，你也知道，就是一個人縮在值班室，也很少跟人接觸。」

「所以，平日里也就出門買早點時，會跟外頭那些賣早點的街坊聊上幾句。」

「那具體是哪家？」也是聽老太太如此一說，盧薇薇感覺至少是突破。

老太太也沒藏著掖著，當即指著小區外頭的左側方向說：

「你們從這出去，左拐，那邊有個早餐鋪，做生意的是一對浙南的中年夫妻，店面招牌叫『阿德早餐』。」

「像王嘉耀，就是他多年的老顧客，而且王嘉耀跟兩夫妻關係都挺不錯的。」

「平時吃個早點什麼的，都會跟他們聊上很久，反正我經常碰見他們聊天，或許啊，這兩夫妻才是王嘉耀接觸最多的人也說不定。」

「謝謝。」也是得到老太太的提點，顧晨感覺有必要抓緊時間，於是也沒猶豫。

再告別老太太之後，便帶著盧薇薇，立馬來到了老太太所說的「阿德早餐」的店鋪門口。

由於已經過了早餐售賣的高峰期，因此門口顧客並不多。

但是，店鋪內的蒸籠還是高高擺放，外頭也還有一些零散的豆漿牛奶和油餅售賣。

當看見顧晨和盧薇薇站在門口時，坐在店內玩手機的一名中年男子，這才趕緊站起身，主動走上前問：

「請問要點什麼？」

「老闆，你們跟王嘉耀熟不熟？」盧薇薇主動走上前問。

「王嘉耀？老顧客呀，當然熟了。」話音剛落，中年男子看著顧晨和盧薇薇身上的警服，頓時又變得猶豫起來，趕緊問道：

「不……不是，你們問我這些，是不是有什麼問題？」

顧晨和盧薇薇面面相視，盧薇薇主動說道：「你這裡方便說話嗎？」

「呃，要不，你們進來說吧。」見警方這次過來，並不像是來照顧生意，倒是像辦理案子。

於是帶著好奇，中年男子趕緊將擋在門口的隔板抬起，放顧晨和盧薇薇進來。

隨後，找來兩張塑料凳，放在二人面前道：

「你二位先坐吧，我們小店小生意，面積不算大，有點擠。」

「沒關係。」顧晨打開執法記錄儀，將隨身攜帶的記錄本掏出，這才淡然問道：

「王嘉耀平時都在你家買早餐對吧？」顧晨問。

「對。」中年男子也不含糊，問啥說啥。

於是顧晨又問：「那今天呢？今天他有來你店裡買早點嗎？」

「有，只要他上的是白班，他幾乎天天都來我店裡買早餐。」中年男子說。

「這幾天都是？」盧薇薇問。

「都是。」中年男子再次肯定。

顧晨微微點頭，又道：「那他最近，有沒有跟你說一些奇怪的事情？」

「奇怪的事情？你是指……」

「就是反常的事情。」盧薇薇提醒著說。

這可把中年男子愣了一下，不由撓著後腦思考起來。

片刻之後，中年男子也是回憶著說：「王嘉耀平時跟我說話，也就閑聊一些八卦瑣事。」

「你要說他跟我聊一些奇怪的事情，這個真沒有，就今天早上吧，他還跟我說，最近感覺身心疲憊，想去外頭釣魚什麼的，還問我今天下午有沒有空？」

「釣魚？」聽到這些，顧晨忽然警覺起來，也是繼續追問：

「你平時都有跟王嘉耀一起釣魚的習慣嗎？」

「有。」中年男子狠狠點頭，趕緊解釋：

「我跟王嘉耀，就是因為經常聚在一起釣魚，所以我倆的關係比較好。」

「而且，我除了做早點，也就喜歡釣魚這一個愛好，而恰恰王嘉耀也喜歡。」

「最重要的是，王嘉耀上班地點就在水庫那頭，而水庫下頭，那就是釣魚的好去處。」

「因此，我經常會去王嘉耀值班的水庫那邊釣魚，而且每次收穫都還不錯。」

「水庫下頭？就是彩虹橋橋墩下邊吧？」盧薇薇畢竟是去過彩虹橋的，因此也對於王嘉耀的工作地點比較熟悉。

中年男子一說，盧薇薇立馬就能猜到地點。

中年男子也是默默點頭，主動承認道：「對，就是你說的地點，我們平時就在彩虹橋下，也就是橋墩周圍進行垂釣。」

「有時候，還會帶上燒烤的工具，去王嘉耀值班的水庫那頭，跟他一起製作烤魚吃。」

「反正，今天早上王嘉耀還約我下午一起釣魚，畢竟這是之前一直安排好的，他今天早上只是跟我確認了一下。」

「等一下。」也是聽到中年男子如此一說，顧晨忽然感覺事有蹊蹺。

雖然顧晨發現王嘉耀時，王嘉耀已經在水庫山上的歪脖子樹上上吊身亡。

但是，如果王嘉耀早就選擇上吊自殺，那為什麼還要跟早餐店老闆，又一次的確認了垂釣時間呢？

難道他王嘉耀不知道，他這是百分百要爽約的節奏嗎？

可想到王嘉耀跟早餐店老闆都有垂釣的習慣，顧晨感覺，這事似乎有些矛盾。

顧晨下意識的看了眼盧薇薇，而此刻的盧薇薇，似乎心裡也有同樣的感觸。

兩人只是眼神交流，便很快讀懂了彼此內心的OS。

於是顧晨又問中年男子：「王嘉耀除了跟你預約垂釣的時間，還有跟你說些什麼？」

「說些什麼？這個……」努力撓撓腮幫，中年男子繼續思考。

也是在短暫的停頓之後，中年男子忽然抬頭，也是甩著手指解釋著說：

「哦對了，還有他說，他可能最近想把房子賣掉，然後把賣掉的錢，用來支持自己接下來的生活。」

「賣掉房子？他王嘉耀在江南市，不就一套房嗎？他賣掉房子，那他以後住哪呀？」

盧薇薇想到這些，就感覺這個王嘉耀的想法過於詭異。

但中年男子卻是見怪不怪道：「害，每個人的想法不同，王嘉耀在我這裡吃早餐時，就經常跟我說起過這個想法。」

「他說他自己之所以活得太苦，就是因為手裡現金太少。」

「唯一值錢的東西，或許只剩下那套房了。」

「可是，那套房畢竟是固定資產，他每天該幹活還得幹活，他似乎也有辭職的想法。」

「畢竟，你們也懂，在水庫工作很多年，每天都是枯燥的待在那頭，換成別人，早就逼瘋了。」

「也就王嘉耀這人耐得住性子，能夠一直待的下去，但是最近他想通了。」

「他準備賣掉房子，然後將賣掉房子換來的錢，準備去過他想要的生活。」

「那，他會去外省嗎？」由於清楚王嘉耀跟王欣雨，似乎有著某種捉摸不定的關聯，因此顧晨提出自己的質疑。

但中年男子卻是搖搖腦袋：「這個倒是不清楚。」

「那他離婚之後，就沒有其他相好的女人嗎？」盧薇薇也是好奇的問。

「這個……」中年男子猶豫了一下，也是淡笑著說道：

「警察同志，其實這個問題，我也問過王嘉耀，不過好像是沒有。」

「當時他跟我提出要賣掉房產，然後去過自己想過的生活，我就問他，是不是去找哪個相好的？」

「當時王嘉耀給我的反應，感覺好像是那麼回事，可你們說他去外省，這個……有什麼依據嗎？」

也是見中年男子，似乎也不太清楚王嘉耀與王欣雨之間的關連，顧晨和盧薇薇頗為失望。

但是中年男子問出的問題，顧晨是不可能回答他的。

想著中年男子，也曾經常在水庫下頭進行垂釣，於是顧晨便隨口問他：

「依據我不能告訴你，但是請你告訴我，這幾天，你有去彩虹橋下釣魚嗎？」

「有啊，這幾天基本上都有去，而且一般是在晚上，因為白天要工作，我也就晚上11點之前，會帶著手電筒，去河邊垂釣。」

「那……那你應該有發現，那個彩虹橋下，是不是有一頂臨時搭建起來的帳篷？」

盧薇薇似乎感覺，中年男子，或許也有發現那頂疑似王欣雨住宿的帳篷，於是趕緊追問。

中年男子也是一愣，眉頭微微一蹙，也是好奇問道：

「話……話說，警察同志，你們是怎麼知道的？這都是最近幾天的事情。」

「那就是說，你確實見到過？」聽中年男子這口氣，顧晨似乎就猜到了事實。

但中年男子也沒隱瞞，直截了當的說明情況：「那頂帳篷，我的確見過。」

「之前一直都不存在，可就最近幾天，忽然多出來的。」

「起先，我以為是哪位釣友搭建的，想著晚上釣魚，疲憊的時候，可以去帳篷里休息。」

「於是，昨天晚上，我就好奇的走過去看看，想著跟這位釣友聊聊天。」

「可就當我靠近帳篷時，我發現，帳篷里住的，好像是個陌生女人，當時就把我給愣住了。」

說道這裡，中年男子忽然臉色僵硬，似乎略顯尷尬。

顧晨則是記錄的同時，繼續抬頭問他：「你繼續說下去，後來如何？」

「呃，這個，後來吧，我發現是陌生女人，就不好意思過去打擾。」

「而且，我也發現了，只要我靠近那頂臨時搭建的帳篷，那名陌生女子，似乎也很警惕的看著我。」

「我感覺她手裡好像拿著傢伙，用來防禦不測。」

「當時我就很納悶，感覺如果我貿然去打擾，她會不會對我發動攻擊？」

「可回頭想想，她為什麼會住在這裡？要知道，來這垂釣的釣友，大多都是男人。」

輕嘆一聲，中年男子努力平復下心情，這才趕緊又道：

「後來吧，我尷尬，她也尷尬，我們就隔著五六米的距離。」

「我一想，這下尷尬了，進也不是退也不是，於是便自言自語的說了一句，這裡怎麼有頂帳篷？」

「然後，我就假裝收回好奇心，然後尷尬的離開了。」

「你昨天是晚上幾點鐘離開現場的？」顧晨記錄著問他。

中年男子思考幾秒，趕緊回道：「好像是晚上10點40分左右的樣子，我記得我當時看了下手機。」

「感覺時間也不早了，於是就趕緊收拾漁具，打道回府。」

「那你應該也見過，一名在夜裡垂釣的老大爺吧？那位老大爺，每晚都會將釣上來的魚，第二天一早拿去市局附近的那條巷子售賣。」顧晨說。

也是得到顧晨的提醒，中年男子恍然大悟，趕緊點頭附和著說：

「沒錯，有次我通宵釣魚，的確碰到過一次，不過那個老大爺，一般都是過了凌晨再來垂釣，而且一釣就是通宵，我跟他基本上很難聚在一起垂釣。」中年男子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