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三千墨絲披散在大紅色的嫁衣上,在燈光的照耀下,金色的鳳凰熠熠生輝,美的驚心動魄。
一雙修長的手執著木梳慢慢打理著這頭長發,仔細而認真。
陽暖暖看著鏡子里的自己,笑著對穿一身青色喜服的唐易說道:「這個活不是應該由媽媽來做么?」
「你就將就著吧。」唐易握起她的一束長發,開始替她館青絲。
最後,他把那隻步搖佩戴到了她的發上,又拿過梳妝台上眉筆細細地為暖暖描眉,眼中帶著細碎地溫柔,彷彿裡面盛滿了天上星辰。
她倚在他溫暖的臂彎里,眨著一雙靈動的眼睛看著唐易,陽暖暖的手指調皮地卷上他柔軟的髮絲,「說,你是怎麼會的這些的,嗯?」
唐易放下眉筆,又拿起了唇脂,「想什麼呢,不會還不讓去查么?」
陽暖暖窩在他懷裡,看著鏡子離的兩人,不自覺地笑了,「我感覺自己像是在做夢。」她垂下了眼瞼,雙手繞上唐易的脖頸,悄聲說道:「是夢也不想醒。」
唐易輕輕在她眉心落下一吻,低笑道:「那我也不想醒。」
葉溫德看著攜手下來的兩人,眼中劃過一抹欣慰的光。
陽暖暖一身鳳冠霞帔,蒼白削瘦的小臉染了些胭脂,顯得紅潤的許多,華美的步搖戴在發上,雍容典雅。
青色的喜服顯得唐易的五官更加溫和,他此時掩去了自己的一身鋒芒,俊秀儒雅。
別墅內的窗和門上都貼滿了大紅的喜字,桌上白色的花瓶中插了一大捧玫瑰,此刻正艷麗地盛開著。紅色的絲綢緞帶掛在牆上,繞了滿屋。
葉溫德站在客廳中央,看著兩人走到他面前,他輕咳一聲,翻開了手中主持詞。
「暖暖,你是否願意陪伴唐易直到你生命的盡頭,無論他是否貧窮或富貴,健康或疾病,都將愛他。」
陽暖暖握緊了唐易的手,觸碰到了戴在他無名指上的那枚戒指,鄭重地說道:「願意。」
「唐易,你是否願意陪伴陽暖暖直到你生命的盡頭,無論她是否貧窮或富貴,健康或疾病,都將愛她。」
「當然願意。」
他執起陽暖暖藏在袖袍下的手,將她戴在右手無名指上的戒指取了下來,轉而戴到了她左手的無名指。
唐易把自己的額頭抵在陽暖暖的額頭上,輕聲說道:「原本想再去買一對的,但感覺這個更有意義。」
紫蘇和蘇川為他們端來了一盞交杯酒,兩人接過各飲半杯,接著又交杯而飲,紅色的嫁衣和青色的喜服交疊在一起,相宜無比。
這場看起來似乎不著調的婚禮,加上新郎新娘只有五個人,卻圓了一個女孩從未說過的夢。
時間很快一晃就過去了,陽暖暖捧著日曆,估摸著還有半個月她的弟弟就能看看這個新奇的世界了。
她又劃下一道杠,擺在桌子上的座機突然響了起來,陽暖暖莫名感覺到了一陣心焦。
很快,她拿起了話筒,「喂?」
「是我。」葉溫德語速極快地說道:「臨薇的生產期提前來了,就在今天。」
陽暖暖下意識地握緊了話筒,「那媽媽沒事吧?」
葉溫德那邊聲音似乎有些嘈雜,她隱約只能聽到他在說,「好的,麻煩你了。」之類的。
「我現在就趕去安城,剛剛我拜託了一位助產科的大學同學。」葉溫德那邊傳來一陣風聲,傳到陽暖暖這邊極其刺耳,她卻又把話筒貼近了耳朵,「阿德老師你是要去看媽媽嗎?」
「陽文現在像個手忙腳亂的兒童!」葉溫德大聲說道:「我不過去怕他把醫院拆了!」
「噢噢。」陽暖暖也大聲喊道:「媽媽沒事了一定要告訴我!」
「好。」葉溫德說完后便掛了電話。
陽暖暖現在的心情既緊張又開心,完全坐不住,她來來回回地走了好幾圈,被擁入了一個溫暖的懷抱。
「別晃了。」唐易無奈卻寵溺地說道:「實在擔心的話,我帶你去看看好么?」
「好……」陽暖暖攥了攥手,又搖頭說道:「不行不行。」
唐易看著一臉糾結的陽暖暖,嘆了口氣。
下午四點,葉溫德打電話過來,告訴陽暖暖孩子已經生下來了,母子平安。
她終於鬆了口氣。
唐易忽然拿了自己的車鑰匙,拉起她往外走去,陽暖暖不明所以地看著他,「你要幹什麼去?」
他利落地將她塞進副駕駛座,並扣好了安全帶,「去見見我才出生的小舅子。」
「喂喂喂,你不是認真的吧?」說著,陽暖暖企圖去打開車門,唐易在她動手前早一步封閉了所有的車門。
他微微一笑,「你覺得我看起來像是在跟你開玩笑?」
油門一踩,帕拉轉瞬間駛入白樺小徑。
「放心好了。」唐易無視陽暖暖盯向她的目光,我讓葉溫德把你爸爸支開,咱們偷偷去看你媽媽和弟弟一眼。他一頓,又接著說道:「我不信你不想去見他們。」
「想!」陽暖暖用力地戳了戳他的肩膀,「我就是怕我爸爸打斷你的腿而已。」
她疲倦地打了個哈欠,有些困地揉了揉眼睛。
「覺得困就稍微睡一會,到了的話我會叫你。」唐易握緊了方向盤,平淡地說道。
「好吧。」陽暖暖伸出手調了一下座椅,可不知道是哪裡出了差錯,座椅死活都不下去,她急了便用力一掰,這下子倒動了,而且成了個180度,她本來就靠上面,猝不及防地就仰了下去。
唐易低笑了聲,把自己的衣服遞給她,「墊頭下面就這麼睡好了。」
陽暖暖沒反駁,她把衣服窩在懷裡,翻了個身慢慢睡著了。
過了一會,唐易輕聲叫道:「暖暖,暖暖?」
陽暖暖沒有答話,似乎睡沉了。
唐易終於支持不住,他把車停在路邊,壓抑地按住自己的胸口,他的臉上毫無血色,嘴唇發紺。
他從口袋裡取出藥瓶,手止不住地顫抖,一些都被灑落到了車裡,唐易倒出兩粒,逼迫著自己咽了下去。
隨著藥效的開始,心口的絞痛漸漸散去,唐易重重地喘了一口氣,他慢慢地將灑落的藥片撿起,收拾好后重新將車駛入了馬路。
他看了一眼陽暖暖,她仍背對著他安靜地睡著,只是唐易沒有看見,一顆溫熱的眼淚,隨著陽暖暖的臉頰悄無聲息地落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