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舞霜動情
一襲耀眼奪目的雪白絲綢短衫,淺咖啡的休閑長褲,在浪漫柔情的射燈下,坐在窗前的這個如花兒般純美的青年,吸附了廣袤大廳里所有的光線、所有的燦爛。
他靜靜地微笑著,眼光漩渦著猜不透的光彩,粉紅的唇線緊緊抿著,只有修長白皙的手指輕輕地敲打著桌面,暴露了他內心的渴望。
冷少爺又來了!連續一周天天在晚餐時間光臨歐典!天天坐在那個角落的落地窗前,獨自一人慢品無糖的咖啡,坐上一個小時,再無聲地離去。
冷舞霜默默地注視著一個裊娜的身影忙裡忙外,默默收藏著她臉上每一個變化的表情,默默感受著自己內心的每一份波動。
她是美麗的,是多姿的!但是,比她美麗多姿的女人數不勝數,比她妖嬈魅艷的女子更是如過江之鯽。
是什麼吸引了他的目光?是什麼撩起了他一慣波瀾不驚的心境?恍若一個霹靂閃電,刺痛了他的眼睛,把她,深深鐫刻在他的心底,無論怎麼努力都揮之不去——她在他的眼裡成為了最為嬌艷的一朵水仙。
「冷少爺,您的咖啡。」藍莓小心翼翼地把咖啡放在桌上,偷偷打量跟前完美俊男空谷幽蘭的眼神。他沒有去看藍莓一眼,卻文質彬彬地點頭微笑,說不盡的王子風範從他彎彎的嘴角流淌出來。
「謝謝你。」冷舞霜一如往常地紳士風度頷首致意,眼睛卻穿過大廳始終不渝籠罩著唯一一個牽扯他精力的身影。
「不客氣。請慢用。」藍莓被他眼中燃燒的那抹火焰觸動了心底,她順著他執著的眼光看過去,一切瞬間瞭然——米湖可正在給一個餐桌送著香葡奶松。
原來……藍莓一個傷心,差點因為夢想的破碎而落淚。可是,卻醋不起來,這個如童話里王子般的冰雪男人是這樣凌靜得惹人憐愛。
「能不能……」冷舞霜第一次跟侍應生說出多餘的話。
藍莓驚異地回身凝視他——他濛霧的藍眸熠熠生輝,定定地鎖控著遙遠的某處。
「能不能……來一份香葡奶松?」冷舞霜不知自己為什麼要點餐,只是莫名的羨慕著遠處那個得到湖可上餐的傢伙。
「啊……馬上就來。」藍莓不禁感傷起這個高高在上卻不勝其寒的男人,他的那份期待被他生硬地遮掩著,四溢著無邊的喟嘆。
「湖可,去給冷少爺上一份香葡奶松。」藍莓低著頭堅決地說。
「咦?不是你要求只能你一個人去服侍冷少爺嗎?」湖可奇怪地去尋視藍莓,卻得到一個大大的後背。
「從今往後,冷少爺,就交給你了!」藍莓偷偷抹下一顆淚珠,升騰起成全的微笑。
「不要!」湖可想也沒想就張口拒絕,「他的那張桌子好偏僻的,給他送餐腿會乏的!」
藍莓猛然轉頭看著湖可氣呼呼噘起的嬌艷欲滴的紅嘴巴,差點撞死在牆上——還有這樣對於優質帥男熟視無睹的女人?
「您的香葡奶松,請慢用。」湖可老大不滿意地拖沓到角落的桌子前,一本正經地把甜點放在他的跟前。
「謝謝你,米小姐。」點點驚喜從他的眼底蔓延,融化成碧綠的湧泉,連腮邊的小小酒窩也盛滿了喜悅。
「不客氣,請慢用。」湖可感慨著男人瞬間春花爛漫的精緻五官,轉身就要離去。
「米小姐……」想伸手抓住她的小巧手腕,卻不能這樣造次,無奈之下他開始了絞盡腦汁地盤衡對策。
「哦?」湖可睜圓可愛的大眼睛眨巴著意外的疑惑。
好可愛!他心猿意馬,蕩漾起軒然情波。
「呃……這個……甜點……是甜的還是酸的?」他拙劣地胡編著糾纏她的理由,臉皮被曖昧的燈光掩藏下片片微紅。
「啊?」湖可撓了撓頭皮,撇撇嘴巴,「說實在的,它是我唯一沒有偷嘗過的甜品,真的不知道是什麼滋味呢!」心不在焉地說著,她還盯著滿是葡萄的奶松舔了舔舌頭。
呵呵,可愛翻了!冷舞霜被她直率的語言惹得抿嘴輕笑,也被她孩子氣的神態弄得心裡瘋長起男人寬厚的包容之原野。
「麻煩你,替我嘗嘗它的滋味,好不好?」他口乾舌燥地口是心非著,儘力使自己的語氣偽裝得冠冕堂皇、公事公辦,以免嚇跑這個可愛的小白兔。
「哦?我?」湖可不敢置信地對望著男人溫暖、幽深的眼睛,看到他肯定地點頭,才綻開一個甜甜的笑臉,「真的?太好了!正合我意!」
「你先坐下嘛。」冷舞霜邀請她陪著自己,渴望著兩個人更多的交流,也暗暗責備著自己竟然也會這樣心術不正。「你這樣站著,我的脖子很酸的。」
「呃……老眼鏡會罵的,會剋扣薪水的!」湖可微微動了動腳步,卻驚恐地四下張望起來。
「老眼鏡是誰?」男人被她的神秘神態引得好奇不已。
「我的主管嘛。」湖可直截了當地回答,可惜遲疑地望著誘人的甜點,考慮著要不要冒險品嘗它。
「呃?她?」男人對上號她嘴裡的『老眼鏡』,不禁莞爾,「她不會的!我保證她不會罵你,更不會剋扣你的薪水!坐下吧?」他對著她一個『請』的手勢,使湖可一息尚存的那點子猶豫都被香噴噴的甜品奪去,她毫不客氣地『噗通』一聲大咧咧坐在他的對面。
「嗯……是酸的耶!」湖可用叉子叉起一點奶松,細細的品嘗,點著頭,睜圓了眼睛,認真地說,「但是,還有一點點甜。」
男人笑了,滿足地看著女孩貓兒般可愛的吃相,點點頭,「我不喜歡甜食,你就幫我多吃點吧。」他想讓她這樣,一直在他的視線里享受她的傾耳悅心,要她一直在他一米之內享受她清雅絕塵的味道。
「哦。我說呢,她們都說冷少爺喝咖啡不放方糖的。」湖可忙不迭地飛舞著叉子,把小小的口腔塞得滿滿的,鼓著兩個碩大的腮幫,歪扭著小嘴,巴巴說道,「如果沒有糖,我一口都喝不下去。」
「你都放幾塊糖?」冷舞霜搖著咖啡杯里的勺子,眼睛憐香惜玉地凝視著對面的女孩,斷線風箏般攪亂了一室的春寒交融。
「兩塊!」湖可對著好心讓她品嘗她覬覦好久的甜點的男人,一個善意的微笑,這個一塵不染的輕笑卻燃燒起他千迴百轉的熱情波浪。
冷舞霜在自己杯子里放進了兩塊方糖,攪一攪,義無反顧地舉杯喝了一口,「真的很好喝。」他突然不再厭棄無苦的甜汁,而感動著效仿她的美好心情。
「呵呵,聽我的,准沒錯。」湖可吞下一口奶松,用叉子指著對面的男人,大言不慚地說,「不用感謝我了,就算是甜點的品嘗代價吧。」
「好。」冷舞霜寬容地笑著,心裡已經遍地鮮花。
「冷少爺……」
「叫我舞霜吧。」
「呃……冷舞霜……」湖可匝巴著嘴,指著被她糟蹋一半的甜點,不好意思地說,「我吃不下了,就幫你品嘗到這裡吧。您慢用哦。」
湖可笑嘻嘻地起身,拍打一下手上的殘渣,隨意一抹嘴邊的奶油,把一個暢想的空間留給了男人,飄然而去。
「走了?」冷舞霜瞬間冷卻下來,突然不耐這寂寞的獨處,突然留戀起女人聒噪的那種溫馨。
他獃獃望著吃剩下的半份奶松,禁不住拿起湖可丟下的叉子,叉起一塊鑲滿葡萄的奶油送進自己的嘴裡,閉眼細細品味,翻滾著回味的甜蜜,自顧自地笑了。
真甜!她留下的味道真是甜入心底。
夜半十一點,歐典按時打烊了。
湖可跟幾個小姐妹匆匆打過招呼,就飛腿前奔,爭取趕上十一點十五分的末班車。
一個拐角,一輛黑色的華麗汽車停在那裡。在湖可跑近的時候,車門急忙打開,步出一個年輕英俊的男人。
「米小姐!」
「啊?!」湖可立馬剎住腳步,疑惑地看著招呼她的那個男人。
「冷少爺?您喊我?」這個時間,在這個靜謐的街角,只有他一個如夢幻般的男人?
「幫幫我,好嗎?」男人局促不安地搓著兩手,溫順的眼睛探尋著女孩的表情。
「幫您?怎麼了?」俠骨柔情的女俠再世,禁不住讓她靠近他這個需要救助的男人。
「我……不知道小落衚衕怎麼走,請你帶路好嗎?」
「小落衚衕?那不就是我家附近嗎?」湖可驚異地撮起圓嘴,「走吧,正好順路。」她自動坐進他打開的副駕駛,意氣風發、自認為擁有了澤福蒼生的高尚感。
「好巧啊,那真是謝謝你了。」冷舞霜抑制下雀躍的歡欣,裝作感激著此次的不期而遇。
「冷少爺……」
「舞霜。」汽車緩緩啟動,車內因為木質的香薰而顯得迷濛曖昧,連車外一閃即過的點點燈光也朦朧得雲譎波詭。
「呃……冷舞霜,您到小落衚衕那裡做什麼?」
「去……找一位朋友……」男人轉頭偷視女孩晶瑩剔透的面容,感懷於這種小小密室的專屬感。
「哦。真是好巧啊,我家就在那裡呢!」湖可轉臉去看他,被他眼裡暗藏的漣漪扯動心弦。他在注視她嗎?他……為什麼要這樣看她呢?
「嗯,真的很巧。」他把車儘力開得平穩緩慢,像極了一匹戰馬睡眼惺忪的食草速度。
「前面就是小落衚衕了,您往前一拐就到了。」湖可打開車門,跳下車,轉身對著下車的他說道,「我家到了,再見。」一個燦爛明朗的微笑掛在她的臉上,把奪目的星辰都比得羞慚無色。
「再見!」他目送她歡蹦亂跳的身影直到消失,才無限不舍地開車,直接原路返回,「我們會再次見面的。」
小落衚衕根本就沒有他的朋友,這次是冷舞霜挖空心思製造的第一回邂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