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歌手大賽之華服破損
塤聲嗚咽,蒼涼悲壯,一如卑微的池誠。池誠自卑了十幾年,他向來不被人關注,他從來不敢把自己的情緒表露出來,沒有人會在乎,反而給別人平添談資笑料。
可是就是這樣一個人,從來沒有被異性喜歡過的人,心裡卻藏著一個不能說的奢望,他是寒枝卻妄圖吸引彩蝶,他是溝渠卻忘情戀上月亮,他是凡鳥卻痴心愛慕鳳凰。
既然是奢望,那就好好藏著吧,能這樣在她身邊就好。自己就像手裡這古樸的塤,平凡、不起眼,陳一帆就像他彈奏的樂器之王,光芒萬丈。
「回家/回家/我需要你/回家/回家/馬上來我的身邊……」
連心在呼喚誰?池誠心裡明白,不管是誰自然不會是他。那一天連心在他面前滾下江堤,他只能眼睜睜看著,那一天連心被吳彪糾纏,他極力維護也沒有作用,那一晚連心抱著他哭得撕心裂肺,他卻無能無力。
很多時候池誠都不知道該拿連心怎麼辦,自己沒有能力撫平連心的創傷,不戴金箍也不能愛她,戴了金箍也無法救她。
有資格站在連心身邊的人,只有帆哥。所以,她需要的人是帆哥,能跟著她「回家」的人也是帆哥,帆哥才是她唯一的愛……
池誠把九曲愁腸吹入塤中,把他不敢對連心說的話說了,把他不敢表露的心跡表露了,他的無助,他的失落,他的憧憬,他的深情,甚至無可奈何,甚至膽怯懦弱,一切的一切全融在塤聲里。蒼涼的塤聲越發悲涼,那份厚重的情感拉著人沉甸甸往下墜。
「人肉話筒」嚇了一跳,因為她看見這個一米八幾的大個子淚水奔流,一邊吹,一邊默默流淚。她震撼於都什麼年代了竟然還有男生會吹這樣黑不溜秋的玩意兒,更震撼於能把自己吹哭的這種精神。
這是她第一次見男生哭,關鍵還是個壯漢,實在難得,也夠奇葩。
連心把《回家》完成得近乎完美,高音、低音、假聲,每一個環節拿捏恰到好處,每一個細節處理絲絲入扣,她滿腔深情的演繹深深撕裂著聽眾們的心,連心早已淚流滿面,而聽眾何嘗不是淚水縱橫。
在鋼琴和塤的伴奏下,《回家》竟呈現出讓人意想不到的效果,從來沒有人做過這樣的嘗試,把散發著泥土芬芳的塤加入到流行唱法,鋼琴靈動輕盈,塤低沉厚重,兩者碰撞出絕妙的火花。
單獨聽,它們各有千秋;合奏,彼此相得益彰;伴奏,又能烘雲托月。歌聲、鋼琴聲、塤聲如同來了一次靈魂的對接。
觀眾集體起立,紅著眼眶拚命鼓掌,掌聲經久不息,《回家》把比賽推上高潮之巔,連心大放異彩。
連心和陳一帆一起謝幕,連心揪著一顆心頻頻去看隔開舞台和後台那幕布。站在連心身旁的陳一帆自然牽起連心的手,連心身子一僵,微有掙扎:「你別這樣,她們看見不好。」
「別動。」陳一帆反而握得更緊,他在以這種方式大張旗鼓向眾人表明一種態度,不管是喜歡他的她們,還是喜歡她的他們,都斷了念想吧。
連心心神不寧,她忍不住再次回頭去看幕布,陳一帆追隨她的目光去看,輕聲問她:「在看什麼?」
「哦,沒看什麼。」連心暗中深吸一口氣,調整情緒正視前方觀眾,陳一帆發現連心目光渺遠眼神失焦。
連心和陳一帆一起退回後台,池誠掀開幕布迎接,正好看到手牽手走過來的兩個人。連心直直看向池誠,池誠微笑不語,連心別過頭去輕輕掙脫陳一帆,這一次陳一帆沒有再堅持。
池誠把羽絨服給連心穿上,一臉崇拜:「你們合作得太棒了!真的!」
「剛才誰在吹塤?」陳一帆問,「沒有在舞台上,你在後台看見沒有?」
「原來那是塤啊,沒有看見。」池誠拙劣掩蓋。
連心看了池誠一眼,池誠只是憨笑。
陳一帆並未起疑,又問連心:「你知不知道是誰?」
「不知道。」連心淡淡回答。
「那就奇怪了。」陳一帆小聲嘟囔。
比賽結果出來了,不負眾望,連心拔得頭籌。連心奪得冠軍,當之無愧;肖米娜亞軍,實至名歸。
主持人在前台報幕,請冠亞季軍上台領獎。
連心脫掉羽絨服,再次登台,她站在C位上接受來自所有人的掌聲歡呼聲。
頒獎環節之後表演者謝幕,十位選手,六個主持人,以及穿插在比賽之間的歌舞的眾多表演者全都紛紛登台。一時之間,舞台上湧上來很多人。
連心一看來了這麼多人,而且還有人在源源不斷擠上來,她本就不習慣擠在人堆里,和陌生人肢體接觸只會讓她產生恐慌。連心想著讓出中間的位置退到邊上去,她剛想往旁邊退,突然一隻手向她伸過來。
這隻手還未碰到她,她嚇了一跳,本能往後急退,一躲一退之間,只聽見「嘶啦」一聲絹帛撕裂的聲音,連心心下一沉,最擔心的事情還是發生了,裙子下面的薄紗被撕開好大一個口子。
原來想拉她的是一個著白色西服的主持人,他也沒別的意思,就是看到連心想走,以為連心不好意思霸佔C位,他拉她是想告訴她,你站在這裡沒關係。
連心的另一邊是那個著金色長裙的主持人,金色長裙的裙擺很長,長到有一大截要拖在地上。金色長裙的整個裙身布滿了閃閃發光的亮片,這些亮片不太平整,還特別鋒利,連心的裙子不小心刮到這些亮片上了。
連心的裙子本來就嬌氣,這一刮,簡直是災難性的毀壞。
很難說清這是誰的責任,連心只能怪自己太不小心。
從舞台上下來,池誠忙把羽絨服給連心披上。一見到池誠和陳一帆,連心眉頭緊鎖滿臉慌張:「怎麼辦,怎麼辦,我的裙子被扯壞了!」
池誠一下子呆在那裡,像「死」過去了一般,一時沒了反應。陳一帆忙問:「怎麼回事?」
連心把事情經過簡單說了一下。陳一帆說:「哪裡扯壞了?」
連心忙把扯壞的地方給陳一帆和池誠看,裙子那紗真真「薄如蟬翼」,這麼一刮竟破了三層,破口很大,看這個樣子應該很難補救。
連心憂心忡忡道:「這個裙子好貴的樣子。」
陳一帆安慰道:「沒關係,明天我們去影樓協商解決的辦法,要賠錢我們賠就是了。」
池誠又「活」過來了,神色並未有什麼不同,他還是憨憨的樣子。他看見連心的羽絨服只是披在身上,兩隻空袖子蕩來蕩去,忙說:「先把外套穿好吧,別感冒了。」
連心一邊穿外套,一邊焦慮萬分:「影樓的人千叮嚀萬囑咐讓我別弄壞了,還說什麼寧可人受傷也別傷了衣服,結果還是被我弄壞了。」連心說到這裡滿心自責。
池誠笑起來:「說什麼傻話,人哪有衣服重要,衣服再貴它終究只是衣服,你沒事就好。」
陳一帆終於覺得池誠說了幾句情商在線的話,他深表贊同:「池誠說得對。」復又寬慰連心,「好了,別想了,明天去影樓再說吧,我們態度好點,只要不過分,他們怎麼說我們就怎麼做。」
……
第二天早上,池誠遲到了很久,說是早上起來肚子痛得要死,去了醫院一趟。
池誠雖然提了一大包葯去向胡門神說明情況,以為這樣就能逃過一劫,沒想到還是被胡門神狠狠罵了一頓。理由是,胡門神懷疑池誠還在過度減肥,肚子痛是因為減肥把身體減壞了。
看來池誠那次暈倒已經給胡門神留下不可磨滅的陰影。
之後胡門神喋喋不休說了一大堆,說什麼身體是革命的本錢,皮相不重要,學習才是最重要的,還說池誠這學期進步很大,要保持勢頭繼續往前沖,不能把身體搞壞了影響學習得不償失云云。
最讓人不可思議的是,胡門神居然說池誠以前胖胖的很有福相,現在越來越難看了。
……
中午,池誠、陳一帆、連心三個人忐忑不安去影樓還衣服,接待他們的正是那個「千叮嚀萬囑咐」的女子。
連心一見她就膽怯,怕她火冒三丈,怕她罵人,怕她氣暈過去……總之,那是一副情緒失控的畫面。
沒想到,當那女子看到破爛的衣服時,反應和預想相去甚遠,她嘆息一聲,然後抱怨道:「看吧,我說什麼來著,讓你們不要租這件偏要租,果然還是弄壞了吧。」她的語氣與其說在抱怨,還不如說在遺憾。
連心連忙道歉:「不好意思,我真不是故意的。可是,已經壞了,您看該怎麼辦呢?」
女子把那裙子的破口翻來覆去看了又看,表情凝重,半晌才說:「應該還能補救。」
聽女子這樣一說,三個年輕人鬆了一口氣。連心稍微放心了些,但還是很擔憂:「都這樣了還能救得回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