確定

這一晚的後半夜，好多人撐不住，直接睡在了包間的沙發上。竹靈和邱鴻最後實在堅持不了，秦立航去找主管給她們找了一個休息間，讓她們能睡的好一點。主管是認識秦立航的，問要不要給她也找一個休息的地方，他拒絕了，和他們玩了通宵。

第二天早上八點，竹靈醒來，拉著邱鴻起床。兩人找到昨天晚上的包間，看見大家都還躺在沙發上。她走過去拉了下秦立航，他就睜開了眼睛，想來也只是閉眼休息一會，沒有睡熟。

時間已不早，竹靈要回家了。三人把她送到車站，邱鴻囑咐她填寫志願的時候提前一天或者填寫了后在她家玩一天，下次見面可能要等很久去了，她捨不得這個好朋友，竹靈點頭答應。最後，秦立航看著她，說「記得那天我會在教室等你，我們不見不散，回去注意安全。」他伸手揉了下她頭髮，看著她上車，在窗邊的位置坐下。她笑著和大家招手說再見，說會想大家的，這句話她是看著秦立航說的。

看著汽車慢慢遠去，只留下一抹尾汽。秦立航覺得心中很空，和平時周末分開的感覺完全不一樣，他把這種感覺歸結於可能兩人剛確定關係，就馬上分開的不舍的情緒。

竹靈從上車一直睡到了下車，下車后她沒有去找蚊子，而是直接走路回了家。家裡只有媽媽一個人，壹壹因為中考比她晚些時間，還在學校上課。她高興的叫了聲媽媽。

媽媽看見她回來，讓她回去休息一下，下午幫她出門去干點活。竹靈沒事，昨天晚上和在車上她也睡夠了，放下東西就開始幹活。

「靈靈，考試考的怎麼樣？」媽媽問。

「媽，我覺得還可以，和同學對了答案，沒有多少失誤的地方，上一本應該沒問題。」說到成績，她顯的很高興，有點得意之意。

媽媽欲言又止，最後之說了簡單的三個字「那就好。」竹靈因為背對著媽媽，她沒有看到她的欲言又止。媽媽沒有再說升學的事情，就代表著不會是像之前說的那樣。

晚上兩母女坐在桌子上吃飯的時候，媽媽終於忍不住開口道「靈靈，媽媽給你說一件事情，希望你能理解。」

「你說。」她停止吃飯，抬頭看著媽媽。

「前兩天你爸爸打電話過來，說今年沒有找著幹活的地方，他現在每天做一些小工，去年欠的賬還沒有還清。我們商量了一下，你已經上過高中，去外面打工也好找工作，大學就不上了。剛好妹妹還小，又是中考，讓她繼續上學。你出去打工還可以幫我們分擔一些經濟壓力。女孩子，知識夠用就可以了。以後，你妹妹上大學，替你完成夢想。」媽媽說完，悻悻的看著她。

竹靈不可思議的看著媽媽，為什麼她會有這樣的思想呢，什麼叫女孩子知識夠用就好，可是為什麼她又說妹妹以後上大學來完成她的大學夢呢。

「媽媽，為什麼要這樣決定呢。我們可以暫時去舅舅家借點啊！上大學后，我自己去打工，自己掙下個學期的學費和生活費。你幫我去借一下行嗎？」她說著，眼淚已經流下來。

媽媽由輕聲相勸，轉為憤怒。「我說了不許去，就不許去，這件事情我已經和你爸爸商量好，也給你妹妹說好她已經同意。家裡還借了很多錢，你是不是想讓我們一輩子都生活在還錢當中。」

竹靈瞪大了眼睛看著她，這三年，她在家的時候不多，完全沒有想到自己的媽媽原來已經變成了這個樣子，以前她覺得她的父母通透，看的遠，可是現在，她們給她的印象全部推翻。

她真的接受不了，擦了一下眼淚站起來「媽媽，我回房間了。」此刻，她還能保持好的禮儀，這是從小父母教的，她不會忘記。

媽媽在氣頭上，看了她一眼，沒有說話。

竹靈獨自回到房間，坐在床上，雙手抱著膝蓋，頭埋在膝蓋上，她無聲的哭泣著，淚水不斷滾落，打濕了褲子。

整個人哭到無力，明明昨天那麼開心，明明才和秦立航確定關係，她們計劃好未來。可是，這一切來的這麼突然，她應該怎麼應付？

她想起學校的時光，想起上音樂課，皓子自帶張學友發音的唱歌，想起英語老頭的幽默風趣，想起老班的齙牙口水戰，想起邱鴻的關心，想起大家去照大頭貼，想起秦立航對他說的話。「從現在起，我們一起書寫我們的未來。」，這句話就像魔咒一樣，在她心裏面縈繞，怎麼都去除不了。

竹靈整個人哭的很累，她躺在床上，盯著房頂。這是她生活十多年的家，雖然簡陋，但是她一直覺得還是溫馨。可是現在，卻成了拋棄她的地方，拋棄了她和她的夢想。

她很迷茫，不知道要怎麼去面對明天，也不知道是否真的就定下來了。夜已深，到處都很寧靜。她要去問一下妹妹，還要再打個電話給爸爸，確認一下，她要為自己爭取。她又一次想起爸爸當初慷慨激昂的說過「即使砸鍋賣鐵，都會供她上大學。」，可是現在，卻讓她放棄上大學。當初的承諾現在一文不值。她還能再相信什麼。

睡著已不知是幾點，第二天她沒有像往常一樣早起。而是等媽媽出門后，她才起來，簡單洗漱后，就往鎮上去。

她買了一點零食，帶去學校。通過門衛室找了妹妹。壹壹看見自己姐姐的時候，很是高興，兩姐妹足足有一個多月沒有再見。

「姐，你回來啦。」說著，接過姐姐手上的零食，開心的吃起來。

竹靈點頭「姐姐想問你個事情，媽媽是不是說讓我不上學，出去打工，供你上學。」她說的開門見山，沒有猶豫，沒有繞彎，她迫切的想要從另外一個人口中，證實這件事情是真的。

「姐姐，媽媽不讓我告訴你，你都回來了，肯定也知道了。她讓我繼續上學，你……」壹壹沒有繼續說下去，雖然年齡小，但是她仍然覺得說出來對姐姐的傷害很大。

「我知道了，你好好準備考試，我回去了。」竹靈聲音很小，真的是所有人都隱瞞著她。

她沒再說話，轉身走了。

到達公用電話亭，她給爸爸去了個電話，響了一分鐘才被接起，對面很吵。「喂，爸爸。」

「噢，是靈靈啊，找爸爸有事嗎？」信號不好，她讓爸爸換了個地方，才聽清。

「爸爸，媽媽說讓我不上大學了，出去打工，是真的嗎？」聽筒沒有了聲音，但是沒有掛斷。

「爸爸對不起你。」一句話，她便聽到了給她的宣判，她最愛的家人，沒有經她的同意，把事情決定了下來。這一刻，她很討厭他們，怎麼可以對她這樣，都沒有問過她。

她掛斷了電話，流著淚，她不知道要去到哪個地方，也不知道找誰去說這樣一件事情，這一刻，她顯得如此的渺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