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9章 暗流

現在的南野城，對完人堂的評價，幾乎就是一邊倒的差評。

大部分還都局限於私下交流，敢公開上世界狂噴的……其實也不少。

主要還是那種博眼球想出位的，網遊說白了就是小型化的社會嘛，現實中會出現的問題遊戲里一樣有，而且表現得更直白——反正大家都披著「角色」的外衣，下了線沒有任何人知道你是誰，做任何事情都沒有什麼後果可言，試錯成本幾乎為0，不像現實那般好歹有個流言蜚語的約束。

站在新手玩家的角度，出了新手村、得加個幫會吧？要不然學派技能都點不了，直接比別人少一個系統，這打得過誰？

點開幫會列表，一看上千個幫會，一路往下拉，基本上就是挨個申請過去，誰同意了就誰咯。

有些人，自我感覺良好，覺得自己「天縱英才」，又沖了那麼幾千塊錢，現實中都能做到「成功人士」了玩個破遊戲肯定不在話下，加幫會的時候就一直挑，幫會弱了不行、名聲不好不進、沒美女那就萬萬不能，還有不少人直接密人家幫主問這問那，搞得好像這是賣方市場一樣。

大幫會誰鳥這種人？

但小幫會沒轍，很多時候只能裝孫子，因為這遊戲……還確實是賣方市場。

藍海用戶太多了，所謂藍海，包括休閑娛樂玩家，也包括想來遊戲里「撈金」的。

對前者而言，人家就進遊戲看風景、加個幫會大部分也不會在乎那麼多，可能就為你一個名字就過來了；

對後者來說，情況就不一樣了。

因為很多人壓根都不知道網游里錢是怎麼來的。

不懂，那當然就只能有樣學樣，什麼人最賺錢啊？

當然是大幫會幫主！

起碼他們是這麼認為的，風雲人物嘛、成天顯山露水的，滿世界招搖，不認識都難。

當然這實際上是一個誤區，做工會能不能賺？能，但是不是最能賺的呢？

這麼說吧，「流水」確實是最高的，但「利潤」卻未必能比一些散人商人高。

倒賣裝備、吃遊戲公司返點、幫土豪練號，進賬項目很多、每一項對於散人玩家來說都是天文數字，但實際上他們賺來的錢很多都貼回遊戲了。

實際上，有相當一部分網游公會，成立的目的都是為了一個字——爽。

人家就單純喜歡打打殺殺，覺得自己一個人終究雙拳難敵四手，只能拉一個幫會起來幫忙一起打咯，找一堆志同道合的，哪怕不打架平時光聊天也夠舒服了。

人家就沒指望賺多少錢，反正別花太多就行，玩遊戲嘛、反正不管怎麼玩都得花錢，土豪人家心裡也會盤算，花1000萬能虐到1000個人，花2000萬能虐1800個，3000萬能虐2500……

個人花錢邊際效應確實是會遞減的，錢花到一定程度，賬號強度漸漸就不完全取決於財力，更多的是看「腦子」，看你會不會玩、玩的熟不熟練，當然運氣成分肯定也少不了。

但如果是搞幫會花錢，邊際效應雖然也會遞減，但衰減幅度不會那麼明顯，首先幫會這個事體量大，能容納的財力因素很高，衰減出現的時間節點比較靠後，畢竟不需要個人操作怎麼好嘛，就看腦子和運氣，少了一個衰減因素。

有這種類型土豪在，那種專門就充錢來的、利潤率也別想高到什麼地方去。

不像商人玩家，大家都沖著錢來的，沒誰會大談理想主義，有錢誰不賺啊？一般都特別理智，沒誰跟你打價格戰，互利共贏唄，你今天搶了我一個客戶……搶就搶了，天要下雨娘要嫁人、沒轍，反正遊戲玩的人多，潛在客戶那麼多，搶了一個我手上還有200個，你得勁兒搶。

一般這種事情，老玩家或多或少都有點感覺，但藍海幫主可能就意識不到，反正在他眼裡，工會就是最賺錢的營生。

說起來跟現實里其實也差不多，不太好講，舉個不太好的例子，現在很多年輕女孩子，三觀都很有問題，攀比成分、然後自己又不努力，各個都指著嫁入豪門yj變fh，要不就乾脆出賣身體，主動找人by當xs，或者乾脆下海，成天在各種社交媒體上發一些田園nv拳的東西。

為什麼會出現這種情況？

因為她們現實中能接觸到的「最光鮮」的女性同胞，說白了其實都是自己的「老闆娘」。

自己接觸不到女性科學家、優秀運動員上位女高管，光靠自己的所見所聞，老闆娘平時都做些什麼啊？買衣服、滿世界旅遊、成天發美食萌寵。

就知道人家現在過得安生，完全看不到人家之所以能成為老闆娘是因為人家在老闆還一窮二白的時候跟著一起天天蘿蔔鹹菜、還跟著人家起早貪黑扛著大喇叭「十塊錢買不到吃虧上當」。

只能看見女明星的光鮮亮麗，卻看不見她們年少時的辛苦付出，又不肯承認自己不夠努力，那當然只能用最惡毒的眼光去做揣測。

網游，其實之前沒這種破事兒，畢竟遊戲這種娛樂方式相對來說還是小眾，成年人的娛樂嘛，明面的、體育+影視文化，暗的、hdd，跟這些比，遊戲什麼都不是。

《天道》不同，新手玩家太多了，畢竟這是真正意義上的次世代技術，以前只能靠武俠仙俠電影電視腦補的那種場景，現在自己在家就能「親身經歷」，這本身就有超級大的吸引力，加上這遊戲也自帶社交屬性，發展想不迅猛都難。

新手幫主太多，什麼都不懂、又自詡厲害，當然就按著「老闆娘」思路，跟著最光鮮的那類人走咯。

想做好幫會，該怎麼籠絡人心、怎麼去招兵買馬，都不懂，你讓他研究遊戲「小技巧」，甚至說難聽點兒開掛都不知道該怎麼開，幫會想做大，除了博出位，還有怎麼辦？

現在城裡，就很多這樣的情況。

全城群起而攻，有很多人都在自發散播完人堂的負面消息。

有些真的是蠢得讓人難以想象。

連「宮斗」情節都搞出來了，說李二有72個qf，表面一團和氣暗地瘋狂撕逼，說之所以今天這麼多破事兒，就是有人暗地裡僱人追殺競爭對手，想殺到她退服這樣自己可以「集萬千寵愛於一身」。

假的不能再假，但凡有點兒腦子的都不會信。

然而……

只能說我國教育水平確實有很大的進步空間，不帶腦子的，有的是。

這個不好評價，只能說人家就有這個受眾。

謠言四起，大部分人都看個熱鬧，真正拿出實際行動來反抗「完人堂暴虐行徑」的，不是很多。

但這無形中確實給了完人堂很大的壓力。

關鍵這些看熱鬧的，雖然不踩、但也不會幫。

讓事情繼續發酵，完人堂確實扛不住，「玩家」嘛，大部分都沒有什麼忠誠度可言，選大公會基本都為了省心，謠言這麼多、出門就被罵，省哪門子的心？

一直讓人家說，這一架哪怕打贏了到時候搞不好都有很多人退幫。

不光要贏、而且要贏得特別快，秋風掃落葉，光一波把你打散沒用，得守著你的人殺，七八個人蹲點伺候，出復活就秒，秒到你心態爆炸刪號，這樣才能從根本上杜絕謠言。

完人堂實際上確實就這麼做的，手段很激進，開紅的情況很多，墨鬥上線那會兒就已經聽說有好幾個幫會已經解散了。

其實也很傷，做事一線都不留，謠言是壓住了，但路人緣卻也飛了，可想而知，等諸侯戰一開，幫會升級系統上線，親身經歷過今天這事兒的玩家、會選擇完人堂的估計沒多少。

當然他們自己估計不在乎這個，大公會嘛，兵在精而不在多，你不充錢、號不強力，打架出門就死，甚至人家技能都不是對你放的、純粹被aoe蹭到了，連炮灰作用都起不了，我要你幹什麼？

其實這事兒真要說起來，凌天那邊也傷。

這麼大規模的「圍剿」，一次性拉出了七八十個衛星幫，差不多也是凌天的底力了。

這些小號衛星幫，過了這一波，基本都要廢。

不廢留著也發展不起來啊，規模這麼大的事情，後面肯定有人推手嘛，放眼整個南野，有這實力的，除了你凌天還能是誰？

這種事老玩家都跟明鏡似的，不點也通，一個巴掌拍不響，網游里不管什麼破事兒，能鬧上世界刷喇叭報數對噴的，肯定兩邊都不是什麼好鳥兒。

弄一大堆衛星幫，經過這麼一檔子事兒，老玩家全都跑光了，就剩下自己「員工號」和一大堆什麼都不懂的新手，這種衛星幫有什麼存在意義？

前期花了那麼多時間去做布局，現在全拿出來了，值嗎？

其實是雙輸的局面，但現在諸侯戰要開了，想和平過渡是不可能的，終歸要有一戰，該來的總會來。

當然，這都是南野城內的事，墨斗現在身處郢都，事態如何發展也只能靠道聽途說，不親自接觸，靠別人說，終歸難以把握；

他反正也懶得管那麼多，反正就安心做自己的事——賺凌天的錢。

還不太好賺，關鍵凌天這破聯絡點，喵了個咪的選在了山上，旁邊還有溫泉……

依山傍水嘛，風從虎雲從龍，這裡風雲聚會，風水寶地啊！

凌天那邊是舒坦了，對墨斗這個「設計師」來說就要了老命。

關鍵這破遊戲物理引擎做的還確實不錯，土壤濕度高、該沉降的它確實會沉降，地下水道也的確是流動的，有些山地，順著往下挖，前一天乾燥得要死，后一天搞不好真突然就從旁邊噴出一個大溫泉來。

這種例子南野郊區都有好幾回，遊戲公司甚至還專程出來救過幾次「災」——給人幫會另外批一塊地，然後派系統npc工匠過來給你免費整體遷移，完了還發公告給寫「道歉信」。

戲做的倒是挺足。

到郢都會不會也來這麼一出「切實關心玩家利益、盡自己最大努力保證玩家財產不受損失」，這個就真不好說了。

這種事兒真出來了，他遊戲公司沒損失，反而可以藉機宣傳自己「物理引擎」技術高，墨斗這拿了人家錢的，突然塌了，說不過去。

為了避免這種情況，那也只能盡心儘力了。

讓凌天一路往外挖，不見樹根不發話，就地起爐子直接烘土，地基大多深、用什麼材質，地上建築承重牆怎麼走、大梁怎麼運上來，算了一大堆，包括窗戶該怎麼開、裡面擺件該怎麼陳設才能順順噹噹把風漏過去，都給他凌天精確到了小數點后四位。

反正先把態度擺出來唄，拿你這50兩銀子，該做的、能做的他墨斗都做到了，嚴格按這個標準，出問題的概率0%。

美觀不美觀他管不著。

起碼不醜，四四方方、左右對稱，好歹也算是個坐北朝南了，周圍一棵樹不動，他凌天要覺得不好，自己強行把周圍樹杈砍掉把「靈氣迎進門」，那是他們自己的事兒。

最後倒是也沒砍，全程按墨斗規劃來施工的，效率倒是挺高，一大堆石料木材和鋼筋直接拿系統獨輪車運上了山——都是從南野調過來的，用的當然是之前找他買的那三艘小船。

叮叮噹噹一通敲，三個小時不到，將近7點的時候，一棟7層高的木石建築就怎麼憑空拔地而起了。

裡面結構都是用磚、鋼筋固定，外層裝飾用的是竹子，草繩綁好的直接往上一蓋，典型掛羊頭賣狗肉嘛，用現在建築方式施工、包裝成古色古香的樣子。

但也必須承認，確實做得很「大氣磅礴」。

玩家做出來，全程沒有任何系統npc參與，搞的比楚王王宮大殿都闊氣，門前立個大牌坊，光滑如鏡面的大理石柱子，往裡20米，全是漢白玉地磚，上面雕滿了飛禽走獸，兩邊種的沒一個是南野本地花木，天南地北什麼地方的樹都有，進門三大院，門窗用的都是宋代形制，裡面所有擺設豪華度屬性都是黃字、滿值，+10起步，層頂四龍四鳳斗拱，全片琉璃瓦，重脊九獸皆滿，各個通體鎏金，正門一塊寒鐵礦大匾額、純金打造的「南野行館」四個大字赫然其上，金碧輝煌、在寒鐵礦散發的陣陣青藍色寒氣中熠熠生輝，左下角還落了款篆了章、生怕別人不知道這是從書法界泰斗那請來的墨寶一樣；

總的來說，複雜又不失細膩，土鱉中透著高貴，從上到下、自內朝外，每一寸角落都寫滿了兩個字——「有錢」。

有這麼大一個工程，南野城內，哪怕所有人都心知肚明今天下午這事兒他凌天在背後推手，也沒有誰敢跳出來揭發。

夠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