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迦納的左臂

回到北郊。

白臨按照自己記憶中的路線，來到了和跟蹤狂戰鬥的地點。

黃土之上，跟蹤狂的棒球帽很是顯眼。

白臨走進，定睛看去，頓時感覺胃部一陣翻湧，差點吐了出來。

跟蹤狂的死狀極其凄慘，一眼根本看不出人形。

他不再看下去，向四周環視，口中呼喚艾黎的名字。

「我在這呀！白臨！我被黃土埋住啦！」艾黎回應道。

白臨尋聲走近，開始挖土。

大約挖到5厘米的時候，白臨看到了一個指甲蓋。

不知怎地，白臨覺得有些熟悉。

「繼續挖！我就在這兒！」艾黎催促道。

白臨聽到，答應了一聲，不再想其他的什麼，繼續埋頭挖起來。

漸漸地，一隻修長的戴著艾黎戒指的手自黃土中顯現了出來……

看著這隻手，冷汗瞬間浸濕了白臨的後背。

他癱坐到了地上，雙手捂頭。

那隻手分明是他自己的！

這讓他感覺很荒謬，他害怕繼續挖下去，挖到的會是他的屍體……

許久后，艾黎道：

「你先把我取下來，白臨！我會慢慢跟你解釋！」

白臨甩了甩頭，硬著頭皮從「自己的手指上」取下了艾黎，再戴到了自己的手指上。

在這一過程中，他注意到在自己的左手手背處，有一條4厘米左右的褶皺，看起來就像是一個閉合著的眼睛。

藍色光屏突然出現。

【迦納的左臂：蘊含著詛咒的力量，任何特殊能力都會在它的觸碰下而無效化。似乎正處於沉睡狀態。】

還沒等白臨開口，艾黎便開始了敘述。

前天，白臨喪失意識后，惡魔迦納掌控了他的身體。

迦納在殘忍地殺死了跟蹤狂后，漆黑的眼睛看向了艾黎。

艾黎讓迦納滾出白臨的身體，迦納狂笑著，然後用右手，直接把左臂連根撕扯掉，扔到了遠處。

艾黎看到，一個新的左臂從那斷口處生長了出來。

那隻左臂和白臨本身的左臂幾乎一樣，唯一的不同是——手背上有一隻睜開的猩紅眼睛。

這時，夏靜雯來了，看到眼睛漆黑、一臉邪笑的迦納，她似乎被嚇到了，雙腿一軟，癱坐到了地上，嬌小的身體不助地發抖。

迦納笑的更開心了，沙啞地聲音道：

「你來了。」

在聽到這句話后，夏靜雯的身體不再發抖，緩緩地跪伏了下來，恭敬地道：

「恭迎主人。」

「我要解決一個麻煩，你隨我來。」迦納用命令的口吻道。

「好的，主人。」夏靜雯緩緩站起身，回應道。

兩人的身影消失，艾黎不知道他們後來去做什麼了。

聽到這，白臨的目光看向自己的左臂，片刻后，他收回目光，嘆了口氣。

他實在太弱了，拼盡全力，卻還是無能為力，最後還是依靠惡魔的力量才活了下來。

這只是個1級任務，為什麼會這樣？

老師給了他名刀君厭，他還是這麼弱。

「你儘力了，白臨。我知道你很努力，也很拚命。」艾黎安慰道。

白臨搖了搖頭：

「還不夠。」

艾黎繼續安慰道：

「天選者的任務本來就比普通人難很多！這不是你的錯。都怪我判斷失誤，讓你受傷了，不然你一定可以戰勝跟蹤狂的！」

白臨緩緩站起身，撿起了被黃土半掩著的狐狸面具和君厭，道：

「我突然覺得我努力的方向可能錯了。」

艾黎不解地問道：

「什麼意思？」

白臨解釋道：

「我的1級天賦，名為獵人本能。這麼多天了過去了，我依靠魂屑獲得了不少屬性點。可你知道我獲得屬性最多的是哪一天嗎？」

沒等艾黎回答，白臨繼續道:

「是馬尚思帶人圍堵白清兒的那天。我朝他們揮動君厭，在那一瞬間，我通過魂屑獲得了57點的屬性。」

「我的天賦很強大，只是我還沒做好心裡準備。或者說，我太依賴智腦規劃的任務了。這些天，我都是按任務一步一步來。我現在發覺，這任務可能不適合現在的我。」

「初恆紀以來，法律被廢除，西澤城這個沒有守夜人的城市，肯定比我認知中的更為黑暗，有黑暗就有惡徒，有惡徒就有魂屑，有魂屑就能變強。我可以通過這種方式慢慢變強，最終成為守夜人。我為什麼一定要按照智腦規劃的任務來呢？」

艾黎認真聽完白臨的話，沉默片刻，道：

「白臨，我覺得你可能低估智腦了。這個智腦規劃的組合任務買下來至少需要100點數。它絕對是最合適你的，這個我不會騙你。」

「你想呀，你遇到惡人就殺，就能成為守夜人了嗎？你覺得所有惡人都是站在大街上欺負老實人的嗎？那只是一些流氓和混混，你通過他們最多找到個黑社會團體，那和西澤城真正的黑暗面沒有一絲一毫的關係。如果真的有你想的那麼簡單，那隨便一個玩家都可以輕易地成為守夜人啊！」

「你要知道，沒有法律，各種產業鏈都會崩潰，社會秩序也會崩盤，那現在，是誰在維持西澤城的現狀?僅僅靠劉驊的那個義警隊，能讓這麼大一個城市維持運作嗎？白臨我問你，你覺得一個或者數個黑暗勢力掌控一座城市后，這個城市會變成什麼樣?」

白臨仔細回想了一下，在初恆紀剛開始的那幾年內，西澤城內雞犬不寧，到處都是兇殺和爆炸，後來不知道怎麼了，這個城市在數月內奇迹般地恢復了昔日的模樣。

「應該會恢復以往。」白臨認真地道：

「因為有世界政府在，沒有人敢稱王稱霸，自立門戶。混亂不過是因為這座城市沒有真正的主人，而如果真正的主人在混亂中產生，那這座城市一定會繼續運行下去，因為只有這樣它的主人才能從中獲得最大的收益。」

「當掌控一個城市后，穩定才是統治者最渴望的。製造混亂，沒事找事，那是世襲制下的傻兒子才會幹的蠢事情。」

「是呀！」艾黎道：

「那這座城市真正的主人是誰你知道嗎？」

白臨搖搖頭。

艾黎語重心長地道：

「我是智腦的分支，我知道智腦到底有多強大，郝熱情既然幫你買了智腦規劃的任務，那你就要相信他！你大可接其他任務，或者沒事去找找黑惡勢力的麻煩，賺點點數和經驗，但你一定不能放棄智腦給你的任務，知道嗎？」

白臨點點頭，冷靜了了下來，他此前確實把成為守夜人這件事想的太簡單了。

他想起智腦的任務，還是忍不住問道：

「那智腦的任務和西澤城的黑暗面有什麼關係呢？不就是個變態跟蹤狂嗎？」

「你自己看任務列表吧！」艾黎道。

白臨打開藍色界面。

【任務完成，獎勵20點數，20經驗。】

【擊殺D級使徒，獎勵20點數，20經驗。】

【任務更新，販賣器官的線索（lv1）】

【跟蹤狂與販賣器官的地下黑市有著長久的聯繫，初恆紀后，本非法和反人道的器官販賣生意成為了一些無良商人牟利的手段，他們與西澤城的殺人犯們有著密切的聯繫。在他們眼裡，只有金錢而沒有人性。這些販賣器官的黑市有著共同的交易準則，並且需要向黑市的主人繳納稅務，已然形成了相對成熟的產業鏈……】

白臨看到這，深深吸了一口氣，不由得攥緊了拳頭。

西澤城比他想象的要黑暗，這一點，他已有心理準備。

但他沒想到連器官交易都成了一個成熟產業，這和鼓勵犯罪有什麼區別？

最讓他覺得不安的是，這還僅僅只是西澤城黑暗面的冰山一角……

「跟蹤狂的魂屑收了嗎？」艾黎提醒道。

白臨搖搖頭，將自己的左臂重新掩埋后，來到了跟蹤狂的屍體前。

黑色火焰在慘不忍睹的屍體上搖曳，彷彿隨時可能熄滅。

白臨朝著黑火伸出了手……

【王川，26歲，D級使徒，能力：化作周圍3米內的任意自然物質虛體，在虛體狀態下，無視任何物理攻擊，同時喪失攻擊的能力。弱點水，只要虛體遇水，就會立即化作實體。】

【王川與西澤城販賣器官的黑市有著密切的聯繫，他所知的三個黑市的具體位置分別在……】

【提取目標特殊能力成功，你獲得一個魂球，你可以通過使用它賦予任一物品或者部位虛化的能力，大小不能超過0.1立方米。】

【目標全部屬性較低，無屬性上限值獎勵。】

「白臨！你太幸運了吧！提取目標特殊能力的幾率只有千分之一啊！」艾黎驚喜地道。

「啊？」白臨看著手上突然出現的黑色玻璃球，遲鈍地問道：

「什麼意思？我也可以像他那樣虛化了嗎？變成樹葉什麼的？」

「不是呀！」艾黎激動地解釋到：

「你可以選擇性地賦予身上一個地方或者一個物品虛化的能力。比如說，你讓你的心臟變得可以虛化，那麼如果別人攻擊你的心臟，你就不會因此死掉啦！」

這下白臨反應過來了，驚喜道：

「這個厲害呀！」

「你想好要用它來虛化哪裡了嗎？」艾黎興奮地問道，就好像自己得到了虛化的能力一樣。

白臨搖搖頭，轉念問道：

「如果我給心臟用了的話，那我的心臟也會怕水嗎？」

「不會的呀！」艾黎不假思索地回答道：

「你這個就是單純地提取了虛化的能力，不用變成周邊的自然物質，當然也不會怕水呀！」

「還是那先留著吧。」白臨沉吟了一下，道：

「我現在用這個作用也不大。一般人傷不到我的心臟，能傷到我心臟的人，就算可以虛化，我也打不過……」

「你說的好有道理，我竟然無言以對。」艾黎道。

白臨把魂球收入儲存空間，然後看向了那剩下的7個受害者的石碑，心裡不禁有些同情。

這些女孩兒都是可憐人，她們連器官都有可能被那個變態賣掉了……

他撿起自己前天踢飛的石碑，小心翼翼地重新插了回去，眼神變得悲憫。

「望在天堂安好，王川已死，安心去吧，姑娘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