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非議

「木栩夕……」栩夕低聲念著，問道:「這是我的名字？」

霓裳笑著點點頭，她那一直穩重的二姐，在她面前竟傻傻的了。

栩夕反覆思索著這個名字，道:「那我們的家在哪裡？」

霓裳想了想阿婆那番話，沒有說，只道是:「嗯……在很遠的地方，阿姐現在不能長途跋涉，等你生下孩子之後，我就帶你回家。」

栩夕點了點頭，微微一笑，恬靜的臉上湧起一絲憂傷，她看著遠處，夜色下朦朧的山丘，低聲道:「那我發生了什麼？」

霓裳神色一暗，很快，又強顏歡笑道:「家中安平，定是阿姐外出時遇到了什麼，才遭此劫，沒事，別多想，你懷有胎兒，一定要開開心心的，像我一樣。」

說著，兩手圈住了栩夕手臂，身子一斜，靠在了她身上。

這番依偎，栩夕不由得心頭暖暖的，似乎一瞬間，找到了那種久違的……熟悉的感覺。

霓裳把頭抵在她肩旁，不敢讓她看見，她早已忍不住，流下的那兩行眼淚。

霓裳自此便沒有離開，夜裡就和阿姐栩夕睡在一張榻上，整日里和栩夕形影不離。

栩夕也認定了她所說，相信她就是她的小妹。

栩夕懷有身孕，不方便做什麼事情，以前，都是兩位老人照顧著栩夕，希望她能平安的生下肚子里的孩子，自從霓裳來了之後，家裡算是輕鬆了很多，一些大活小活，霓裳都搶著去做，給兩位老人分擔了不少。

阿婆和老伯一直孤獨相依，自從這兩個姑娘相繼來到了以後，他們也體會到了為人父母的感覺，兩個姑娘相伴膝下其樂融融。

一日，艷陽高照。

田園裡，老伯種了許多菜，如果再不收，就要太過老成了，幾人合力把田園裡的菜基本都拔了出來，在院子里坐著好好清洗，阿婆還特地分了一些出來，說拿著去分給山下村子里的劉奶奶，她年紀大了，家中無人。

霓裳在房裡聽到了，蹦達著出來，說道:「阿婆人真好，以前，我阿娘在的時候，也是經常會幫助許多族民，要不然，這些菜就由我送過去吧，我腿腳快。」

阿婆把那些菜裝進竹籃，對霓裳說道:「也好，那就你去吧，我昨兒個找了鎮上的大夫，過來給你阿姐瞧瞧，我估摸著時間也快到了，我就在家裡守著。」

栩夕聞聲，清洗著鮮菜抬起頭，問道:「阿婆可有不妥？」

阿婆笑了笑，回道:「這女人懷胎都是十月，進了十月便可要臨盆了，姑娘已經過了十月有餘，尚且還沒有動靜，不得找大夫來瞧瞧嘛。」

栩夕笑道:「阿婆說的是，不過我覺，這孩子好像穩得很。」

「那就好，不過我們還是得讓大夫來瞧一下，瞧了咱們才能安心的等，就等著這孩子什麼時候想出來了，就來見他的娘親了。」

「咯咯咯……」霓裳爽朗一陣笑。道:「這怕是個小懶孩兒吧？懶蟲，快出來了，不然，姨母可是再也不跟你玩了。」

眾人一陣大笑，自霓裳這個精靈來了以後，院子里就多了笑聲。

阿婆分好了菜之後，霓裳提著竹筐，就奔著劉奶奶家去了，她腿腳利索，一溜煙兒就跑沒了影。

霓裳走了沒多久之後，大夫就來了，阿婆和老伯把大夫請進了房中，為栩夕把脈。

那大夫細細查脈之後，放下了手，說道:「胎兒無恙，胎氣很穩，恐是……還不到時日，再等等吧。」

老伯有些不放心，問道:「還需不需要開些方子？」

大夫回道:「不必了，胎兒已足月，小心靜養就好，平日里可以多走動一下，既然無大礙，那我就先不多留了。」

那大夫背了藥箱，就出了門，正好遇上迎面回來的霓裳。

「怎麼樣？」霓裳上前幾步迎上大夫，眨著明眸問道。

大夫停了停，對她回道:「沒有大礙，姑娘放心。」說完，便又邁出了步子。

老伯在其身後，禮道:「大夫慢走。」

霓裳走到跟前，栩夕對她搖搖頭，笑了笑以示無恙。

目送大夫離開后，阿婆對栩夕說道:「沒事就好，這幾日讓霓裳陪著你多走動走動，應該快了。」

「嗯。」栩夕笑了笑簡單回應。

時日已足，栩夕也好期待與他相見，想看看這個孩子到底長的是何模樣？是像自己，還是像已被她忘了的阿爹，倘若像父親，看著孩子，是不是便能想起他的模樣了？

一有空隙，霓裳便會攙著她，圍著農家附近走動，說來，也從未走下過這座山。

阿婆囑咐過，說懷著身子不能四下走動，倘若再遇個好歹，那便是兩條人命。

栩夕也謹記著阿婆的話，就算是村子里，都沒有走進過，她明白，她的出現或許在村子里早就已有非議和傳言，如此，何必再去給兩位年邁的老人找麻煩，現在只希望，孩子出生后，便和霓裳離開這裡，去往，她該去的地方。

這些話，栩夕也對霓裳說過，知她貪玩，也是為了讓她少去村子里。

平時，兩個人走動就圍著後山那條小道。

山有清風，林有花香，逛來逛去也不覺得多累。

肚子日漸沉重，卻絲毫沒有要臨盆的跡象。

如此，村子里閑話更多了，有的甚至說，栩夕肚子里的孩子多半是個妖怪了。

這些話，栩夕無意中也有耳聞，但也是置之不理，隨她們去了，就算這孩子真是個妖怪又怎樣？

有次，被霓裳路過聽到后，霓裳還跟人吵了起來，氣的怒火衝天，甚至於大打出手。

日子久了，連栩夕自己都幾乎認為，肚子里，就是個妖怪了。

「唉！阿姐，我們這每天逛來逛去的，孩子也沒動靜，這都一年半過去了，他怎麼那麼沉得住氣呢？他沒出來，這小半年，我都走的瘦了好多了。」霓裳抱怨道。

這條林間小路，每天反覆走，都不知道走了多少遍了，現在，霓裳閉著眼都能回到農莊，哪邊有顆草擋道她都摸清了。

栩夕比她都著急，可又怎麼辦？孩子在肚子里活蹦亂跳，就是不出來見娘，無奈的道:「我也不知道啊，多走走吧，難道還把他趕出來不成？」

霓裳嘆了口氣，道:「這段日子，有沒有想起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