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不見者,三十六年(4)
有不見者,三十六年(4)
劉榮被立為太子,而栗慜今日在後宮中頗為囂張。
前朝朝臣上諫,道劉榮為太子,其母當為皇后,如此,太子之選方能安穩服眾。
張容瑾在後宮中聽說時,旁人只道陛下在殿上發了極大的火。
老魚仙小心翼翼地道,
「美人,您當多勸撫陛下才是。」
張容瑾抬眸,
「陛下不過是不願被朝臣掣肘。後宮不得干政,本宮不能多說。」
老魚仙知張容瑾這是不願再多說,只怕心裡還存著氣。
劉啟抬步走入殿中,張容瑾陪著劉徹練字。
眼前的光忽然被擋住,張容瑾緩緩抬頭。
嬤嬤來帶走劉徹。
張容瑾看著劉啟,
「陛下不是在生臣妾的氣?」
張容瑾放下毛筆,劉啟卻握住了她的手。
劉啟道,
「朕不低頭,你怕是永遠也不會向朕低頭。」
張容瑾道,
「陛下如今,可是要立新后?」
劉啟看著她,
「你明知朕不會。」
張容瑾道,
「朝臣施壓,臣妾不敢妄想。」
張容瑾眸中隱隱有淚光閃爍,
「就如臣妾日日夜夜都守在後宮之中,看著別的女人,佔有我的丈夫,生下我丈夫的孩子,覬覦那個與我丈夫並肩的位置。」
張容瑾垂眸,
「朝臣可以逼得陛下殺師,而臣妾不過是一個微不足道的嬪妃,頃刻之間,殺了又如何。」
一滴淚落在几案上,
「臣妾後悔了。」
劉啟道,
「朕若擇后,必只有你一人。」
張容瑾緩緩抬眸,他定定地看著她。
張容瑾道,
「朕親農,后親桑。這般誘惑,只怕陛下對後宮中任何一個女子說,他們都會歡欣鼓舞,但對於我,便是必須要留守皇宮一生的枷鎖。」
她在氣,但她卻不知道自己該氣什麼。
大抵是在氣她的無能為力,在這後宮之中,她不由得變得同其他女人一樣,會在意他更多與誰相處,他的目光落在誰身上。
她極害怕,亦極恐懼。
她聽見他說這句話,本來應該開心,但如今,她說不出一句歡喜之語。
劉啟看著她,
「為什麼?」
張容瑾道,
「陛下素知臣妾要的是什麼,第一次進宮的時候,臣妾就覺得這皇宮像一座牢籠。」
劉啟眸色凝重,
「你難道在怪朕困住了你嗎。」
張容瑾道,
「或許是臣妾一向自以為是,總學不會腳踏實地,所有事情,都太過理想化,在嫁予陛下之前,只覺得若往後陛下不再愛臣妾,離開便是,在永巷之時,又覺得若是陛下心中仍只有臣妾,臣妾就算是身為妾也甘願。如今卻見不得六宮芳菲,忍不得深宮冷漠。」
劉啟擁她入懷,
「不會的。」
張容瑾卻苦笑,
「若立栗美人為後,臣妾不反對。如此,劉榮的太子之位也名正言順。他是陛下的孩子,自然需要一個堂堂正正的名份。若為嫡長子,自然是儲君的最好人選。」
劉啟道,
「朕並非想要榮兒為太子,只是如今劉武逼迫,朕不得不立。」
張容瑾道,
「陛下,你明知道,我不在乎彘兒是不是能做儲君。」
我在意的,從始至終都只有你。
劉啟卻道,
「那你要在意什麼?」
張容瑾垂眸。
殿外,老魚仙顫顫巍巍地道,
「陛下,梁王殿下大捷。」
劉啟看著張容瑾,
「瑾卿,梁王大捷了。」
他的條件,是我迎你為後。
張容瑾道,
「那陛下答應了他什麼?」
劉武不可能無緣無故願意出戰。一旦大捷,必然要兌現承諾。
劉啟道,
「朕之位,由他繼之。」
張容瑾心一驚。
劉啟道,
「倘若朕死時他仍在世,朕便會留下遺詔,讓他繼位。」
張容瑾垂眸,竟是這樣的條件。
劉徹抬起小短腿,吃力地邁過門檻。
跑向張容瑾,
「母妃,母妃,阿嬌姐姐欺負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