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2章 我家歡喜，姐家愁

新學校的班主任，是一個大學剛畢業一年的年輕小姑娘，因為第一次接到新學校老師的電話，我和姜西都挺重視，所以我們倆都認真地聽，我至今還記得這位年輕女老師的聲音很甜美，語氣也很溫柔。

「東西媽媽啊，我是江東西的班主任老師！」

姜西馬上語氣輕鬆，神情卻僵地說，「啊，老師您好！是江東西給您添麻煩了嗎？」

「哈哈哈哈！」手機對面傳來銅鈴般的笑聲，「江東西媽媽，你不用太緊張，我今年才二十五歲，你不用稱呼我『您』，是這樣的，江東西沒有給我添麻煩，我想告訴你，江東西表現很好，她的字寫得很漂亮，畫也畫得很好，文化課基礎也不錯，上課積極舉手發言，性格開朗、活潑，而且很乖很聽話，不調皮不搗亂，我覺得很幸運能遇到江東西這樣的學生！感恩讓我們相遇！」

不知道是因為我們以往接到的電話全都是批評江東西的，還是因為這位老師的聲音太溫柔，話語太溫暖，直接觸碰到了姜西心底的那根關於擔憂江東西的心弦，一瞬間感動的眼淚就從姜西的眼角流了出來。

只是，她還有點不敢相信，激動地問，「真的嗎老師？江東西真的表現那麼好嗎？」

我心裡也想，也許老師只是懷著一顆寬容的心客氣一下，以示鼓勵而已。

那班主任馬上說，「是真的啊，江東西表現很不錯，我覺得江東西很有靈氣，好好培養一下未來會更好的，我打算讓她做美術課代表，美術老師也很欣賞她的畫！」

「真的太感謝你了老師！」

「不客氣呀，我就是來跟你說這個的，我希望在未來，咱們一起努力，把江東西的成績再提高提高，你說好不好江東西媽媽？」

「好！好！太好了，老師，你放心，我們一定會帶江東西一起努力的！謝謝你老師，我覺得你對我們說的這番話，真的對我們很重要！真的謝謝！」

「不要客氣啊江東西媽媽，那我先掛了哦！」

「好的，老師再見！」

「再見江東西媽媽！」

「嗚……」掛上電話，姜西直接趴在我的懷裡哭上了，「老公，沒想到啊，沒想到我還能接到老師誇獎江東西的電話，真是不容易啊，嗚……」。

本來我是男人，沒她那麼感性，可是被她這麼一哭，我的眼圈也有點紅，沒有孩子的人，可能無法體會這種感覺，雖然嘴上說，不在乎別人的看法，但是，誰希望聽到自己孩子被批評的話，尤其是孩子的老師。

想象一下，一個老師如果跟家長反映這個孩子成績不好，孩子的成績又一直沒上去，那個老師會喜歡那個學生嗎？根本不可能。

再想想，江東西在學校不知道會是怎樣一種心態，不過還好，她繼承了姜西的臉皮厚，基本上別人說什麼她也不是很在意，就算當時在意地哭兩聲，不用五分鐘准能忘記了。

這性格，真的很好！人生在世，沒有那麼多值得我們珍藏在記憶中的事，尤其是不開心的事，都是過眼雲煙，要珍藏，就珍藏那些好的，正能量的，溫暖的，開心的，幸福的，值得珍藏的人和事！這才不算浪費生命。

晚飯的時候，姜西還是不敢相信地一再問江東西，「閨女，你覺得這個班主任老師怎麼樣啊？」

江東西馬上呈現出一朵向日葵般的小臉，特別開心地說，「我覺得這個老師特別好，我非常喜歡她，她不但長得漂亮，聲音溫柔，還總是鼓勵我呢！」

姜西立刻瞠著明亮的雙眸問，「她都怎麼鼓勵你了呀？」

江東西翻了翻大眼睛，想了一會兒說，「就是我答錯了，她也沒有批評我，她還說，答錯了不要緊，下次繼續努力，能積極舉手回答就要表揚，所以，我昨天被表揚了三次，都是因為我積極舉手。」

「那你答對了幾道題？」我下意識跟著問了一句。

江東西笑著說，「呵呵呵，一道也沒對！」

姜西的臉色刷的黑了。

我，「……」好後悔，不應該問這個悲傷的問題的，憑我的智商，應該能猜到啊！

姜西摸了摸江東西的小包子臉，滿眼的憐憫，我分明在她的神情上看出：可憐的孩子，你的成績到底什麼時候才能上去啊？

「我們這回總算是遇到了一個好老師，老公，我有一種感覺，江東西在這位老師的引導下，慢慢成績一定會好起來的。」

「嗯！我堅信！」這個時候我敢說我不信嗎？再說，老師都鼓勵我大閨女了，我們當父母的肯定更要鼓勵了啊！

姜西笑著對江東西說，「今天老師專門打電話來表揚你了，她說你寫字好看，畫畫也好，數學、語文基礎知識也很不錯，又很乖巧聽老師的話，她覺得你在這裡適應一段時間，成績一定不會差的！」

「啊？」江東西笑得一臉驚奇和驚喜，「真的嗎？老師打電話來表揚我了呀？哈哈哈，真的嗎媽媽？」

大概江東西也知道自己的成績是個什麼水平，所以眼睛瞪得跟小牛似的，跟她媽一樣不敢置信。

姜西很肯定地笑著點頭，並親昵地把江東西抱在了懷裡說，「是真的，媽媽和爸爸不會騙你，所以，你不要讓老師失望，往後的日子上課一定要特別認真聽講，作業要認真完成，看書的時候也要帶腦子、動腦筋去看，能做到嗎？」

江東西立刻舉起手來，「一定，加油江東西！」

「加油！」

「加油！」

我和姜西也對江東西說了一句加油，她就特別開心地搖了搖她的小腦袋，好像渾身都充滿信心和激情。

只是，她突然又說，「哎呀，我都表現這麼好了，能不能獎勵吃一次垃圾食品呀，我已經很久沒有吃垃圾食品了？」

咳！瞧她表現出的那一臉苦菜花的樣兒，我和姜西都忍不住笑。

她一般要什麼東西都是先找我要，眼巴巴眨著大眼睛看著我，演出一副可憐相。

幸虧我已經很了解她了，基本對這幅小樣兒免疫了，我就笑著說，「這事你得問女王大人，女王大人同意你就能吃，否則我可不敢讓你吃。」

江東西聽完我的話，馬上轉身去看她媽，深蹙小眉頭，小臉抽巴到一起，從苦菜花變成了苦苦哀求的小苦瓜，能苦死個人兒。

她媽媽也演出一臉高冷，在小苦瓜滿眼期待中，目空一切般地一揮手臂，雲淡輕風地說了一句，「准了！」

「yeah！女王萬歲，女王萬歲，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太好了，我終於能吃垃圾食品了……」。

江東西高興地在屋裡跑了一圈。

「瘋了呀你，你想吃什麼快說，我帶你去買，只能選一樣」女王既然已經下了命令，那跑腿的活肯定是我了。

「嗯……」江東西又開始翻眼睛想，「冰淇淋？不行，現在天涼了，媽媽肯定不會同意我吃冰淇淋，棒棒糖？不行，有蟲吃我的牙，那就薯片吧，買番茄味兒的。」

「行！就買一包薯片吧」姜西笑著說。

於是我要帶著江東西出去了，走到門口的時候，姜西又不忘叮囑了一句，「買完快點吃了，立刻回來寫作業，不要耽誤時間，時間一混天就黑了。」

「遵命，女王大人！」

「哈哈哈哈！」

我們三個人都笑得不行。

等我帶江東西回來，姜西在廚房裡忙活，江東西吃完薯片便開始寫作業。

這一幕，入了我的眼，讓我深刻體會到什麼叫做歲月靜好！

房子，不需要漲很多錢，吃的，也不需要山珍海味，只要讓我有工作，維持這樣的生活就很滿足了！希望，我們家能一直這樣把歡聲笑語維持到江東西長大、嫁人，我們老了，讓這份快樂和幸福，再延續到江東西自己的家庭中去，那樣就太好了！

我們家這些年，似乎也沒發生什麼太過悲傷的事，而我大姐就真的是命苦的人。

因為大姐退休了，在家閑著也無聊，我和姜西一商量，便叫大姐來我家住幾天，一方面讓大姐散心，另一方面，也希望大姐能來給江東西補補課，大姐畢竟是老師，教孩子真心比我們有一套。

除此之外，姜西還計劃給大姐找個對象，雖然大姐一再推遲，但姜西覺得，其實就是因為她還沒遇到那個對的人，如果遇到了對的人，可能就不會推遲了。

我想了想，覺得姜西說得有道理，現在很多男女都說，單身好，不想找，其實就是因為他們此前所經歷的情感，沒有讓他們感覺到1+1=2，甚至是1+1=-1，所以才會喊出那麼喪氣的口號「單身好！」

大姐這一次也沒有推遲，來的時候給我們帶了徐州的煎餅、鍋餅、鹽豆子、市場上買的老鄉養的老母雞，總之大包小瘤的。

姜西是個吃嘛嘛香、身體倍棒兒的人，她也不挑食，東北菜必然是喜歡的，徐州菜也能吃到一臉恐怖地大喊：「天殺的，這麼好吃，這不是害我長胖嗎？大姐害人，帶這麼多好吃的來幹什麼，下次什麼都別帶啦！」

大姐被她逗得呵呵笑，「你要這樣說，我下次還多帶點來，我們家人都胖，你再胖點才更像我們家人，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

姜西聽得直翻白眼，撒嬌般地對大姐說了一聲，「壞銀！」

大姐「咯咯咯」地笑。

要說這家裡誰最喜歡大姐，那非江東西不可，只要一放學，她就纏著大姑跟她玩，大姑講課她即便累了也堅持著聽，並且每天早上上學去的時候，都會跟我大姐說一遍，「大姑，你千萬別走哈，我喜歡你，你在這裡我特別快樂，我有伴兒了，你不能走啊！」

我大姐笑得溫柔地說，「我不走，這次我在這裡住上一個月，你放心去上學，我在家等著你啊！」

江東西總會笑得特別開心地說，「那我上學去了大姑！」

「唉！」

等我送孩子回來，我大姐就說，「你們家太溫暖，太快樂了，江東西又那麼可愛，我怕我住時間長就捨不得回去了。」

我說，「那就不回去了唄，姜西說要給你找個對象，以後就住這邊了。」

「咳！」大姐嘆了口氣，眼圈紅紅的，「對象哪那麼好找啊，原配夫妻都很難遇上合適的，何況是一把年紀的二婚了，沒那指望。」

我看到大姐這種滿臉對生活充滿失望的感覺，我就特別心疼她，我勸她說，「不要那麼想，至少還有媽、二姐、我和姜西，我們都很疼你、愛你，對象儘力找，找到合適的就處，找不到就算了，也不勉強。」

聽我這樣說，大姐紅著眼點了點頭。

「亮亮現在怎麼樣？有消息了嗎？」我問。

大姐說，「回來了，回到我們那裡了，他那次打架的事，好像沒事了，小孩子瞎胡鬧，就是他挨了一刀有點冤枉，亮亮還挺能闖蕩的，當時他跑去深圳了，跟人家學會賣手機了，在手機店打工，還賺了不少錢。」

我一聽，「那不錯啊！他會回來看你嗎？」

「會，上次還給我兩萬塊錢，說是孝順我的！」大姐笑著說。

我很意外，也跟著高興，「真的呀，沒想到呀，還不錯呀，已經很好了！」

大姐又意味深長地笑笑說，「是呀，也算他有那份心吧，不過錢到我手上還沒捂熱乎呢，大概也就一星期的時間吧，又跟我要走了，說他交女朋友了，需要錢，還想跟我要兩萬五呢，我沒給，我說你都能賺錢了，我就不給了，我的錢，我還得留著給自己養老，他倒是也沒強行要！咳！呵呵！」

大姐一臉無奈地苦笑。

我還以為那孩子真的轉性了呢？不過只要他能自己養活自己，不鬧大姐就行。

「他爸陳生呢？現在怎麼樣？亮亮不找他爸要錢嗎？他爸應該很有錢吧？」我問。

「咳！」大姐又嘆了口氣，「亮亮這孩子越大，脾氣也越大了，有自己的想法，聽不進我和他爸的勸，我呢，他聽不進，我也就不說了，反正就這樣了，他爸那性格你也知道，爺倆有好幾次差點衝突起來了，現在他們爺倆倒是不動手，就是會吵架，吵完了，他爸就說跟他斷絕關係，還說他爸的錢都不會給他，亮亮脾氣倔，說不要他錢，他自己能賺，哎呀，年輕氣盛，不知道天多高地多厚，等在社會上吃苦了，沒錢了，就想跟我要，反正我也不會給他，他現在倒是不會對我動手，那份人性的良知他還是有的，整體來說，雖然還是個混蛋，但已經比以前好多了，我就想著，希望他在大一點，就能更好一些了。」

「咳！」談起這個，我也只能一聲聲地嘆息了。

我大姐接著說，「他爸這回又找了個媳婦，可能還沒結婚就住在一起了，那個媳婦帶了一個孩子，他們三個人一起過，據說他爸跟這個女人和孩子相處的還不錯，說不定，他爸還真的就不要亮亮這個兒子了。」

說到這裡，我大姐眼淚涌了出來，「我有時候就是對亮亮有點愧疚，是我沒教好他，他才會性格不招人喜歡，也不成熟，不懂事的。」

我伸手摟住了大姐的肩膀，心裡也跟著難受極了，「大姐，這不能怪你，他已經長大了，每個人，活在這個世界上，都得為自己的行為負上責任，縱然父母有教養子女的責任，可父母卻不能決定孩子的命運，真正起決定作用的，還是個人的選擇！」

有些孩子，就是冥頑不靈，父母給再多的愛也沒有用！

我覺得身為兒女，只要父母沒有做什麼實質性傷害我們的事，只要他們養我們小了，我們就都有責任養他們老，再養我們小的時候，他們沒有虐待我們，我們養他們老的時候，就算有矛盾，親情冷淡了，我們也應該儘可能地善待他們。

趁著大姐在這，姜西說，她要把南京白x園的房子賣掉，因為我們不在南京了，那套房子我媽也不可能去住了，而那套房子里我們背著七十萬的貸款，這就不值得了，所以，她要賣掉，把七十萬貸款還了，我們要過無債一身輕的生活。

正好大姐在這替我們照顧江東西，姜西操心賣南京房子的事，似乎一切挺好的，結果，老家來了電話，要大姐趕緊回去，說陳亮亮被警察抓了。

我們都是小門小戶的，從來不敢做犯法的事，所以一聽這話，心裡就有點哆嗦，尤其是大姐，整個人都蒙了、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