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他思索著,把高几上沒滅的燈挪進帳子里,放到床頭上。
梓妤已經閉著眼,被明亮的燈一照,她奇怪睜開,就見許嘉玄低著頭一錯不錯盯著自己。
她下意識往裡頭縮了縮,許嘉玄見她的動作,心裡懊惱,一把拉住她手:「我什麼也不做,讓我看看傷好不好。」
這哪裡是他說看就給看的!梓妤瞬間就把手抽了回來,許嘉玄又去拽住,還順勢將她扯到自己身下壓住,去親吻她。
「小魚,讓我看一下,我心裡著急。」
他的聲音因為在親吻變得細碎,有著哄慰的溫柔。
許嘉玄從來沒有這樣哄過人,這種體驗讓他覺得怪異,卻不排斥。她是他的妻子,他溫柔一些沒有什麼不對。
梓妤躲不開他的吻,氣喘吁吁:「不能看,你知不知羞。」
許嘉玄嗤笑,他們兩人都圓房了,有什麼羞不羞的!
他不管,只顧吻她,想著看能不能把她親得迷迷糊糊的時候去扒她褲子看傷。可是這一吻,梓妤還十分靜,他卻沉溺了進去。
她真的……好香,又香又甜,他以前怎麼就沒發現。
他的輕吻成了深吻,最後又不滿足地移到她耳垂上。
兩人這麼肉擠肉的蹭著,他渾身血液都跟在暴動一般,讓他難耐。可到底還是有那麼一絲理智的,硬生生讓自己抬起頭,不再放縱。
就在抬頭的那瞬間,他眼前是一片雪光。他原以為是燭光的折射,可再低頭一看,梓妤的衣襟不知什麼時候鬆開了。裡衣下膚如凝脂,欺霜傲雪,雪中一點粉嫩,是他未曾見過的瑰麗。
許嘉玄似乎是耳朵嗡鳴了一聲,下刻全身往下涌的血液竟是衝上了頭,他鼻頭一熱,一點殷紅的血跡就『吧嗒』滴落。
梓妤正要去掩住衣裳,結果抬頭就看到許嘉玄鼻血橫流。
梓妤:「……」
許嘉玄:「……」
清竹院正房的燈再度亮起,是梓妤起來吩咐值夜的丫鬟去打熱水。
吩咐過後,她又回到床邊,哭笑不得看向拿了她手帕堵鼻子的許嘉玄。
「你中午把整隻羊腿都吃了,當時想讓你少吃點的,又見你吃得香。」所以她才沒有阻止。
許嘉玄扯扯嘴角:「是餓的。」他鼻子被堵著,說話就瓮聲瓮氣的。
梓妤撲哧一笑,映著燭光的眼眸璀璨。
他有些彆扭把頭轉向里側,覺得自己的威武形像在她跟前恐怕是立不起來了。
回回都在她跟前出糗,讓他覺得真邪乎!
很快小丫鬟用銅盆打來熱水,梓妤親自絞了帕子遞給他,他胡亂抹一把臉和手,看到她身前的中衣也染著血跡。
「你去換衣裳吧。」就跟小丫鬟說,「生個爐子過來,去伺候少夫人更衣。」
梓妤自去了,在屏風后慢慢把染血的中衣褪下,指尖不經意撫過左側鎖骨,之前被猴子抓的傷痕不平。
他剛才似乎沒注意到,估計全看她別的地方了,不然也不能鼻血橫流。
她心裡就呵一聲——
男人。
許嘉玄止住鼻血,也不敢再亂動手,規規矩矩躺好。可在梓妤回到里側睡下的時候,他卻是伸手過來,一把將她摟到懷裡。
也不說話,就那麼摟著,梓妤不太自在,可想到自己反正睡相不好,也就覺得無所謂了。
許嘉玄將人抱過來的時候,心情難得的緊張,耳邊彷彿都能聽到自己重重的心跳聲,甚至還想著她若是要推開自己該怎麼做。哪裡知道她動也沒動,很乖巧地閉上眼就睡著了。
他在許久后低頭,聽著她悠長的呼吸聲,竟是覺得這刻溫情脈脈。
他腦海里就都是今日在陳家她的細心和關切。
多少年了,他也記不清了,可能自打他母親離世后,就沒有人這樣在生活事上為他打算。即便是李媽媽想勸他休息或是用飯,都只是小心翼翼地提示。
她倒是理直氣壯,不怕他拒絕地直接安排。
也許這就是夫妻了。
夫妻二字在腦海里閃過,又被他在舌尖上一滾,露出個心滿意足的笑。
陳家的表姑娘挺好。
次日早晨,梓妤在梳洗后首要一件事就是給小東西餵食。
小東西在侯府也轉了有兩日,她現在也不拘束它,給解開腳鏈,任它滿屋飛。它飛一會,過來啄一下她手心裡的食,再又高興地飛一圈,就是險些要撞到從凈房出來的許嘉玄,嚇得沒把翅膀毛都給拍掉幾根,落到她肩頭就不動了。
梓妤就帶著它坐到明間的圓桌前,跟許嘉玄商量:「昨兒陛下給了冊封,還賞下東西,我今天遞牌子進去,看陛下何時有空召見去謝恩。」
當臣子的就是這點不好,皇帝有點小恩小惠都要巴巴趕進宮去叩謝。
許嘉玄聞言倒是先端起茶,抿了口才說:「此事我直接上摺子請示聖意吧。」
梓妤看著他喝茶的側臉,英俊深邃,一雙半垂的眼眸沒什麼情緒。她點點頭:「那就勞煩你了。」
這種事情有什麼勞煩的,許嘉玄心裡嘀咕一聲。
李媽媽帶著丫鬟來上飯的時候,梓妤順口跟她交待:「世子總愛吃肉,又喜炙烤的,長期這般吃對身體也不好。你讓廚房以後世子用飯都減兩個肉菜,補兩個時蔬或是清火的。」
許嘉玄一口茶險些就沒噴出來。
她什麼意思!
小東西站在她肩頭,似乎聽明白了一樣,拍著翅膀嘎嘎嘎的笑,一隻鸚鵡活脫脫笑成了鴨子。
許嘉玄淡淡撇它一眼,亦在心中冷笑。
且先讓它先得意些時日。
兩人成親后,許嘉玄的婚假休得零零散散,有了這兩天,他才發現梓妤身邊那個叫綠茵的丫鬟並不長時間呆她跟前。
這一早上也沒見她出現,梓妤似乎是習慣了,也不著人打聽過問。
他就思索著這丫鬟怎麼有點兒不知道規矩。
是在道觀里過得太自在了?
而且李媽媽昨晚還跟他說了一件事,說梓妤昨兒家去,有那丫鬟的一半『功勞』。
他留了個心眼,正好心腹探子回來,他就到小書房先去處理事情。
探子名喚六喜,長得很周正的一個小伙,身材在一眾侍衛里顯得要嬌小一些。
六喜關上門后,來到主子跟前輕聲把探得的事情說來:「少夫人幾乎是不出門的,她身邊那個叫綠茵的丫鬟倒也不常出府,但有時候會去珊瑚姑娘那兒坐坐。」
珊瑚?
許嘉玄低頭寫謝恩的摺子,聞言一抬頭說:「她還沒改名?」
六喜被問得一愣,珊瑚姑娘又改名兒了?
結果就看到又再繼續寫字的世子說:「以後喊她翠花。」正好和那個綠幽幽的綠茵湊一對兒。
六喜險些要被自己唾沫給嗆著,好好一個美人兒,怎麼改個名兒后就怪怪的。
「繼續說,重點是少夫人有沒有給皇后或陛下送了東西進宮。」
六喜忙回神,神色凝重,似乎也沒有想明白:「少夫人根本就沒派人往宮裡送過西,綠茵出府去的時間也和世子您說的時間對不上。」所以是不是世子記錯時間了。
這就是說又查不清了?
許嘉玄沉了臉,盯著六喜看的眼神閃動著不明光芒,直看得六喜脊背發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