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不相干的人

這是顧亦然頭一次聽到有人打探她的下落，眼中一熱，眼淚便不由自主的流了出來。

「怎麼？難道穆姑娘有什麼不測？」傅景軒的語氣雖然依然平淡，但是其中夾雜了一絲微乎其微的慌亂。

顧亦然準確的捕捉到他異樣的情緒，不禁詫異，自己跟他從未相識，怎麼竟然會對自己如此關心？

在顧亦然疑惑的時候，傅景軒心中也是懊惱不已，在他得知慕洪山必將命喪黃泉的時候，便趕到了了安縣，但是此時木已成舟，縱使他再有本事也無回天之力。打聽到慕洪山留有一女，被流放寒苦之地。他便找到奄奄一息的穆善蓉將她搭救，若是自己沒有將她丟落在半路，是不是就會有不一樣的結局？可他那時有要事處理，沒有辦法帶著女子上路。

傅景軒知道慕洪山是一介清官，此次災民暴亂的事情，與他無關。他也順著這條線去查找真正的元兇，只是事情牽扯過廣，一時之間沒有辦法一網打盡，若是打草驚蛇的話，他數十年的隱忍就會白費。

傅景軒見顧亦然許久沒有說話，心中更是一沉，史無前例的又一次開口，「慕姑娘到底怎麼樣了？」

顧亦然收起悲傷的情緒，眼睛直勾勾的看著傅景軒，她的眼睛充斥著悲慟和堅強，以及一抹莫名的情緒，「她死了。」

傅景軒聽到這個結果，並沒有吃驚，他微垂著頭，半天沒有說話。直到顧亦然忍不住要伸出手在他眼前搖晃的時候，傅景軒開口道，「她是怎麼死的？」

顧亦然微微一怔，深吸了一口氣，雙手緊緊抓住自己的身前的衣服，忍住那心痛欲裂的感覺。但是無論她怎麼偽裝，她的聲音已經開始顫抖，「她在我們府中，被害死了。」

「在你府中？你方才說你們沒有見過面。」傅景軒的眼睛黑黝而深邃，像是看不到底的深潭。

顧亦然這才發現之前自己說錯了話，但是此時她無論如何只能硬著頭皮說下去，「我跟她之前的確沒有見過面，那日我不過搭救了一個被人販子賣到勾欄之所的女子，便把她帶回了府中。令我沒想到的事，她撞破了府中的腌漬之事，便被害死了……直到這個時候，我才知道她的真實身份。」

天知道顧亦然說完這些話用了多少力氣，她像是被抽空一般，她以為自己可以風輕雲淡的面對自己的過去。可事實將她打回原形，她心中的傷口根本沒有結痂，反而像是在傷口上撒鹽那般難過的令人窒息。

傅景軒盯著顧亦然看了又看，他怎麼也想不到那樣善良的女子，逃過那麼大的劫難，竟然會在一介內宅中喪了自己的性命。

「是誰害死她的？」傅景軒的語氣非常冷漠，他不保證顧亦然會把真相告訴他，不過他根本不怕，他相信自己能調查到事情的真相。

顧亦然苦笑了一下，自顧自的繼續說道，「她是為了救我才會喪命，我嬸嬸要害死我……」

「你嬸嬸？」

「就是即將嫁給太子的顧雪凝，她的娘……」顧亦然絲毫沒有掩飾自己語氣中的恨意，畢竟她對常氏有滔滔的恨意。「倒是你，為何對慕姑娘如此上心？你們是舊識？」

傅景軒的喉頭動了動，「算不上認識，只是覺得愧疚他們穆家。她的父親是個好官，是個當下不可多得好官。」

說完之後，傅景軒搖了搖頭，他怎麼會跟一個從未出過門的貴女說這麼多話？

顧亦然點點頭，哽咽道，「沒錯，他不僅是個好官，還是個好人。可為什麼這麼好的人，卻有這般凄慘的結局？」

看到顧亦然潸然淚下，傅景軒不知為何，心中竟然有一絲不忍。他甚至想親手拭去眼前少女臉頰的淚痕，他從未對任何的眼淚有所感動，而顧亦然的兩行清淚，令他心痛不已。

顧亦然沒有感覺到傅景軒的異樣，自顧自的繼續說道，「我要為她討回一個公道，就算我現在辦不到，但是我相信，只要我堅持下去，一定能為穆家討回公道。」

「顧小姐有此氣量，真是女中豪傑。」半天沒有說話的吳哲凱發現二人之間不一樣的氣氛，忍不住插話，「只是，你知道這件事有多麼的複雜么？」

顧亦然看著他，點點頭，堅定的說道，「我自然知道，無論有多麼複雜，對方多麼強大，我都不會放棄。」

說完這句話，顧亦然歪著頭看著傅景軒，擦乾臉頰的淚痕，「我還是不相干的人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