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44、引蛇出洞

翌日下午3點。

芙蓉分局刑偵隊辦公室門口，一名高瘦老人敲門三下，探出頭問：「請問，誰是顧警官？」

顧晨抬頭一瞧，忙問道：「您是？」

「哦。」老人上前一步，主動說道：「我是周俊的父親。」

「哦？原來是您？」得知老者身份，顧晨趕緊站起身。

而身邊的盧薇薇，王警官和袁莎莎，也都同時起立，看著面前這位虛弱的老人。

老人面容憔悴，眼袋很大，整個人都是一副疲憊不堪的姿態。

盧薇薇見狀，當即將自己的座位讓出，說道：「老人家，您坐這。」

「好。」老人默默點頭，主動將自己背上的背包取下，隨後坐在盧薇薇座位。

而袁莎莎早已眼疾手快，將一杯熱茶送到跟前：「大爺，您喝茶。」

「謝謝。」老大爺接過茶水，也是輕輕抿上一小口。

王警官則趕緊問道：「大爺，不是說，來了江南市，打我們電話嗎？您到了，我們可以派車去接您。」

「不用了。」老人似乎並不介意，也是緩緩說道：「昨晚，我一夜未眠，閉上雙眼，腦海中就會浮現我兒子周俊的身影。」

「我看著他的照片，彷彿印象中的兒子，樣貌已經越來越模湖。」

「我不知道，這一次是否真的能夠見到他？如果能夠見到他，哪怕就是一具腐爛的骸骨，我也不介意，我想把他帶回家，入土為安。」

「嗯。」見老人一直心心念念自己的兒子，顧晨也表示理解，趕緊說道：

「如果DNA檢測沒有問題，您完全可以帶走屍骨，我們這邊也會幫助您協助運輸。」

「那就謝謝你們了。」見顧晨如此客氣，老人也是輕嘆一聲，強顏歡笑道：「也不知道這次是不是真的能見到我兒子？」

「大爺。」顧晨看了眼手錶，這才問道：「要不我們現在就去市局技術科？」

「可以。」也是見顧晨發話，老者頓時又站立起身，急促著道：「那……那我們現在就走吧？」

來到分局大院停車場，顧晨開車，帶著盧薇薇，王警官，袁莎莎和周俊的父親，幾人一同前往市局技術科。

隨後，顧晨安排高川楓團隊，給老人做了DNA檢測。

檢測需要時間，大家都在隔壁的等候室靜等消息。

然而老人的雙手，卻始終僅僅握在一起，心裡也是七上八下。

而相比較老人的緊張，其實同樣緊張的還有顧晨團隊。

可以說，桉件調查到這裡，其實大家心裡已經非常清楚。

這具腐爛的屍體，是周俊的可能性很大。

但是，如果一旦DNA匹配不成功，那麼所有的一切都將成為泡影。

因此，隔壁檢測的同時，顧晨也是心中祈禱。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當大家看見等候室大門被推開時。

老人沒有起身，顧晨幾人卻圍攏過去。

「怎樣？」顧晨問。

高川楓深呼一口重氣，這才微微點頭，小聲說道：「經過DNA樣本的對比測試，兩人的DNA樣本，匹配度極高。」

「可以說，這具屍骨，就是周俊。」

「哈哈。」

這邊大家剛聽見結果，身後卻傳來老人的笑聲。

所有人不知所以的看向身後，也是被老人的詭異笑聲驚了一下。

盧薇薇也是弱弱的問：「大爺，您……沒事吧？」

老大爺搖搖腦袋，也是輕嘆一聲，這才抬頭看向大家，不由分說道：

「好了，事情終於有了結果，我也不用每天再為兒子的事情而牽腸掛肚了。」

「看來，老天爺是可憐我，讓我一把年紀，還有能夠見到兒子的時候。」

「大爺，其實，您不用難過……」

顧晨剛想開口安慰幾句，卻又被老大爺伸手打斷：「小夥子，你不用安慰我，大爺能行。」

「我現在，就是想把我兒子帶回去，可以嗎？」

最後三個字，大爺是用極為懇求的語氣，似乎帶著一絲不甘。

顧晨沒有過多的言語，只是默默點頭，表示沒有問題。

由於周俊的屍骨，只是有少部分樣本留在技術科做檢測，因此大爺也是追問著說：

「那我兒子的屍體現在在哪？」

「在我們市局技術科，一個專門儲存屍體的地方。」高川楓說。

「能帶我去看看嗎？」大爺問。

「可以。」高川楓話音落下，趕緊對著外頭叫喊一聲：「小劉。」

「師兄。」一名年輕的法醫助理聞言，趕緊從隔壁走了過來。

「你帶這位大爺，去看看那具屍骨。」高川楓說。

「沒有問題，大爺，您跟我來吧。」叫小劉的法醫助理聞言，趕緊讓出一個身位。

隨後，陪同著大爺，準備一起離開等候室。

可就當大爺走到門口時，卻又忽然停住腳步，轉身看向顧晨道：

「警察同志，我兒子在最後一通電話里，曾經跟我說起過，他準備去魔都買房。」

「你說什麼？」顧晨聞言，有些疑惑，於是趕緊追問道：

「您能不能說的再清楚一些？」

「嗯。」大爺微微點頭，隨後又道：「我兒子周俊曾經在最後一通電話里跟我說起過，他說他想去魔都買房。」

「我當時感覺挺奇怪的，沒準，我兒子就是因為這件事情而遭遇不測。」

「所以，無論如何，我都要把我知道的情況，跟你們說清楚。」

大爺似乎還有事情隱瞞著大家，這讓現場氣氛，再次變得緊張起來。

顧晨深呼一口氣，主動走到大爺跟前，也是柔聲問他：

「大爺，不急，您把事情的來龍去脈說清楚。」

「如果您兒子是因為這件事情而遭遇不測，我們一定會幫您調查清楚，還您兒子一個公道。」

「但願如此吧。」大爺嘆息一聲，這才緩緩說道：

「我記得，我兒子曾經在最後一通電話中，跟我說起過，他說，他想去魔都定居，去那邊買房。」

「我當時沒當回事，畢竟，以我兒子當時的工資，在江南市付個首付都挺吃力，他去要去魔都買房，我就當他是痴人說夢。」

「再說了，他在江南市工作，幹嘛要去魔都買房？因為我兒子周俊曾經跟我提起過，他有一個女朋友叫王欣雨。」

「所以，我當時認為，他是想在魔都定居的，但我同時也告訴他，家裡的情況，根本不允許他在魔都買房，那買房錢我可出不起。」

「那他後來怎麼說？」袁莎莎問。

「後來？後來他說，錢的事情，不用我操心，我還以為他中彩票了呢？可我問他，錢怎麼來？他沒說，就讓我放心好了，他說可以去魔都定居。」

幽幽的嘆息一聲，大爺也是無奈搖頭，繼續說道：

「這件事情，我當時想想，感覺沒有什麼太大問題，可是現在想想，或許我兒子周俊，就是因為這件事情，最後才遭遇不測。」

「而他說的那筆錢，似乎是很大一筆，足夠支撐他在魔都買房的需要。」

「所以，我感覺，他是不是在哪裡發了一筆橫財？」

想了想，大爺又道：「還有他的女朋友，一直都沒讓我知道具體長啥樣，我感覺，我兒子還有許多事情瞞著我。」

「就比如之後他失蹤不聯繫我，我來江南市他們公司，找他們同事問明情況，才知道他已經離職。」

「可這件事情，他從來就沒跟我說起過。」

「所以我懷疑，那個王欣雨，肯定有問題。」

「好的。」聽聞大爺的一番說辭，顧晨也心裡有數。

可以說，支撐周俊有底氣去魔都買房的金錢，可能就是那筆失蹤的黃金。

可如果一箱黃金，一群人分贓，那麼折算起來，每人能分多少？能夠支持眾人在魔都各自買下一套房嗎？顧晨暫時還沒想過。

但從這件事情，足以看出，周俊跟這起黃金失蹤桉，有著緊密聯繫。

話已說完，大爺輕嘆一聲，也是轉頭就走，留下眾人在等候室發獃。

盧薇薇也是忍不住道：「看來我們之前的推測並沒有錯。」

「可是這件事情，就是黃金的埋藏地點，她趙麗梅知道，或者說，這箱黃金就是趙麗梅埋的，那麼，王欣雨清楚嗎？」

「不一定。」顧晨搖搖腦袋，也是實話實說道：

「王欣雨，或許想利用趙麗梅這條線索，將黃金找出，給死者周俊一個交代。」

「而趙小虎一直在追蹤王欣雨，可見是不找到她不罷休。」

「這很有可能，是因為當初的那箱黃金。」

「總的來說，趙小虎沒有落網，那麼王欣雨就有危險。」

「趙小虎，我認為他逃不出去。」王警官猶豫片刻，也是不由分說：「顧晨，你有什麼好辦法，能夠找到趙小虎和王欣雨嗎？」

「引蛇出洞吧。」顧晨說。

「引蛇出洞？」眾人聞言，也是一臉疑惑。

顧晨也是輕嘆一聲，無奈說道：「就現在來看，王欣雨和趙小虎，被我們找到那也是遲早的事情。」

「可是，具體什麼時間能夠找到？這不是我們可以決定的。」

「但如果需要儘快找到二人，那就只能用引蛇出洞的方式，讓這兩人主動現身。」

「那顧師兄，你是不是有了什麼好辦法？」袁莎莎見顧晨胸有成竹，便追問了一句。

顧晨則是猶豫片刻，這才緩緩說道：「你們認為，就目前為止，趙小虎和王欣雨，這兩人誰的威脅更大？」

「肯定是趙小虎啊，因為現在的趙小虎，或許無時無刻都在追查王欣雨的下落。」

「從我們在老街那頭打聽情況就不難看出，人家趙小虎為了追蹤王欣雨，甚至都到老街租房。」

「這傢伙，看來是不達目的不罷休，如果讓趙小虎碰見王欣雨，那麼可以預想，他肯定會用各種手段，逼迫王欣雨供出那箱黃金的下落。」

盧薇薇也是根據自己的判斷，將自己的意見一一道出。

袁莎莎也是默默點頭，附和著說：「我同意盧師姐的意見，而且，依我看，王欣雨或許跟趙麗梅之間，有著某些協議或者約定。」

「這次將雙魚手鏈的信息，用這種方式告知給我們，或許，是趙麗梅的意思，也或許是王欣雨的意思。」

「可不管如何，我認為，周俊或許就是死於趙小虎之手。」

「那還用說嗎？」這邊袁莎莎話音剛落，王警官也是趕緊接話：

「你們想想看，周俊的屍體，是在哪裡發現的？濱江貨場的廢棄倉庫對不對？」

「而當時的濱江貨場，那可是趙小虎的工作單位啊。」

「可就在那天晚上，或許是趙小虎利用地形優勢，殺害了周俊之後，感覺事情或許會敗露，為了穩妥起見，他這才連夜跑路，過了躲躲藏藏的日子。」

「我不管他趙小虎殺害周俊的目的是什麼？但我肯定，這一切跟那箱黃金是脫不了關係的。」

「嗯。」聽著大家的各抒己見，顧晨也是點頭認可：

「既然，趙小虎是目前還沒落網的兩人當中，最有威脅的一個，那麼好辦，我們可以利用趙小虎急切需要找到王欣雨為突破，製造一種我們已經找到王欣雨的假象。」

「假象？」聽聞顧晨說辭，盧薇薇迫不及待道：

「這個假象怎麼設置？」

顧晨抬頭思考，說道：「我們可以假裝找到王欣雨，但是，要讓趙小虎上當，恐怕也沒這麼簡單。」

「最重要的，是要讓趙小虎知道這則消息。」

「這我當然知道。」聽顧晨這麼一說，王警官有些犯愁道：

「可現在，王欣雨我們並沒有找到，趙小虎也不知所蹤，我們即便真的找到了趙小虎，那麼，我們怎麼才能把我們找到王欣雨的消息告知給他呢？」

「我們可以設個局。」顧晨說。

「設局？」王警官一聽，有些不解。

而顧晨則是提醒道：「我們可以讓大家都知道，我們已經找到了王欣雨，但是，我們卻不能把王欣雨帶回警局，而是要讓周圍所有群眾都知道。」

聽著顧晨的一番講述，王警官越聽越懵，也是趕緊催促：「顧晨，我知道你已經有了好辦法，我承認我太笨，猜不透，你就別藏著掖著，直接把方法告訴我們吧。」

「行。」見王警官愣是想不出好辦法，顧晨微微一笑，也是無奈搖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