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8章 難堪
那天在靖州魏二叔家裡吃團圓飯。
魏楚欣,魏孜霖和其娘子羅氏,魏孜津和純兒,魏二,以及才從京城回來的魏四,魏二叔和呂氏,一家人坐在一處吃飯。
因魏孜津自己開了一家木作店,便不在繼續為月餅鋪子當管事了,魏孜津和純兒像魏楚欣提這個事,還多有不好意思。
魏楚欣笑說:「這有什麼不好的,開一間木作店是三哥哥一直以來就有的主意,以前手裡不寬裕,現下手裡寬裕了,做自己喜歡的事不是很好。」
純兒也就笑了,起身為魏楚欣和魏孜津斟酒。
魏楚欣接過純兒遞來的酒,微微抿了一口,「那就祝這木作鋪子開的紅紅火火,我要先朝二哥哥定一套傢具,預備給恬兒當嫁妝,三哥哥不許多收我的錢。」
魏孜津還是以往的性子,雖則已經和純兒分出去單過了,但在魏二叔和呂氏面前,尤是拘謹,笑了笑道:「不多收三妹妹錢。」
魏孜霖便在一旁接道:「三弟不做管事了,靖州這面的店鋪豈不是沒人打理了,要三妹妹信得過我,我給三妹妹推薦個人,保准穩妥。」
魏楚欣搖了搖頭,她還真信不過魏孜霖,笑了笑道:「二哥哥說說?」
魏孜霖便也給魏楚欣斟了一杯酒,一面要敬她,一面道:「就是在閔州為我打下手的栓子,同呂福那般好,三妹妹儘管放心用。」
呂氏在一旁搶過了酒杯,瞪魏孜霖道:「才津兒敬楚兒酒,我便忍住了沒說,這會你又來了,這酒可不是亂喝的,傷著了孩子。」
魏孜霖愣了一下沒聽明白,倒是他娘子羅氏「誒呦」了一聲,喜道:「三妹妹不會是又懷上了吧!」
魏楚欣笑了笑。
一旁魏四抬眼,盯看著魏楚欣勾了勾嘴唇,故意讓她在人前下不來台,「要說三姐姐和蕭候,那真是一對難分難捨的夫妻。你們不知道,就三姐姐臨走的那天,蕭候還去我月餅鋪子里了呢,同三姐姐一起,兩個人在西樓,我沒眼力見兒呀,出了正廳想和三姐姐辭行去,結果才走到檐下,就聽那二樓上面撲通一聲掉下個花瓶來,嚇得我連向後退了一步,結果抬頭一看,你們猜怎麼著?」
眾人皆是不說話了。
呂氏清了清嗓子提醒著,只魏四沒聽見一般,仍舊說道:「三姐姐和蕭候兩人正在窗下郎情妾意呢,把那花瓶碰掉了也不管了,只想著造小人,也不分白天黑夜。」
聽的一旁坐著的純兒和羅氏皆紅了臉,魏楚欣倒是沒說什麼,輕輕盛了一勺燕窩粥吃了,轉頭對羅氏笑說:「這燕窩粥尤其的好,前兩日石榴還嚷著要喝呢,程凌兒買了幾個地方的,石榴都說不好,要二嫂還有的話,再送我一些吧。」
羅氏忙陪笑說:「不值什麼,三妹妹若要,一會讓你二哥哥再取去,平日里他最會買這些東西,也不知他在哪家鋪子倒騰來的。」
魏孜霖也忙笑說:「那你看,我打小在靖州長大的,哪有好吃的好玩的,還有人比我更清楚么!既然三妹妹說這燕窩好,那就真是好了,就在城南的鋪子買的,一會我就再去買一些,直接雇車給石榴送到程家村都行!」
魏四倒還完全不覺得氣氛尷尬,又含笑著接魏孜霖的話道:「瞧二哥哥神氣的,誰又不是打小在靖州長大的,你說這話我就不服你!你讓三姐姐聽了心裡多不舒服,當初三姐姐九歲就下莊子了的,在那巴掌大的地方一住就住了四五年,回來時,我送她一塊糖,她都覺得稀奇,吃了糖,就攥著那糖紙傻笑著看,新奇成什麼樣子了……」
呂氏實在是聽不下去了,夾了一筷子肉直接往魏四嘴裡塞,笑著說道:「沒大沒小的,和你哥哥姐姐貧嘴,吃你的飯吧!」
「娘,你幹什麼呀!弄髒了我衣裳!」魏四言笑晏晏的吃了嘴裡的肉!,攬過呂氏的胳膊道:「有娘疼真好,還是娘對我好。」
魏偉松便是將筷子拍在了桌上,嚴肅了臉,呵斥魏四道:「幹什麼呢,要按我看,這一家裡就你最沒規矩,都快二十的人還不成親!這次回來,你也就別走了,把那京城的扇子鋪兌了,安心留在家裡定親事嫁人。」
「好,我聽爹爹的還不行嘛,吹鬍子瞪眼睛的,女兒怕了!」魏四笑著,「不過爹爹想把我許給什麼樣的人家呢,你閨女現在可是縣主了,就是公侯之家也配做嫡妻的,不像那誰,嫁過去做小,不過表面上看多麼溫柔良善的人,實則最是心計,人家裡缺孩子,她就使勁的努力給人生孩子,一連生了仨,可也當上正妻……」
「恬兒!」呂氏嚇得白了臉,放下筷子連忙呵斥魏四道:「你胡說什麼呢!」
側過頭來一看,魏楚欣不知何時已經離席了。魏孜津和純兒在低頭吃飯,魏孜霖和羅氏假裝沒聽見魏四的話。
呂氏這才鬆了一口氣,回身吩咐身後服侍的丫鬟道:「去看看三姑娘怎麼去了。」
一時有小丫鬟來回,「才奶媽來回說大姐兒哭了,三姑奶奶回去瞧瞧,說不用等她了,她已經吃好了。」
桌上幾人面面相覷了一番,一時尷尬的不知該說什麼好,魏孜霖忙笑著解圍說:「這道菜做的好,父親和母親嘗嘗!」
這裡孩子正在榻上安穩的睡著,魏楚欣拿過了梳兒手裡的扇子,輕輕的為孩子扇著。
梳兒在旁忍不住壓低聲音道:「先時在飯桌上,四姑娘說的是什麼話,奴婢都有些要聽不下去了。」
魏楚欣輕輕搖著羅扇,「不知她為何就變得如此了。」
梳兒嘆氣道:「她不在京城經營酒鋪子,又回來做什麼呢,當初費盡心機算計去的。」
「如今國本初定,戰時耗損太大,糧食供人填飽肚子還不夠,又哪裡再能釀酒了,律例已下,除幾處官營酒廠以外,私營酒鋪子一概停止釀酒,或有抗旨不遵私下釀酒者,論處死刑。」
梳兒聽了,甚是覺得解氣,「機關算盡,到最後也是空忙一場。要不是看在二夫人替姑娘辛苦照顧孩子的份上,姑娘怕是也翻臉了吧。」
魏楚欣搖了搖頭,嘆氣道:「當初的姐妹情意已然是耗盡了,想來因為個男人,讓她變得如此,我倒替她不值。」
「姑娘說的是芮大人?」梳兒壓低聲音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