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素衣（七）
「趙千羽，你……」趙千羽平躺在床榻上，還是受傷了。
七色毒受了第二種，就算願夙白將七色蜘蛛的精血打進去也沒用。第一種被第二種勾了凶性，按照話本俗套，恐怕是毒發時間縮短了好些。且心珠剛剛道完歉，趙千羽就昏了過去。
「心珠，幫個忙。」願夙白含著淚將趙千羽扶起，狠咬住唇：「幫我扶著，我把內丹給他一半。」
「你瘋了？！」心珠一聽這話，肯定是不答應的。雖說她要利用她這個所謂的姑姑來報仇，但是卻並不想傷害她母親唯一的親人。況且……
「心珠你聽話……」願夙白握住心珠的手，狠狠地捏住，滿眼乞求，期盼心珠答應。
「姑姑……我娘不會答應的……」心珠慌了，拿出一塊兒木盤，上面粗糙地刻著墨鈴兒與萋萋。
「我娘說過的……」心珠猛然跪在地上，是的，萋萋說過。
萋萋在生下心珠過後，那人過來追殺。萋萋只好帶著心珠來到曾經那個村子。或者，那個村子的屠村之禍本身就是萋萋引來的。
萋萋從村子里跑到村口。她看到一堆修仙的人在這裡「除惡妖，行天道。」
在這裡的蜘蛛妖長久沒有害過人，也沒動過法力。
眼睜睜看著村子遭禍，這是不可能的。萋萋眼睛變成了紅色，盯著那人恨恨地說：「我娘說，我爹一族人族都為善，而今來看，不過如此。」
蛛絲一股一股地飛去，絲線纏住了幾十號人，那人手持長劍，眯著眼睛盯著萋萋的肚子，不知心珠已經出世。以為一劍下去，一屍兩命。
他是故意要心珠與萋萋死。
萋萋的蛛絲向那人飛去，那人手持長劍一下子割了去。是的，那把長劍有仙氣，是一把地仙劍。
「妖族惡妖，蛛族為禍，霍亂人間。當誅！今我來此，誅殺惡妖，以振天綱！」說著，那人興奮地向萋萋刺去，萋萋一把硬蛛絲淬著毒，襲擊了那人的肩膀，那人一躲閃，避開了蛛絲，刺穿了萋萋的肚子。
心珠在暗處看到了一切，萋萋瞪大了眼睛，倒在地上。心珠捂住嘴，一句話也不敢說，待到他們離開了，上前抱住她的阿娘：「娘……你別死……」
萋萋還剩一口氣，心珠背著阿娘往前走，背了一段路，她看到剛剛她阿娘見過的人，也就是墨鈴兒被一些人帶出了村子，萋萋笑了笑：「閨女啊……你聽阿娘說……你有這個姑姑，你說你是我女兒，她會照顧你的……同時，你也別讓她傷害自己……她送我一個木盤，如果她非要傷害自己……你……你把木盤拿出來……給她……給她看……看……她咳咳咳……她會明白的……」
「娘……女兒先帶您去治傷……娘……您別說了……」心珠哭著說道，步子加快，可是背著一個比自己大這麼多的一個人，快也快不了多少。
待到心珠把萋萋背到破廟，萋萋早就已經死了，只剩下一個軀殼，法力飛到心珠身體里，東西散落了一地便消失殆盡。可憐的心珠跪在地上，藍色稀疏的光點飛到空中，小姑娘伸手像是阻擋光點飛走，大哭著喊著娘。可是光點穿透了手掌，只會叫娘與阿娘的心珠恨上了爹。
「心珠……乖！姑姑……就算你把這個東西拿出來，姑姑也不會答應你的……」願夙白看著木盤，搖著頭。丟了娘恨了爹的心珠眼看著姑姑拒絕了她。
報仇嗎？報仇嗎！如果丟了姑姑，可就真是孤家寡人了……
最後還是願夙白放下趙千羽，跪在地上求心珠，心珠才點頭。
心珠撐起趙千羽，閉著眼睛，背對著願夙白，咬著唇在哭。願夙白臉色蒼白地把內丹分了半，一半回到了體內，一半到了趙千羽體內。
「噗……」一大口鮮血從願夙白口中吐出，願夙白休息了一番，臉色還是差。
夜幕降臨，戶外下起了濛濛細雨。那個神秘的男人站在客棧的房頂上，忽而坐下飲酒。雨並未打在他身上，沉著眸子盯著客棧的門，心珠奔出門來像天空望去，還沒發現坐在房頂上的人。
「我該怎麼做？」心珠喃喃地說著，轉過身，抬頭看到了他。
「小蜘蛛，你做了什麼事嗎？」男人飛身而下，手中的酒罈摔在地上，響起了酒罈的破碎聲。
心珠條件反射似的跪在地上，腦袋裡空蕩蕩得剛反應過來，突然要磕頭，猛地被男人拉住了：「這可是尖銳物，想死？」
「陰王殿下！我知您想要護著夙白姑姑，夙白姑姑將自己的內丹給了趙千羽那個王八蛋！我求您救救她……」心珠突然求救似的拉住男人，哭著說道。
「心珠，可此事不是你促成的嗎？你沒想到你放出的七色毒蜘蛛妖居然是趙千羽來除，想要引出那個人親自來。不是么？」陰王眼神突然狠厲起來，根據傳說，陰王從來不會有這種想要殺人的神情。
傳說陰王殿下玩世不恭，桃花無數。遊走人間尋花問柳，膩了就回去重當陰王。閻王不知是怎的，倒也是慣著他，隨他去。而願夙白的娘晝晚是陰王唯一承認過的陰王妃，可是一隻妖物，得了重症，不治而亡。陰王妃生下了一個女兒，可根據習性，這位公主不知去了哪裡出生，陰王偶爾去尋她也沒有收穫。
「趙千羽乃至他們趙家都該死！可我姑姑是您的女兒啊。」心珠看起來非常恨趙千羽，可是趙千羽也只不過是心珠能接觸到唯一的仇人的親人了。下手，只能從他身上下手！
「鈴兒的本命簿本身就如此，不過她不會死。倒是趙千羽乃至趙家……你會得償所願。心珠，你的命運，本就是為你做過的事償還。我雖然是陰王，可是，我不能改變鈴兒的命運。心珠，我不希望本命簿上面的事發生啊！看你如何抉擇了。」陰王消失在夜幕細雨中，心珠全身上下濕透了，望向沒有光亮的天空：「我真沒想如此對待她！」
心珠在客棧外呆了一夜，等到心珠再次回到卧房內，趙千羽已經醒了。不過一雙眼睛緊緊地盯著願夙白，願夙白一直紅著耳尖，氣氛古怪，不過真像發生了心珠並不想促成的事。
「千羽，我給回族尋找解毒的方法，心珠，你幫我照顧千羽可好？」願夙白衝心珠一笑，心珠愣了一會兒，搖了搖頭：「姑姑夫人，我想跟你一起去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