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長命鎖(下)

第十七章 長命鎖(下)

「阿花呢?阿花在何處?」玄景清醒些時,睜開眼卻不見朱花。他的身體?

倒是漸漸好起來了。他覺得自己難免是有點幸運的。終於----可以和朱花廝守。

每天都有丫頭來給他送葯,卻沒有一個人告知他他的妻子在哪?他問也沒有人給他應答。

倒是有些反常,玄景覺得他們肯定有事瞞著他。他想第一眼睜開的時候望見的是阿花的臉啊。難道是他的心意沒有表現得那麼明顯嗎?

阿花不知他的一腔情深?

「景兒可好些了?」玄父?阿父?玄景剛剛才把葯碗放下了就見到了玄父來到了偏殿。玄父可是真真從來沒有來他的房裡來瞧他,這可是第一次。玄景覺得心頭有些暖。

「阿父,景兒好些了,阿父可見著朱花了?近幾日景兒想朱花得緊卻也不見她身影,問旁人也不答,景兒問阿父,阿父可願告知?」玄景說得急切,牽動胸腔一緊便止不住咳嗽了起來。

倒是玄景問了以後玄父的臉色變了變,他忙坐下來拍了拍玄景的後背幫他順氣。「阿父不知你妻子去了何處,待景兒好起來便可以去找她了,景兒莫要擔心了,那姑娘從來沒有出過府里,肯定是給你求方子了,待你痊癒自會見她。」他幫就著玄景躺下來,外面的天已經黑下來了,偏院很是安靜,只有一些窸窸窣窣的蟲鳴聲。

「阿父,你莫要為難我妻,我妻與我相處得甚好,阿父也是盼著景兒好罷?」玄景懷疑是玄父為難了朱花才不讓朱花來見他。不過這樣也好,現在正是治好玄景的好時機,切不能出任何差錯。

「是阿父錯了,阿父過段時日就讓朱花來陪你,你好好將息自己的身體,阿父走了。」玄父走的時候也幫玄景房中的燈滅了。

月亮剛好漫過窗檐的時候,玄景覺得心疼得緊,想叫喊出聲,但嗓子倒像是沒聲了。他捂著自己的胸口,竟一夜無寐。

有小半月之後他便能下床了,他到處找朱花的影子,都沒見。

他問玄父,玄父說她近日出府了,好久也沒有回來。

他在家中尋未見得蹤影,又想外出。不過這些丫頭都看得緊,他走到哪便跟到哪。擾人心煩。

初見朱花那丫頭的時候,他不會想到原來在以後的以後都離不得這女子,竟得了他的心,讓他一生都牽引在她的身旁。

朱花是玄父帶回來的,那小妮子是一乞丐的同行,他想他阿父也覺得那傢伙可憐便把這小乞兒留在了他的偏殿。

何況,他幼時就寂寞,沒有玩伴,他倒是巴不得有一人伴他。有了朱花他也不會覺得自己如此可憐了。從小惡病纏身大限將至也不過如此,這世上有的是比他過得更為辛苦的可憐之人。比如朱花,一生無父無母,從小乞討長大,從來沒有穿過暖衣吃過飽飯。這就是平衡罷,也以為如此緣由,他倒是從小對朱花很好,教她識字,教她下棋,教她他在這世上喜歡的一切。那傢伙好學,凡是他教的她倒是學得很認真。

現在想想,那小妮子幼時便傾心了罷。

難怪每每對她一笑,她便會應了他所要求的任何事。她怎麼會拒絕她心頭之人的要求?

如今?

要現在玄景對朱花說出「拒絕之語」如今便是不可能了。玄景在院子里散步,想到這裡便覺得心頭一熱,那小妻子究竟跑到那裡去了?

他一定要想辦法去找到她。

依憑著自己以前外出過的經驗,他後來半月倒是偷偷跑出去過幾次,但是打聽朱花的下落卻一直沒有結果。

他後來一直覺得心慌,感覺有什麼東西在他身邊逝去,心裡一直存在一種莫名的恐慌和恐懼,害得他日日不寐。他的朱花啊!在哪?

半夜裡,玄景翻了一個身,他的病如今是全部痊癒了。他覺得蹊蹺,他從半入棺木之人到如今與常人無異,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他和著衣打算好好問問阿父,他總覺得阿父瞞著他一些事,或許與阿花有關?!

他去玄父房裡發現玄父房裡沒人,他又瞧著燭火在祠堂那處倒是明亮,他的阿父在哪嗎?

「朱花,苦了你這孩子了,玄家對不住你,玄家不能無後,朱花你對景兒的心意,為父知了。如你所願景兒好了,景兒一定會長命百歲,他會就著你的那份生命好好過活,我們玄家對不住你,你永遠都是我們玄家的人,在那邊景兒母親一定會好好照顧你的。景兒要是以後忘了你,你也莫要責怪他,他不知。」玄父點了香放在了祭壇上。

玄景的眼淚不知不覺地落著,他捂著心口,疼啊。阿花,心好疼啊。

他抬頭望見了,新的墓碑牌匾上寫著「玄景之妻朱花之墓」。

他跪在地上,「啊…啊……」為什麼?為什麼要這麼對我?玄景敲著自己的心口,哭喊著。

玄父立馬從祠堂跑出來便看見景兒跪在地上,他跑過去抱住他。直到玄景哭到沒了氣力,靠在玄父的臂彎里。

「景兒,你的命是你妻子救的。一命換一命,你喝的葯里有她的心頭肉,她是你的長命鎖啊!景兒,她是甘願的,景兒,你要好好活著啊!莫要負了她的心意。」玄景有幾天不吃不喝,卧在床上不願睜眼。

玄父沒有辦法了,只有把這一切全盤托出。也只有這一個辦法能讓他活著。

「阿父,我不願,她怎麼不問問我願不願,你說,她怎麼不告訴我?我不願啊!」他終於肯說話了,他這可是那麼久來不願開口。

後來一兩月他都不敢去祠堂見朱花。他的守護神,他的長命鎖。他也想問問,上輩子他究竟是做了什麼缺德事,要這麼對他,還神忽奇玄得要吃所愛的人的心頭肉,真真悲哀!他也是第一次知曉許好長相守的緣人半道放開他的手是什麼感覺,簡直要命!

如今,他已經接下父親的擔子,照顧家中的生意,他倒是成長不少,也甚喜人間。

甚喜人間,甚喜朱花和他拼盡全力也想守護的長生。

他要長命無憂,百年孤獨。他要帶這他那傻姑娘的心好好活。

玄景以前喜歡聽朱花為他唱歌,現在倒是喜得自己唱:「玄景逝不處,朱炎花微涼。」

他的命要好好過,他愛朱花,不忘,不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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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云人間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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