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豈肯負婦人

27,豈肯負婦人

卻說李若水思前想後,慨然答應了烏林王妃所請,可這事究竟應該怎麼辦,李若水一時之間卻沒有頭緒。

烏林王妃先是懇請李若水務必將書信送到其夫遼陽王手中,說道:「請李天師務要將妾氏此信送到我夫君手中,他看后自會明白一切,我所應之事,他必會答應!「

此番話剛說完,烏林王妃卻已雙手捧臉,淚灑於地。她雖然極力壓制,仍然忍不住啜泣出聲,身體微微顫動,顯是悲痛已極。

待稍稍平息,烏林王妃卻平靜說出了一應計劃。原來她自遇到大宋使團並獲知李若水身份之時就已然定計並開始籌劃,早已安排妥當,只等李若水應諾。

第二日,金兵軍營又分出了一小隊人馬加入到王妃的護衛之中,有三個光頭的和尚也騎馬一路隨行,八成是奉了皇室之命來接應王妃進宮的武人。

等隊伍行到一處山路岔口之處,李若水看到王妃車駕中丟出一塊絲巾在半空中飛飛揚揚,便突然暴起,抽出隨身寶劍,飛身於王妃馬車之上,威迫車夫拐進岔路之中,如飛而去。

由於事起倉促,護衛隊伍一時大亂。荒亂中有人待要駕車朝岔路追去,卻又有兩輛馬車似乎是馬受了驚,橫衝直撞,竟然湊巧翻倒在岔口之上,擋住了去路。

三個光頭和尚亂了一陣,無奈之中只好棄馬,飛身追趕,一眾兵士也鬧哄哄跟上。有亂中冷靜者,急忙飛馬去報信,搬取救兵。三個和尚修為了得,竟飛身樹巔,踩枝踏葉,身法奇快,將一眾士兵、衛隊遠遠拋在後面。三個和尚追得二里地左右,就看到前面馬車「轟隆「一聲,墜落一處短崖。墜落瞬間一人自馬車之上高高飛起,旋又落下,抱了一人,朝山下飛身就走,馬車中有兩名婢女打扮的女子在地上滾了幾滾,竟也飛身追了上去。

三個和尚正是金國皇家寺院遼陽靜安寺的僧人,奉命護送烏林王妃進京。三人追到一處山峰拐角之處,不意李若水埋伏於此突然出手,究竟修為境界差距太大,不消片刻,三人便齊齊送命。待李若水返回王妃身邊,卻見王妃已軟軟倒在兩個女隨臂間,見到李若水到來,王妃用盡最後的一點力氣喊道:「妾氏懇請李天師信守諾言,將書信送到我夫手中,勿要負我!「言畢頭一歪,就此氣絕。原來無論李若水今日出不出手,她都已決意一死,早已提前服下了毒藥,此刻已是毒發身亡。

此時後面尚無追兵,李若水按王妃事前交待,和兩個王妃女隨翻山越嶺,走了幾十里地才覓了一處隱蔽之地將王妃草草安葬,不起墳頭,以雜草碎石掩蓋。李若水略一沉思,仔細看了一下四周山形,默記於心,然後三人迅速離去。待出山行至大路之上時,兩女隨也不給李若水打個招呼,突然間竟提劍互刺,喊道:「望天師勿負我家王妃!」倒地而亡。

寇謙之、抱真和林靈素聽到這裡,滿臉震驚,你看我,我看你,一時眾人靜然無聲。

李若水似乎略顯疲倦,輕輕啜了口茶,旋又說道:「待我回到當初的岔路口,卻見我使團隨從均已力戰而死,副使方哲大人也命喪當場。我殺了數名金兵,奪來一輛馬車,一路南下,行至錦州附近,金印和尚帶了三人已然追上。」

「金印和尚晉身洞明境多年,乃是金國不可多得的高手,一身修為不在我之下,同來的兩人也是化清之境,力戰之下,我本已受傷。奈何我一路西奔,剛繞過中都,在晉陽以北,那隱顯宗完顏元宜又夥同兩名化清境和尚迎頭攔住。」

此時,寇謙之終於吱聲:「若僅金印和尚三人,師弟縱然受傷,但憑我派逍遙遊身法,脫身卻也不難。但聽聞這完顏元宜十分了得,雖然晉身洞明境才幾年,修為怕還要強金印和尚一分,這麼一來,師弟脫身就難了。」

李若水介面道:「然也!我見得如此,只好展開身法,並不接戰,避開大路,朝潞州而行,卻也甩開了他們老大一段距離。奈何我行至驛橋村附近,已然無力再走,心知在他們神識追蹤之下,我行蹤無可隱藏。但此時無奈之下,我也只好進村找了家客棧,打算稍作調息再走。」

抱真此時明白過來,心道:我與丘師兄一行在青龍寺那晚,覺察有個僧人夜深偷偷溜出,當時以為是要對我們不利,現在看來卻是以為我們是師叔的援兵,這個僧人只怕是隱顯宗的眼線,他卻是去給金印報信的。這個賊僧也加入到了截殺李師叔的隊伍之中,因此在驛橋他們有七人就解釋得通了。

看到李若水似乎更感疲憊,抱真輕輕說道:「下面的不用說了,我都已經給寇師叔講過了。」

李若水轉頭看向寇謙之,問道:「師兄,此事如何?」

寇謙之也不遲疑,說道:「這烏林王妃當真了得,倉促定計,竟將我天師道整個算計了進去,不意女真婦人之中,竟有如此人物!」

「為今之計,卻也只有……」寇謙之頓了一頓,說:「師弟你一路南逃,俱是孤身一人,並沒有攜帶那烏林王妃,人所共見。我們只需繼續隱瞞她的死訊,其他的一概不認便了。」

「然你既然應了那烏林王妃,君子一諾,豈可失信於婦人?」

李若水微笑,道:「正是如此!」

寇謙之卻把目光轉向林靈素,問道:「林師侄覺得這送信何人去為好?」

林靈素這幾天心情頗好,自己本是做戲給皇室看,故意在女真來侵的緊要關頭出京,順便出拍下寇師叔的馬屁,卻不料如此一來無意之中救了李師叔,叫人不得意都不行。

林靈素聽得寇師叔問自己,略一沉吟便道:「便由弟子差遣京西道錄使司去送信吧。」

寇謙之聽了目光一沉,他在開封雖然才呆得幾日,卻已察覺林靈素與太子異母弟、康王趙構隱有來往,機機密密的樣子惹人起疑。聯想到他與太子有隙,哪還能不明白他想幹什麼?天師道歷來反對任何弟子參與世俗朝廷皇室大位之爭,這下可好,居然金、宋兩國皇室之爭都想攪和?心中頓時不悅。

林靈素最善察言觀色,見寇師叔似有不喜,忙道:「金宋交兵伊始,我即已報信於掌教師伯並懇請山門派弟子下。,昨日手下弟子來報,孫傅師兄帶了門內弟子已然在路上,不日即到,不如讓孫師兄去一趟?」

李若水道:「不可。」

寇謙之此時卻開言道:「送信一事,須掩人耳目,無論我天師道還是本朝衙門,派人大搖大擺的去送信,都無異於告訴天下人,咱們與烏林王妃有什麼勾當。」

寇謙之說完眼光看向王征,抱真會意,忙道:「便讓征兒去一趟吧。」

陳琪這時候卻站起身來,道:「我與征哥哥同去。「

李若水看了看陳琪,又看了看王征,點頭應允,說道:「你二人此去送信,不著道門衣飾,務必保管好信函,並親手交到那完顏雍,不可有違!」說完鄭重地將信函交到王征手上。

完了王征看到幾個師門長輩似乎還有事商量,便輕輕拉了拉陳琪,離席而去。華陽見狀也跟著走出了屋外,抱真追出來又反覆叮囑才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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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眉何處月如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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