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人去樓空
「喂,你是被施了定身術么?還躺著?」雲兕整理好著裝,見莫及還是原樣躺在地上,嬌聲問道。見莫及老僧入定般一動不動,眼珠子一轉,順手拔了根狗尾巴草,蹲在莫及腦袋旁邊,將狗尾巴草儘是草毛的一頭伸到莫及鼻子邊擾了擾,莫及被細碎的草毛刺激,本能的打了幾個噴嚏,精神漸漸緩過來,睜開眼抓住雲兕搗亂的手,吶吶道:「雲姑娘,你幹什麼啊?」見她調皮的笑眼正俏皮的盯著他,忙又低下頭,放開她的手,站起身子,轉過身,拍掉身上的草屑又理了理褶皺的衣擺。
「終於活過來啦?」雲兕嘴裡叼了根狗尾巴草,繞著他前前後後轉了一圈,用看稀奇的眼神看著他。不待莫及說話,兩手扯著他的袖子往前拖道:「活過來了就快走吧,再墨跡下去,天都要黑啦。」
莫及一個沒注意,被她使勁一扯,險些摔倒,忙扒開她的手,連聲道:「我自己走吧。」一邊走一邊細細觀察周遭的景、物,總覺得有哪裡不對勁。
兩人沒走幾步便見到了村莊入口,村外用刺樹種了一排籬笆牆,內里是高高低低矗立著的木製、竹制閣樓,有些連綿近十丈,高櫞闊瓴,層層疊疊,有些不過丈余的一個單間,簡單明了,約莫上百戶的樣子,隱約可見一些紅色白的粉的。。。有密有疏的各色牽牛花靜悄悄開著。
雲兕高聲喊道:「姑姑、朱叔、福爺爺,魑魅魍魎,我回來啦。」半響沒人回應,雲兕拍拍自己的頭,尷尬道:「看我這記性,姑姑出門了肯定還沒回來呢,魑魅魍魎這會肯定還在花地里睡大覺呢。」
莫及被他這一喊警醒,終於想起來什麼地方不對,太安靜了!四周不僅沒有人聲,連一般農戶村子里常見的雞鳴犬吠之聲也沒有,整個靜悄悄的,連自己和雲兕的呼吸聲都清晰可聞。思及此處,忙拉住正欲大步進村的雲兕小聲道:「雲姑娘,這地方不對勁,太安靜了些,我們還是小心些為妙。」
雲兕想想自己剛才一頓喊,竟連村口老汪叔家最愛叫囂的大狼狗都沒喊出來,是有些奇怪,忙點點頭表示知道,又問:「那我們現在該怎麼辦?」
「先饒著村外走一圈,這會兒正是辛勞了一天的農人歸家吃飯的時候,如果有人,該是會看得到炊煙的。」莫及想了想道,又問:「雲姑娘知道些外人不知道的入村小路吧?」
雲兕點點頭,轉身往旁邊的雜草叢生處走去,扒開密密麻麻的雜草,露出條狹窄的土路來,邊走邊疑惑道:「人都到哪裡去了呢?今天也不是什麼節日啊。」
莫及也想不通,又回想起兩人自祭壇邊想來這一路,好似除了松林里的幾隻小松鼠還真沒遇到過其他活物,暗自尋思道,難道這幻境只能幻化出景,不能幻化出活人?如此真實而強大的環境,不應該啊。
「雲姑娘,這谷里就目前來看有什麼是跟你現實生活中不一樣的嗎?」莫及來回尋思幾次覺得還是從雲兕身上找到線索的可能性大些,遂問道。
雲兕偏著腦袋想了想道:「除了你剛才說的太安靜了,沒有人氣和今天本不是開山門的日子,我們卻順利進來了以外,沒什麼不一樣的,每條路中間的距離,甚至路旁種些什麼樹都是一模一樣的。」想了想,又補充道:「哦,對了,還有,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今天應該是巫真族人祭祀三棵桑樹的日子,可是我們醒來的時候那裡沒人。」
「祭祀桑樹?在我們醒來那個祭壇?」
「是啊,巫真族人每月會祭一次桑神,全族人自辰時剛到便起身齋戒沐浴,由族裡最為心靈手巧的女子奉祭品至三顆桑樹前,再由族裡的大巫師施法祈禱,全族人按著上古十巫的排位分隊站立隨大巫師祈禱,知道太陽落山之後全族齊跳祭神舞,才會離開祭壇。」
「也就是說,我們醒來的時候他們應該正在施法祈禱,難怪我看鼎內的香還在飄煙,可我們卻沒見著人。難道因為我們自幻境進入,本身是虛無的,與真實世界的人不會有交集?」
「誰知道呢,這幾天經歷的事都怪的很。也不知是撞了哪路神,我不過就是想取塊象骨而已嘛,這麼大陣仗,又是怪魚又是毒蛇又是幻境的。」雲兕喃喃念道。一邊說,一邊指著右手邊的一個僅有半人高一人寬的刺樹洞道:「到了,這是我小時候偷偷出去找無桑哥哥玩,砍掉一株刺樹苗造成的縫隙,這些年來,我隔三岔五造訪一番,它就一直留著個洞,從這裡進去,就是我家後院。」說罷,蹲下身子,小心擠了進去。
莫及也跟著矮身進去。後院有半畝地寬,種著些不知是花是菜的紫色植物,植株約有兩尺高,每株有分散開的三層枝條,每根枝條上又是上下三層葉子,連葉子上的經脈都是三條,整整齊齊,莫及此前卻從未見過。忍不住盯著它看了好幾眼。
「那是姑姑種的葯,名叫嘉榮草,據說它開的花能治百病,不過,我長這麼大還從沒見過它開花,而且自我有記憶開始,他們就是這麼高這麼多葉子的,,到現在連片新葉子也沒長過,不過也沒掉過就是了。」雲兕見他對那植株感興趣解釋道。
「嘉榮草?!那不是傳說中能起死回生的靈藥嗎,據說早已滅絕了,不想竟然真的存在,還這麼多。」莫及震驚,又問:「不知雲前輩是在何處尋得此物的?」
「這個我就不知道了,反正我有記憶的時候它就在這裡了。」雲兕攤攤手道。
莫及很想帶幾株回去給嗜葯成痴的迴風前輩研究研究,又想起這是幻境,這一切都只是個虛無的夢,便是采了也根本帶不回去,只好眼饞了兩眼,跟著雲兕繞到了正屋。
屋內分主次擺了中間一排,左右兩排竹椅竹案,陳設簡單,中間的竹案和最左邊的竹案上各放著一杯茶,杯子掀開著,茶水還冒著熱氣,像是剛沏上的樣子。
雲兕大咧咧的走向主坐,端起茶杯一飲而盡道:「連茶的準備好了,難道是知道我回來了,走了這麼久可把我渴壞了。」莫及阻擋不及,看她把那奇怪的茶喝了個乾淨,雙眼緊盯著她,生怕她下一刻就倒下去。
雲兕看他直愣愣的眼神,以為他是盯著茶杯,忙指了指左手邊的座位,招呼道:「莫公子你坐,那兒還有一杯茶,你也渴了吧?」
莫及坐下,端起茶杯,感受了一下那溫熱的觸感,卻沒有喝,見過了半響雲兕仍不像有事的樣子,稍稍放心了些,建議道:「我們到現在都沒遇到人,不如去其他房間看看吧。」
「好,總是要弄個清楚的。我們走吧。」雲兕說罷,便起身帶路往廂房走去。兩人走遍了雲家大大小小二十餘間房,沒見著一個人或是禽畜,但廚房的柴火擺的整整齊齊,鍋里正燒著熱水,案板上還有切了一半的菜,好似人就在那裡只是隱身了的樣子。
兩人疑惑,出了雲家,在村裡其他人家挨個看過,均是這樣,一切都是應該有人卻又沒有人的樣子。卻也沒遇著過任何危險。
「難道真的隱身啦?」雲兕喃喃道,又建議道:「不管了,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我們還是回我家休息一下吃點東西吧。」
莫及折騰了一天,也很有些累餓,便點點頭跟著她折身回雲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