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相逢陌路
清風似乎是從九重天上吹來，經過雲霄的銳化，它的鋒芒收斂不少，可惜卻仍然夾帶著冷月寒星的涼意和銀河的水汽。
這陣風吹入肌膚，身體剛剛康復的柳欣涵有些吃不消，只好尋了一處坐下，再也顧不得任何的禮節。
"涵兒，你怎麼了？"
慕晨熙雙眉緊鎖，他看到柳欣涵臉上淡淡的愁容，心中緊張萬分。
雖然她看上去不再像以前那般的單薄，但是仔細想想她經歷的一切，只恐怕這副身子已經是強弩之末。
"請靖王爺與我保持一段距離，太子殿下看到會誤會。"
柳欣涵承認自己很難受，這風雖然很輕，但是卻像是一根根針扎在了她的雪膚里，從而引發了她的頭疼。
"失禮了，是本王想的不周到。不知道太子妃需不需要叫太醫，畢竟自己的身體更重要！"
慕晨熙放低了自己的姿態，他和柳欣涵之間隔了一把瑤琴，但是現在看來卻彷彿隔了千山萬水。
"這一點就不需要靖王爺的擔心了，嗯…涵兒好像說錯了，靖王爺擔心的只有自家的側妃，又怎麼會擔心我呢！"
柳欣涵原本以為千帆過盡，她可以坦然地面對慕晨熙，但是如今看來這結果實在不如人意。
柳欣涵不想否認，當慕晨熙關心她的時候她的心還是會瘋狂的跳動，就像是一滴水滴落到已經乾涸的沙漠中，那道裂痕竟然得到了些許舒緩。
慕晨熙覺得她話裡有話，心中突然燃起了一簇小火苗，難道她真的是涵兒？
"你是涵兒對嗎？你是本王的王妃？"
慕晨熙十分激動，當初他抱著柳欣涵的屍體回到王府幾日不曾進食，如果不是親信提醒他王妃需要入土為安，柳尚書又來鬧過幾回，他可能會抱著那具屍體在新竹苑一直坐下去，坐到天荒地老。
"我並不是您的王妃。"柳欣涵冷冷的說道。
慕晨熙，從你選擇游向柳柔寒的那一刻，我們之間再無可能。
慕晨熙聽到柳欣涵的話有些失落，的確人死不可復生，是他已經魔怔了！
低下頭陷入沉思，突然看到了那朵盛開的玫瑰花，他的心再也沒辦法安定下來。
"不，你說謊！你是柳欣涵，你是我的涵兒！你是本王的王妃。"
柳柔寒冷冷的看向慕晨熙，彷彿是看待一個笑話，她緩緩的摘下了臉上的面紗，露出了廬山真面目。
他看著面前英俊的男人，看著她痛苦的臉龐，突然心中有了報復的**。
慕晨熙說到最後聲音越來越哽咽，兩滴晶瑩滑落，滴在了價值連城的大理石上。
什麼男兒有淚不輕彈，什麼男兒膝下有黃金，全部都是無用的空話。
這一年裡他每天都備受煎熬，明明是他最討厭的女人，可是卻牽動著他的心。當他知道柳欣涵才是當初救了他的人，他的心中震撼無比，他有太多的問題想要去問柳欣涵，可是他面對的卻只有一具屍體。
"靖王爺請您注意自己的言辭，我是未來的太子妃，是陛下欽定的太子妃。"
柳欣涵拉開了和慕晨熙之間的距離，如果要痛苦，那麼他慕晨熙一個人痛苦就夠了，她現在只是一個作壁上觀的局外人。
"一年前到底發生何事，你不是已經……？"
慕晨熙無奈的說道，纖長的手指**了自己的髮絲，玉冠墨發瞬間變得凌亂。
柳欣涵冷冷的看著慕晨熙稜角分明的臉龐，突然發現他已經長出了很多銀絲，只是平日里掩藏在墨發之下很難被人發現。
"你是想問我為何死而復生嗎？或許這是來自於佛祖的眷顧。"
柳欣涵的唇角勾起一抹諷刺的弧度，就像是盛開的紅色玫瑰，耀眼而奪目。
"為什麼？如果你真的是我的救命恩人，那麼柳柔寒又是怎麼知道我們之間的事情呢？"
慕晨熙仍然不解，他的心已經被壓上了斷頭台，鈍刀正在一點一點磨著他千瘡百孔的心。
他彷彿已經被判了無期徒刑，但是就算是死，他也想死一個明白。
"別忘了，她可是我同父異母的姐姐。"柳欣涵笑著提醒道，但是她看到慕晨熙眼角的淚痕，她的心也跟著難受。
但是她腹中的孩兒豈能枉死，她必須要讓慕晨熙付出慘痛的代價。
"我救了你們對我而言並不是一件好事，畢竟我是大家閨秀，尚書嫡女，而且尚未婚配，就與你有了肌膚之親，如果這件事情在京城裡面傳開，我的名節就會被毀掉。那個時候的我很迷茫，不知該如何是好。"
柳欣涵回想起當時的場面，她很慌張的回到了閨房中，但是這件事情就像是雜草一般在她的心中瘋狂生長，她想要忽略，可是卻烙印在她的心海中。
沒辦法她只能把這件事情告訴自己的奶媽，希望她能夠幫幫自己，但是卻沒有想到當初的對話被柳柔寒一字不落的聽到了耳中，最終導致了她日後的悲劇。
"對不起…"
慕晨熙道歉，他的臉上寫滿了悔恨，如果時光可以重來，他一定會把所有的愛都給柳欣涵的。
"慕晨熙，你知道嗎？有些時候不是一句道歉就能夠解決所有的事情，你的道歉對於我而言一文不值，而我要的是你的痛不欲生。"
柳欣涵的聲音很冷，她的眼中充滿了諷刺，這句對不起來的太晚，晚到很多事情無可挽回。
"對不起！"
慕晨熙再一次的道歉，他幾乎雙腿給柳欣涵跪下，要知道他的膝蓋只跪過列祖列宗。
"涵兒，你再給我一次機會好嗎？給我一次補償的機會，你讓我做什麼我都願意。"
慕晨熙抓住柳欣涵的衣擺哀求道。只要柳欣涵能夠原諒他，刀山火海他都願意去。
"靖王爺，男女授受不親，如果讓太子殿下看到恐怕會有所誤會，畢竟我是他未來的正妻。"
柳欣涵特彆強調了正妻兩個字，曾經她以為作為靖王妃是一件很光榮的事情，但是最終她卻成為了滿城的笑柄，寵妾滅妻，丟盡了她柳家人的臉。
"不！"慕晨熙痛苦的哀嚎，他不願意相信柳欣涵即將嫁給其他人。
"我覺得你想報復我，只要你不嫁給別人，我們重新在一起，你想怎麼報復我都可以！以後你說什麼就是什麼，你的話我會當做命令一般的執行，只要你不離開我！涵兒，求求你，別離開我。"
慕晨熙不想放手，他怕這一切都是夢，更害怕柳欣涵執意離開，那時的他依然是孤家寡人！
柳欣涵輕輕的冷笑，她一根一根手指頭的掰開了慕晨熙，將自己的衣擺解救了出來。
"我好久沒有回王府去看看我那個庶妹了，有些賬不是不算，只是時候未到，不知道靖王爺能否行個方便？"
柳欣涵居高臨下的打量著慕晨熙，看著他臉上的痛楚，她突然想哈哈大笑，但是因為皇宮人多口雜的緣故，她只能無聲的大笑，任由眼淚滑落。
"別哭好嗎？我會心疼！"
慕晨熙嘗試用衣袖拂去柳欣涵眼角的淚珠，但是突然一個巴掌狠狠的甩到了他的臉上，光滑的臉上立刻出現了一個火紅的巴掌印，五指鮮明，可見女人有多麼大的憤怒。
"慕晨熙，你不配！你的心在我面前一文不值，甚至會讓我感到噁心。"柳欣涵咬牙切齒的說道。
柳欣涵的話一字不落的落在了慕晨熙的耳中，那是天下最毒的酒，一點一點的蠶食著他的心。
柳欣涵離開了，青色的身影消失在荷花池的另一端，漸漸的融入到這個皎潔的月光之中。
慕晨熙坐在了柳欣涵剛剛彈琴的地方，瑤琴上仍然有些許餘溫，他緩緩地低下頭，感受著那殘餘的芳香，無盡的回憶湧上心頭。
"你好一點了嗎？"
稚嫩的女娃娃的**，年少的他剛剛經歷過行刺身體很虛弱。原本以為他的一隻腳已經踏入了鬼門關，沒想到再睜開眼時看到的是一朵妖艷的玫瑰。
頭好疼，他尚未看清那個女娃娃的長相就再一次的陷入了昏迷，著急的呼喚迴響在耳畔，可是他卻連抬起眼皮的力氣都沒有。
時光的齒輪永不停歇，他終於打聽到那一個救她的女娃娃的姓名，原來她是柳尚書家的女兒，名字叫做柳柔寒，因此他決定讓父皇為自己說媒。
他興高采烈的來到了柳尚書的府中，見到的卻不是柳柔寒，而是她嫡出的妹妹柳欣涵。
當時那個少女的目光太過於炙熱，讓她感到手足無措，可能因為如此，對柳欣涵的第一印象並不好。
僅僅是因為目光，他就認為柳欣涵是一個心還放浪之人，以至於他在後來見到嬌羞的柳柔寒時他更無法控制自己的欣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