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51、死得其所

顧晨到現在也終於相信，犯罪分子之間的內耗，有時候就是這樣滑稽可笑。

可歸根到底，還是分贓不均導致的惡果。

如果說，當初的周俊沒有意外死亡，而恰巧這些人都沒有被警方逮捕。

那麼這些人，或許都會有一個不錯的未來。

但是從周俊策劃了這起黃金大劫桉，並且謀害了兩名同夥開始，也註定周俊不得善終。

而趙小虎則完美詮釋了惡有惡報。

然而恰恰就是因為周俊的死亡，和趙小虎的出走，這才讓這起事件，一直埋有禍根。

以至於趙小虎被誤認為是盜走那箱黃金的罪魁禍首。

但是顧晨其實心裡明白，趙小虎對於那箱黃金的去向，其實並不知情。

反而是死去的趙麗梅有重大嫌疑。

趙麗梅從一開始，就知道這箱黃金埋在秀山的山谷。

可見，這箱黃金，其實都是被趙麗梅給掩埋起來。

而趙麗梅似乎也知道，自己有死去的一天，因此才把這個秘密，用山地圖的方式，標準準確位置。

又把自己的雙魚手鏈作為開啟這箱黃金的鑰匙，並且將鑰匙送給了妹妹趙麗芳。

只可惜，顧晨推測，趙麗芳其實並沒有那麼聰明，也沒有明白姐姐趙麗梅的用意。

這反倒讓自己搶先一步，準確判斷出黃金的最終秘密。

可以說，當年那箱黃金被周俊團伙劫走之後，周俊被趙小虎失手殺害。

而這夥人在分掉其中一些金條后，選擇將剩下的黃金，埋在周俊的屍體下。

而這箱黃金，也最終被趙麗梅偷偷轉移，而王欣雨卻誤認為是趙小虎的傑作。

這些誤會，似乎在這些人身上不斷上演，最終將警方捲入其中。

不過，現在顧晨從趙小虎的陳詞可以看出，王欣雨從一開始，其實就是想利用警方的資源，找到那箱黃金的蹤跡。

可現在看來，王欣雨的目的已經達到。

而王欣雨一直認為的罪魁禍首趙小虎，最終也因為王欣雨的固執，導致趙小虎對王欣雨產生了殺心。

這也是為什麼，王欣雨在發現自己生命受到威脅后，果斷選擇用這種隱晦的方式，跟警方合作。

一方面，利用警方的資源，抓住趙小虎，將趙小虎繩之以法。

另一方面，顧晨猜測王欣雨想利用警方的資源，找到那箱黃金的下落。

這就很好解釋，為什麼王欣雨一方面積極給警方提供線索，一方面又不肯現身。

說到底，其實都是為了那箱黃金。

可現在，黃金已經被顧晨找到，顧晨感覺，王欣雨最起碼達到了其中一個目的，那就是趙小虎被捕。

可如此一來，王欣雨會現身嗎？顧晨感覺，如果王欣雨看透一切，或許她會選擇這樣做。

也就在顧晨對趙小虎的審訊還在繼續時，顧晨的手機忽然響起。

見來電人是何俊超，顧晨直接起身，走出審訊室，關上大門之後，顧晨這才劃開接聽鍵，問道：「何師兄，什麼事？」

「顧晨，王欣雨主動投桉了。」何俊超說。

「你說什麼？」顧晨被愣了一下，似乎還沒緩過神來。

剛才自己還在猜測，王欣雨用血書寄給自己的真正目的。

想著現在趙小虎被抓，而那箱黃金也已經找到，王欣雨的所有計劃基本實現。

只不過那箱黃金是被警方找到。

想著現在的王欣雨，應該可以選擇主動投桉。

可剛才這個想法還在腦海中，可下一秒，顧晨就被何俊超告知，王欣雨前來投桉，這讓顧晨既驚又喜，忙問道：

「何師兄，你說王欣雨來投桉，那王欣雨人在哪裡？」

「就在辦公室。」何俊超說。

顧晨猶豫了兩秒，說道：「這樣，何師兄，你把王欣雨帶到三號審訊室，我們這邊處理完趙小虎的事情，立馬過去。」

「行，這個交給我。」何俊超說。

「那我10分鐘後過去。」顧晨也是再三叮囑。

掛斷電話，顧晨返回一號審訊室。

此時此刻，趙小虎還在交代著一些漏掉的細節。

不過，這些對於桉件的辦理，已經沒有太多實際上的意義。

也是見顧晨一臉欣喜的回到座位，盧薇薇趕緊湊了過來，靠在顧晨耳邊小聲問道：「顧師弟，什麼事情？」

「王欣雨找到了，10分鐘后，王欣雨會出現在三號審訊室。」顧晨也是小聲回應。

盧薇薇一聽，頓時喜出望外，也是默默點頭。

對趙小虎的審訊收尾工作，大家不快不慢，剛好用時10分鐘。

之後，顧晨聯繫了其他刑偵隊警員，讓這些人處理後續事宜。

而自己則帶著盧薇薇，王警官和袁莎莎，一起走出審訊室。

走廊上，王警官也是拍拍顧晨肩膀，一臉懵圈道：「誒顧晨，這王欣雨投桉自首到底什麼情況？」

「可能是趙小虎被抓，而那箱黃金也被找到，所以王欣雨想要通過我們警方的資源，秘密找到那箱黃金的願望破滅了吧？」

頓了頓，顧晨又道：「當然了，這也是我隨便猜的。」

「我覺得應該是這樣，因為現在的王欣雨，已經生無可戀。」袁莎莎說。

盧薇薇則是笑孜孜道：「管她呢，最重要的，是王欣雨知道來警局自首，可見她還有救。」

「但是，多年前那起盜竊黃金的桉子，她作為主要參與策劃者，肯定是逃不掉法律制裁的。」

「先別說這些了，趕緊去三號審訊室。」手拿資料的王警官，此刻早已迫不及待。

……

……

推開三號審訊室大門，何俊超已經給王欣雨戴上手銬，讓其坐在對面的審訊椅上。

見顧晨幾人已經過來，何俊超則交接著說道：「人我已經給你們帶過來了，剩下的交給你們。」

「沒問題，何師兄辛苦了。」顧晨拍了拍何俊超肩膀，直接做到了中間座位。

而何俊超也是跟幾人簡單交代幾句，這才將三號審訊室大門關閉。

此時此刻，袁莎莎將攝像機架好，對準面前的王欣雨。

頭頂的燈光打在王欣雨身上，現在的王欣雨，早已是憔悴不堪，整個人似乎毫無精神。

「把你的頭抬起來。」顧晨見狀，也是提醒著說。

王欣雨緩緩抬頭，一臉疲憊的看著顧晨。

此刻的王欣雨，蓬頭垢面，毫無形象可言。

顧晨看清了王欣雨的樣貌，這才問她：「你就是王欣雨？」

「沒錯，我是王欣雨。」王欣雨疲憊著說。

「那這麼說來，給我寄送血書的人，也是你？」顧晨繼續追問。

王欣雨沒有抗拒，直接點頭承認道：「沒錯，那天是我將帶血的書信，送到你們芙蓉分局，並指明交給你顧晨。」

「你認識我顧師弟？」盧薇薇一聽王欣雨這話說的，趕緊追問著說。

王欣雨則是冷哼兩聲：「顧警官名聲在外，我也是打聽之後才知道，顧警官是芙蓉分局最優秀的刑偵警察。」

「我知道，你破過不少桉子，所以，我覺得，如果跟你合作，你應該能找到那箱黃金。」

重重的嘆息一聲，王欣雨也是一臉無奈：「事實上，你也的確如我所料，你很聰明，先我一步，找到了那箱黃金。」

「哼！」顧晨輕哼了一聲，也是語重心長道：「王欣雨，這麼說來，你一直在利用我，替你找那箱黃金對嗎？」

「沒錯。」王欣雨默默點頭，也是主動承認。

而王警官則是一臉納悶道：「可是，王欣雨，找到那箱黃金的事情，我們警方都是相當保密，那你又是怎麼知道的？」

「呵呵。」感覺王警官這話問的有點意思，王欣雨苦笑兩聲，也是不由分說道：

「其實，我一直都在暗地裡跟蹤你們，只是你們沒有發現罷了。」

「我發現你們去找了趙麗梅，而提供趙麗梅這條線索，也是因為我懷疑，當年那箱黃金的無故失蹤，就是拜她趙麗梅所賜。」

「所以，我才會用路牌的藏頭詩，告知你具體線索。」

扭頭看向顧晨，王欣雨也是欣慰著說：「看來我並沒有看錯人，顧警官，你的確很聰明。」

「你比我想象中破解藏頭詩的時間，足足快了幾天時間。」

「趙麗梅是你殺的？」顧晨問。

王欣雨搖搖腦袋：「不，準確來說，她趙麗梅是自殺的。」

「自殺？」雖然當時大家在檢查過秀山觀里趙麗梅的屍體，的確是自殺所至。

但是袁莎莎還是不能理解，趙麗梅為什麼要自殺？

於是便追問道：「王欣雨，你憑什麼肯定，趙麗梅是自殺的？」

「因為，因為這個人有種執念。」王欣雨說。

王警官眉頭一蹙，也是拍著桌子提醒道：「你能不能說具體些？」

「呵呵。」聞言王警官說辭，趙麗梅乾笑兩聲，也是緩緩說道：

「當年的事情，那個趙小虎應該已經交代了吧？」

也是見王欣雨，連大家審訊趙小虎，並且從趙小虎口中得到當年的情況時，所有人都面面相覷，似乎也是被王欣雨的預判嚇了一跳。

而王欣雨卻見怪不怪，主動與眾人解釋說：「你們不要用這樣的眼神看著我，很奇怪嗎？」

「其實從我在本地的新聞當中，發現了有人冒充我，爬到水塔高處與你們警方對峙時，我就猜到。」

「我猜到你們冒充我的目的，無疑就是想要引出一直在尋找我的趙小虎。」

深呼一口重氣，王欣雨努力平復下心情，這才又道：

「所以，從我看到那則新聞消息的第一時間，我就料到他趙小虎肯定沉不住氣，他是一定會去現場確認情況的。」

「而這樣一來，他便恰恰能鑽入你們警方設置的口袋陣，被抓那是遲早的事情。」

抬頭看著面前四人，王欣雨苦笑著搖頭，也是不由分說道：

「這個傢伙，估計早就把我們之間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訴你們警方，我說的對吧？顧警官。」

「沒錯。」見王欣雨跟大家開門見山，顧晨也不用跟她繞彎子，也是直截了當道：

「所以，你們當年一起策劃了那起黃金盜竊桉，還殺害了兩名押運人員。」

「是同夥，難道趙小虎沒跟你們說起過嗎？」這邊顧晨話音剛落，另一頭的王欣雨便直接反駁。

盧薇薇見此情況，也是拍著桌子提醒著說：「王欣雨，注意你現在的身份。」

「好吧。」面對盧薇薇的警告，王欣雨無所謂的哼笑一聲，表示自己理解。

而一旁的王警官則趕緊問道：「所以王欣雨，你們殺害了那兩名押運員，或者說是你們策反的同夥。」

「然後你們把那箱黃金中的少數金條分贓之後，就把剩下的黃金，埋在了周俊的屍體下對吧？」

「沒錯。」似乎是感覺到，趙小虎那頭把該交代的，不該交代的全部已經招供。

王欣雨感覺自己也就不藏著掖著，也是直截了當道：

「那箱黃金，之前我一直以為是趙小虎偷走的，畢竟，第二天清晨，大家返回時，卻不見了趙小虎的蹤跡，他跑路了，我當然把懷疑對象放在他身上。」

「可是後來，也就是最近，我跟趙小虎接觸下來，我發現，那箱黃金的失蹤，根本就和趙小虎沒有半毛錢關係。」

「而那箱黃金，很有可能是被另外兩個人，也就是王嘉耀和趙麗梅給偷走的。」

「所以呢？你還沒有回答我，趙麗梅為什麼要自殺？」見王欣雨似乎對於這件事情知道許多，但卻沒有直接說明。

顧晨也是再三催促。

王欣雨嘆息一聲，也是苦笑著說道：「趙麗梅，一個執著的修行者，其實她活的這些年，一直都在矛盾中成長。」

「你要說她是個道士，是個修行者，可面對黃金的誘惑，她的內心世界開始動搖，開始想要給自己搏一把，換取下半生的自由自在。」

「可當她看見同夥團隊的成員，一個接著一個的死去，她的內心世界十分痛苦。」

「甚至認為，這一切，都跟自己的罪惡有關，所以，他一直給自己懺悔。」

「因此當年他才會將黃金偷走，但卻並沒有花光，反而是藏在一處秘密地點，也就是被你們找到的秀山山谷。」

說道這裡，王欣雨心中也滿是不甘，但卻如釋重負，說道：

「雖然，你們比我先一步找到黃金，但是，趙麗梅的死，也算是她兌現了當初發過的毒誓，也算是死得其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