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重回校園
我昨晚聯繫了龔老師,今日一早,就趕去了學校。我上過大學,卻不知表演課是怎麼上的,畢竟表演重實踐而非理論。只要把一個角色刻畫得形象,深入人心,那就是成功。
比如演壞人,雖然只是出於角色需要,但在揣摩的過程中,要把自己的黑暗因子釋放出來。一個表情,一個動作,都是壞的外露。當然,越壞,越令人深刻,也越容易遭受網友的攻擊,但真的很考驗演技。
我到達龔老師的辦公室時,她正在指導一個學生。而這個學生,似乎有些眼熟,應該拍過幾部片子,只是名氣不大,我沒多深印象。
「龔老師。」我恭敬地打招呼。那個學生也抬頭望向這邊。
「丁寧啊,你過來。」龔老師向我招手。待我走近,她給我介紹道,「這是蘇染,以後你就跟她去上理論課。」她又對著蘇染說,「這就是我跟你說過的丁寧,她這段時間跟著我學習表演。」
「蘇染,你好。」我熱情地伸出手,她也予以回握。不過很快就鬆開。她說了一句,「你的手好涼」。我才意識到,最近已不止一人說過我。阿元總是讓我多穿,可我穿得已經比正常人多,卻還是比正常人怕冷。
「可能是剛從外面進來,凍僵了。」我不好意思地說。
「好了,你們先去吧,把課程表發給丁寧一份。」龔莉吩咐。她招了招手,就忙自己的,不予理會我倆。
蘇染有些心高氣傲,但表面上又極力維持和善的樣子。可能她成名算早,看別人,總歸有幾分不屑。我突然想起,前年大火的一部宮斗劇,她是女二號,因為長得比女一號漂亮,即便演繹了一個壞人,卻依然受觀眾喜愛。
我知道,與她相處,不能深交,能表面尚可就已不錯。不過我還是給她戴了高帽:「蘇染,我看過你演的電視劇,古裝特別漂亮,我很喜歡你呢!」
「嗯,謝謝。」她這是承認了,但心裡應該是飄飄然的,畢竟誰都希望得到誇獎,尤其是年齡比自己大的,如迷妹一般崇拜她。
我跟著蘇染去上課,與表演相關的專業課,我認真聽講,而通識課,我則沒有去,畢竟與我大學時大同小異。
我沒事時,就在校園瞎逛。這裡俊男靚女很多,且打扮時髦。當然,也有部分學生還很青澀,理想大於現實,夢想很多時候會發光。看到他們,我如同看到了當年的自己。不過那時,我是茫然的。
走著走著,我走到了一棟貝殼狀的建筑前。門口有一座名人雕塑,正在彈鋼琴。牆上有幾個鎏金大字,音樂劇系。裡面似乎傳出一陣陣琴聲,還有說唱,引人遐思。應該是有學生在上課。
在其中一間教室門口,我駐足傾聽。因為門沒有關緊,我能透過門縫,看到裡面有一個男人,在彈鋼琴。鋼琴聲低沉壓抑,好像在訴說一段悲傷的故事。
正在這時,他轉過頭,我瞬間睜大了眼睛。怎麼會?他怎麼會在這裡?他不用上班的嗎?不過他沒有看見我,繼續沉浸在自己的音樂里。
我疾步走出音樂劇系,沒有停留。我上網搜索有關他的消息,原來,他是音樂劇系出身,原本也出過單曲,但並沒有大紅大紫,而是退居幕後,為他人製作音樂,以及發掘音樂人才。
沉寂了幾年後,他再次出現,並常常代表盛天娛樂發言,故知他的甚多,識賀奕珉的甚少。
葉紫蕭,這個有幾分神秘的人,總是勾起我無限猜想。他到底是一個怎樣的人?有多少故事,是人們所不知道的?
我在石凳上不知坐了多久,直到一個電話響起,打破我的沉思。我掏出手機,是蘇染的。「丁寧,你去哪兒了,龔老師的表演課就要開始了。」蘇染的聲音令我大驚。我一時忘記了時間,竟然差點錯過龔老師的課。
我以百米衝刺的速度,往教室衝去。在龔老師進教室的前一秒,我側身擠了進去。「這孩子。」我聽到她輕聲地說,甚是寬容。
在她眼裡,晚輩皆是孩子,不管是那些確實青春年少的學生,還是我這種已在社會混了一段時間的插班生。
這是一段場景戲,即愛人身死,你如何表現那種失去的情景。每一個人表演完,龔老師均會現場指點。因為這種情境表演有很大的發揮空間,所以不少學生充分施展自己的演技。
有的嚎啕大哭,悲痛得無法自抑;有的默默流淚,此時無聲勝有聲;有的眼神空洞,割腕自殺;有的一時無法接受,暈倒過去。總之,五花八門,沒有重複。可見,這裡的學生,實力還是很強的。
我印象最深刻的,還是蘇染。她沒有流淚,只是帶著哭腔,邊訴說他們的過往點滴,邊想抱起對方,拉他起來,卻一次次徒勞。這畫面,確實讓旁觀者動容。果然是身經百戰的演員,刻畫人物也比較豐滿,富有感染力。連龔老師都誇讚她。
輪到我了。我有些緊張,戰戰兢兢地站起來,向大家鞠了一躬,然後步入情境。作為我的「愛人」的男同學已經倒在地上。我把心一橫。「你起來!」我突然叫起來,結果對方不明所以,睜開了眼睛,真的打算起來。「我不是這個意思,麻煩你重新躺下。」我有些吞口水地說。
我感覺自己的臉紅了。十幾雙眼睛看著我,要是稍有差池,定會被他們笑話。不過我很快就鎮定下來。怎麼我也是走過T台的,這點場面,我還是鎮得住。我調整呼吸,繼續開啟我的咒罵模式。
「你就想這樣拋下我不管了嗎?你這個忘恩負義的負心漢。你就算真的死了,我也要追到陰曹地府,你這輩子休想把我擺脫……」等我罵累了,我一屁股坐在地上,聲音開始變得低沉。
我又哭又笑,又喜又悲,像一個神經病,但眼淚早已糊了一臉。我抹了一把,突然轉換場景,急促地叫了一聲「醫生,麻煩你看看他是不是死了」。
故事戛然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