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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輕飄飄落於院牆之外，李東籬圈起拇指和食指，放入口中。隨著一聲尖銳的長哨，原本安閑的馬廄中立刻出現騷動，兩匹俊馬揚起前蹄，憑著膘壯的身軀掙脫了韁繩，踏開守衛在院子里亂竄。

再一聲短促口哨，兩匹馬立刻乖順下來，極有靈性尋聲繞道前面，衝出被李東籬打開的客棧大門，接他與紅纓二人迅速翻身上馬，狂奔至鎮外。

「你小子，騎馬不行，馬哨卻吹得不賴。」

出了鎮子，紅纓見那黑心的客棧在無人追趕，才放慢了速度。

「小時候練的把戲，不過那時候是吹給東家老黃牛的。」

李東籬被師姐如此直白的誇獎著，憨憨一笑。因為後無追兵，紅纓騎在馬上情緒鬆懈，不由生起閑心。學著他剛才的樣子，把兩指圈起來放在口中用力吹了吹，卻只能發出些許氣音。

「我怎麼就學不會。」

「這裡面有些技巧，以前不是教過你？」

天色還黑，這前不著村后不著店，倆人馬速也不快，只能算是溜達，竟然還有心事討論著馬哨的訣竅。

「你說的那些我都試過，但是沒用。」

紅纓聞言就泄了心氣，其實早在營中，師弟就毫無藏私的教導過。只是不知道為何，聰明伶俐的天策府紅師姐，就是學不會這小兒都輕易耍弄的哨子聲。

「其實只會吹哨子沒用，還必須有能通人性的良駒。」

李東籬策馬慢慢前行，拍拍胯下坐驥，馬兒似乎聽懂了誇獎抖了抖馬頭，甩動飄逸鬃毛。

天策府眾人皆是愛馬之人，把馬匹看的比自己還重。雖然這次為了避嫌，沒有騎著自己的愛馬出來。胯下這臨時賣來的駿馬，李東籬也是喜愛非常。

路途遙遠，人都吃睡由儉，可這馬的吃食從來不曾馬虎，在怎麼風餐露宿，也要打了馬草，細細餵養了才算。

即便這樣，心裡還是覺得虧待了它。

「這一路也辛苦它們了。」

紅纓聽出李東籬口氣里的憐愛，心生共鳴，也跟著順順自己馬匹的鬃毛，不無感慨。

「好在現在不是冬天，山林里草料還算茂盛。」

想了一下，又轉到今天晚上誤入黑店這事上來，憤憤道：

「這金水鎮也真可惡，就這麼一家客棧，還是家黑店。本想讓你睡個踏實覺，不想遇到這麼一遭。」

「想是那掌柜見錢起義，臨時有了歹心。」

李東籬伸了個懶腰，一抬頭正好看見郎朗星空上的一輪明月。此時夜空中滿天星辰與月同輝，更有涼風拂面吹散煩悶，頓覺神清氣爽，心情跟著也輕鬆起來。

「反正我也睡不著，還不如乘興趕夜路。」

「你著沾床即著的傢伙，居然有夜不能寐的時候？」

紅纓稀奇道：

「你這是在想哪位心上人呀？」

「怎麼可能！」

好好安睡的機會，雖然沒有想什麼心上人，可是到底是因為謝子期的緣故才無心睡眠。被紅纓這麼一說李東籬麵皮一紅，為掩飾尷尬揮鞭催馬。

「師姐你在啰嗦，我可要先走一步了。」

比騎馬紅纓自然不肯示弱，興緻高昂策馬趕上：

「想贏我，你還早了幾年！」

心道輸了也比被你揶揄要強，李東籬暗自鬆了口氣，眼見紅纓已經跑出老遠，不得不全神貫注追趕紅纓。

又行兩日，離洛陽越來越近。

自從有了前車之鑒，兩人行事越發小心，雖不斷有人滋事，到勉強還算安穩。

只是洛陽與別處不同，現今已被狼牙軍佔領，形勢更為嚴峻。

「我們還是繞過洛陽比較好。」

李東籬先行一步在城外探聽了半天，越覺得心裡不安，轉回倆人棲身的小樹林，對著紅纓提議。

「就算是不過洛陽，其他地方也必然有重兵把守，想要掩人耳目實屬不易。」

紅纓一邊聽著李東籬整理前方的情況，一邊仔細研究手中地圖。

「其實以前我還未入府的時候，曾經走過一條隱匿山路，只不過此路崎嶇險峻，恐怕會拖慢行程。」

紅纓看著圖考慮半天，才說出不得已的辦法。順著記憶中的路線，從頭到尾指給李東籬看。看著那蜿蜒崎嶇的行路，還有兩座山頭要翻，算來是要耽誤不少時間。倆人的任務來的本就隱秘，將軍也沒定下歸期，所以穩妥為重，比冒險進入洛陽現在這個狼窩要強的多。

「期限未定，拖慢倒也無妨，師姐我們還是保險為重吧！」

紅纓猶豫片刻，收起地圖，點頭應下：

「好，前面不遠就是岔口，我們在那裡稍作休息再上路。」

兩人又沿著大路走一刻，竟發現道邊一個茶攤落在不遠處，突兀異常。

「這不村不店的地方，怎麼會有個茶攤？」

李東籬直覺不對，策馬和紅纓並肩而行，把自己的擔心說了出來。

「反常必為妖，你我且小心些。」

紅纓也覺有異，越到近前越放慢速度，謹慎道。

話音還未落，道邊樹叢竟有暗箭齊發，兩人趕忙翻下馬來準備迎戰。

看著漫天箭雨的架勢李東籬心頭一沉，自知此次必是凶多吉少，暗暗咬牙。

揮劍拚命抵擋暗箭同時用力打了兩匹馬的屁股兩掌，催它們趕緊避開是非之地。

馬匹果通人性，受驚之下卻還猶如得令一般立刻揚長而去，轉瞬就不見蹤影。

周圍埋伏之人，也不在意，只是盯緊李東籬和紅纓二人。李東籬和紅纓戰得辛苦，情形不容樂觀。

俗話說一人難敵四手，更何況他們面對的不知是多少支箭多少雙手，奪面而來的箭矢萬箭齊發密如雨下，前後左右將二人圍了個水泄不通。

李東籬倆個揮舞著長劍，堅持得辛苦，而那箭雨卻有意避開二人的要害之處，欲意將兩人逼離大路邊，迫著他們往對方想要的特定方向去。

「這樣下去不是辦法！」

緊迫中李東籬看出對方意圖，知道如果真要是離了大路，往對方的目的地去，不知還有多少陷阱在後面等著，不由叫焦躁起來。看著隱藏在樹叢中的弓箭手，咬牙道：

「我想辦法衝過去先解決掉幾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