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60.842、老頭和大鬍子【求月票】
842、老頭和大鬍子【求月票】
黑夜中,顧晨總算在一處山腰位置,找到了那座所謂的「寒隱寺」。
可讓人大跌眼鏡的是,寒隱寺的規模小到離譜。
雖然外觀與其他寺廟並無兩樣,但如此小規模的寺廟,顧晨還是第一次遇見。
經過寒隱寺的同時,顧晨有意放慢了車速。
而袁莎莎則懂事的落下車窗,用手機將路邊的寒隱寺拍攝下來。
大家沒有在寒隱寺外圍過多的停留,繼續往洪山水庫方向駛去。
「按理來說,這處地點以前肯定是沒有這座建築的,也就剛建不到一年,就發展這麼迅猛?」王警官坐在車內若有所思,感覺這裡面的發展速度,實在讓人無法參透。
尤其是像劉秋香和王秀琴這些住在市區里的大媽,竟然也每周六跑來這裡參加放生,可見這個星雲和尚還是有點本事的。
顧晨無所謂道:「王師兄,你別忘了,我們今晚是來洪山水庫釣魚的。」
「啊?」王警官愣了一下,瞥了身邊的聶小雨,這才哦道:「對對對,今晚是來釣魚的,釣魚。」
聶小雨:???
就感覺這幫人怪怪的,釣個魚而已,有必要這麼緊張嗎?
大家按照導航,很快來到了洪山水庫。
這座水庫比想象中的要小一些,由於近期炎熱乾旱,雨水偏少,因此水庫總水量不算很高。
顧晨將車停在水庫大壩上,隨後下車,準備從後備箱取出捕魚工具。
這時顧晨才發現,水庫旁立著一塊功德碑,上面的全名叫「寒隱放生水庫」。
功德碑立好的時間是在半年前,上面刻著許多放生功德者的姓名,顧晨用手電筒照射過去,大概的查閱了一遍。
功德碑上總共刻著150多人的姓名,劉秋香和王秀琴的名字也位列其中。
不僅如此,功德碑上還預留了許多空位,估計是給後來者留下的。
放眼望去,平平無奇的一座小水庫,竟然成了眾人眼中的放生池。
可以想象,每周六舉行一次的放生活動,每次千餘條生物被放入水庫,長年累月,洪山水庫的生物豈不是進入飽和狀態?
感覺這幫人真該上交智商稅了。
顧晨嘆息一聲,這才拿著魚竿往水庫台階走去。
所有人找到合適位置,便開始進行餌料準備。
可就在此時,一名中年大鬍子男,和另一名高瘦老頭,忽然發現了停在大壩上的轎車。
兩人拿起木棍和手電筒,便氣勢洶洶的走了過來。
「嗨,你們這些人是幹什麼的?」
「這裡不能釣魚你們不知道啊?」
顧晨扭頭一瞧,心說自己正愁找不到人了解情況,沒想到就有人主動送上門。
於是顧晨將魚竿交給聶小雨,自己則站起身,對著大壩上的兩人笑笑說道:「這水庫是誰家的?」
「什麼誰家的?這水庫是放生池,不能釣魚。」高瘦老頭一步一個台階的走下來,手裡的電筒對著顧晨照射過去。
顧晨單手擋住燈光,這才又道:「可我記得之前這裡是可以釣魚的呀,難道水庫被人承包了?」
「那是當然的。」大鬍子男走到顧晨身邊,這才發現,除王警官之外,都是一群年輕人。
於是便不客氣道:「這裡已經被私人承包出去了,不接受垂釣業務。」
「被誰承包了?我前年還在這裡釣過魚呢。」王警官直接走上前,也是不由分說道。
見兩人比較難纏,聶小雨主動站出來道:「哎呦,不就釣個魚嗎?又不是不給錢。」
見兩人面面相覷,聶小雨又道:「你這水庫的魚多少錢一斤,我按照市場價給你就是了。」
「而且我爸是開食堂的,需求量很大的,如果你這裡給出的是批發價,那還可以考慮長期供貨,不過就是遠了些,也不知道你們有沒有送貨上門這項業務?」
兩人也是懵了一下,高瘦老頭走上前問:「你們真的是來釣魚的?」
「呵呵。」盧薇薇一聽就笑了,直接將手裡的漁網拿出來到:「我們不釣魚,帶這些東西來這幹什麼?就是聽說這洪山水庫的魚多,而且肉質鮮美,還好垂釣,所以我們才過來的。」
大鬍子男聞言,嘴裡也是念念碎:「也不知道是哪個混蛋泄露出去的?竟然把人招惹到這裡來了。」
「我看反正也沒什麼,大不了收點錢,讓他們釣好了,下不為例吧。」高瘦老頭似乎挺看重錢的,直接走上去與顧晨交涉:「讓你們在這垂釣可以,那你們出多少錢?」
「釣魚就圖一個樂趣,錢我來出,大不了按市場價兩倍來計算斤數,你看怎樣?」顧晨說。
一瞧顧晨就是個釣魚老手的樣子,高瘦老頭想賺錢,卻有些猶豫。
顧晨見兩倍不足以吊起這些人胃口,於是又道:「兩倍不行就三倍,只要你們這裡的魚肉質鮮美,高出市場價三倍也不是不行,我們不差錢。」
「對,不差錢。」袁莎莎也道。
「這樣吧,我這邊呢,有一些從水庫里打撈起來的水產,像魚啊,烏龜啊,還有泥鰍什麼的,應有盡有。」
「如果你們想買的話,我可以便宜賣給你們一些,你們看怎樣?」
高瘦老頭也是給出自己的想法,似乎既想賺這些人的小錢錢,又不想讓這些人過多的停留在這,因此給出了一個折中方案。
顧晨一聽有戲,於是假裝答應道:「那得看看是什麼樣子?如果好的話,我們倒是可以買些回去。」
瞥了眼聶小雨,顧晨又道:「小雨。」
「啊?」聶小雨一愣,忙問顧晨道:「顧晨哥哥,什麼事?」
「買一些泥鰍回去,聶師傅應該要的吧?」顧晨問。
聶小雨笑孜孜道:「只要是吃的,沒什麼要不要的,你們有,他就能做。」
「那好,我們……去看看?」顧晨看向高瘦老頭。
高瘦老頭點點頭,這才帶著笑臉瞥瞥下巴,讓大鬍子男帶路。
兩人走在前排,而大家則跟在後排,一起沿著水庫大壩往裡走。
大概走了十來分鐘,大家這才發現,在水庫斜坡下,有一處用紅磚搭建起來的小房子。
房子不大不小,大概就40平米左右的樣子。
顧晨感覺,應該是這兩人值班的房間。
高瘦老頭和大鬍子男神秘兮兮,兩人一直湊在一起念念碎,似乎有些小分歧,但問題不大。
來到門口處時,高瘦老頭讓大鬍子男先去開門,隨後高瘦老頭來到顧晨面前,這才說道:「我們這裡的水產,可以便宜賣給你們一些,但是你們在這邊不要待太久。」
「為什麼?」顧晨假裝不知情,左右環顧一周后,忽然噗笑著問他:「難道這裡還有老虎出沒不成?」
「也不是。」高瘦老頭擺擺手,這才又道:「因為凌晨左右,會有人過來拉貨去市場,這些是人家定好的水產。」
「我也是看你們喜歡釣魚,所以就賣給你們一些,可別讓這些拉貨的人發現,不然我們要被扣錢的。」
「呵呵。」聽聞高瘦老頭的說辭,盧薇薇倒是一臉好奇的笑笑:「這水庫不是你們承包的嗎?賣給我們一些水產,你們還怕拉貨的人怪罪?你不是老闆嗎?」
盧薇薇當然知道這兩人不是老闆,可就是故意這樣說,好讓這兩人不打自招。
果然,在盧薇薇的言語吐槽下,高瘦老頭這才道:「我們也不是什麼老闆,就是給人打工的,負責打撈水庫的水產,然後交給市場上賣貨的人拉走。」
「主要吧,是這幫人不好惹,脾氣暴躁,我也是怕你們吃虧,所以,你們在凌晨之前,最好是趕緊離開。」
看了眼聶小雨,高瘦老頭又道:「你們喜歡吃水產,我大不了便宜賣給你們一些都行,總之,這個地方你們還是少來為妙。」
見高瘦老頭都說的如此明朗,顧晨自然知道這裡面必有貓膩,於是假裝難為情道:
「可是我們大老遠從市區過來這裡釣魚,你總不可能讓我們剛來就走吧?怎麼也得讓我們在這隨便逛逛啊,我就感覺這裡的風景和空氣都不錯,還很涼爽呢。」
顧晨瞥了眼身邊的盧薇薇。
盧薇薇立馬秒懂,於是啊道:「對呀,這麼好的地方,空氣又清新,難得過來一趟,怎麼著也得要有垂釣的樂趣嘛。」
看著高瘦老頭的一臉無奈,盧薇薇繼續說道:「大爺,您就讓我們在這釣一會兒魚吧,我們保證凌晨之前肯定走,哦不,11點,11點之前總行吧?」
「不行,真的不行。」高瘦老頭似乎態度堅決。
可就在此時,大鬍子男也走了出來,對著高瘦老頭說:「都在裡面,需要什麼讓他們自己進來挑。」
「好。」高瘦老頭點點頭,他瞥瞥顧晨又道:「你們先進來看看吧,這裡面的水產都很好,而且都是從水庫里捕撈上來的,比起你們在那裡垂釣,時間都給你們省下了。」
顧晨這次沒在糾結,於是爽快答應道:「那行,就進去看看。」
大家跟在大鬍子男和高瘦老大爺身後,一起走進這套小屋。
此時此刻,大家這才發現,小屋客廳擺放著做飯工具,而另一側則是一張上下鋪的雙人床。
而在另一處房間內,也就是這座建築的倉庫。
大家這才發現,裡邊擺放著許許多多的水桶,而水桶之中,則是各種魚類,泥鰍和烏龜。
根據不同顏色的水桶,生物種類也不同,數量很多,個頭很大,讓人看著眼花繚亂。
顧晨暗地裡將手機攝像頭打開,有意無意的拿在手中進行攝像。
而盧薇薇也是上前掩護,弱弱的問:「這麼多?都是水庫里的嗎?」
高瘦老頭猶豫了幾秒,這才反問盧薇薇:「你們都是住哪裡的啊?」
「芙蓉區。」盧薇薇說。
「哦哦,那挺遠的。」在得知這些人來自市區,又離洪山鎮較遠,於是高瘦老頭這才放鬆警惕,回答道:
「這裡面的所有物種,都是水庫里養的,跟水庫里的一模一樣,你們其實在這裡買就行。」
看著聶小雨主動走上前,像行家一樣開始挑魚,大鬍子男也是淡淡道:
「平時我們這裡的水產可不是對外出售的,也就看你們大老遠過來釣魚,也不知道這水庫已經被人承包了,不然我們是不會賣給你們的。」
「那看來我們是撿到大便宜了?」顧晨故意調侃著說。
大鬍子男笑孜孜道:「可不是嗎?不過僅此一次,下次來可就不賣了,你們要吃水產,可以去市場上買,我們這裡的水產一般都是被人定好的,沒辦法大規模批發給其他人,一兩條送給你們都成。」
「那倒是哦。」王警官見這些水產都要被人拉走,於是也調侃的笑笑:「我們也不是很清楚這裡的情況,還以為白跑一趟呢,不過好在是遇見你們這兩個好人。」
「哪裡哪裡。」高瘦老頭抽出一包煙,隨手夾起兩根,一根遞給王警官,一根遞給顧晨。
王警官接受,而顧晨則拒絕。
隨後高瘦老頭將煙叼在嘴中,拿出打火機給王警官和自己點上。
顧晨見自己跟高瘦老頭套近乎成功,也是不由好奇的問他:「大爺,我剛才在水庫的那頭,好像看到一塊功德牌,那功德牌上還寫著什麼『寒隱放生水庫』的字樣,還有很多人的署名,這是個什麼玩意啊?」
「害,也沒啥。」高瘦老頭吸上一口煙,這才吞雲吐霧道:「就是下邊的寒隱寺立的,他們把這當做放生池,每個星期都會組織人員來這裡放生。」
「放生?」顧晨故作驚愕,隨後又道:「感覺這地方還需要放生?一大堆水產丟進水庫,那豈不是太擁擠了?」
「可不是嗎?這裡面的魚啊,泥鰍什麼的,太多了。」高瘦老頭吸口煙,又道:「這年頭流行放生。」
「你去各地花鳥魚蟲市場逛一圈你就會發現,像什麼野生麻雀、八哥、畫眉之類的動物,都被統稱為『放生鳥』,已經成為功能獨特的新品種。」
「還有這種事?」盧薇薇故作驚愕,奉承著道:「那……那倒是挺奇怪哈,還是第一次聽見。」
「哈哈,一看你小姑娘就是見識少。」見盧薇薇一臉小學生虛心求教的模樣,高瘦老大爺就忍不住解釋道:
「這其實也不算什麼,像每年到了八、九月,京城的什剎海前海水面上,就會出現大量翻白的死鯰魚,少則數百斤,多則上千斤。」
「誒?這個我知道,我老家就是京城的。」盧薇薇終於找到了切入點,趕緊附和道:「我小時候,還真就發現這些地方,老是有一些翻白的死鯰魚,都不知道是怎麼回事,看著怪可惜的。」
「原來你是京城人?」高瘦老頭不由一呆,這才有些客氣道:「那可不是嗎?像這些鯰魚,其實都是在什剎海火神廟的放生祈福儀式上被放生的。」
「像這些鯰魚,本就是人工養殖的,非什剎海『原住民』,根本不適應那裡的水體環境。」
「所以被放生之後,很快就會死亡,我當年在那邊打過一段時間的長工,就給這些放生的人搬運過鯰魚。」
「原來是這樣啊?」盧薇薇一臉驚奇,也是不由分說道:「看來鯰魚之死的謎團終於解開了,我說當年怎麼總是看到這種情況。」
「呵呵。」高瘦老頭見盧薇薇是京城來的妹子,加上自己當初也在那邊放過鯰魚,於是便自來熟道:
「小姑娘我告訴你,事實上呢,這種『放生』變『放死』的慘劇,真的是經常發生。」
「像每年的農曆初七、十八之後的幾天,很多城市的一些公園和郊外,便會出現上百隻麻雀,成片死於草叢中的慘狀,這種情況你可能見的也不多。」
「嗯嗯。」盧薇薇默默點頭,也是笑孜孜道:「這倒是挺少見的。」
「挺少見那就對了,要是有放生團體的地方,那就見怪不怪咯。」高瘦老頭吸著香煙,也是悠然自得。
顧晨好奇問他:「怎麼說?」
「怎麼說?」老頭笑笑,搖了搖腦袋:「其實這些麻雀呢,都是被買來放生的,由於麻雀素有不吃『嗟來之食』的特徵,加上放生環境不適合等因素,就容易出現被放生的麻雀大批死亡的事情。」
顧晨皺了皺眉,繼續問道:「那如此放生,豈不是脫離了放生的本義?甚至貽害無窮?」
「就是這麼個道理。」高瘦老頭將吸完的香煙丟在地上,用腳尖碾上幾下,這才又道:「像這樣的放生,其實不顧動物的死活,常常是『放生』變『放死』。」
「所以說,放生其實是一項技術活,講究『天時地利』,需專業人士來研究環境是否適合所放生物的生存,還需要考慮放生的時節、氣候。」
看了眼面前的水庫,高瘦老頭又道:「就像一些人工養殖的動物到了野生環境,基本就活不了了。」
「而野生動物也需要有一個野化訓練,以重新適應野外生存,而現在很多放生只顧買了活物來放,而不注意所放生命的死活。」
「那這個洪山水庫應該就挺適合放生的對吧?」顧晨接機插嘴問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