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我要吃肉

「大馬路上撿的。」王小者很認真回答道。

這一次，不單是朱潛水，就連老實巴交的住大強也不禁翻白眼：「我信了你的邪！」

太陽，又要落山。

陰暗蔓延大地。

王小者拍拍屁股，抱住裝著巨款的書包，翻上櫃檯往外走。

走了兩步他又像是想起了什麼，重新翻回來，在朱潛水和朱剛烈獃滯的目光中舉起了那小半杯放涼了的開水咕嘟嘟喝了乾淨。

「走了。」

王小者再次翻桌出窗，背後的朱潛水忙招呼道：「大強，快去送一送小者，天黑了，不安全。」

朱剛烈點點頭，正要翻身出去。

走在外面的王小者向後揮揮手，道：「不用了，我自己能安全回去，以後，我也能好好的安全照顧自己。」

待王小者走遠，朱潛水忽的使勁拍拍朱剛烈的肩膀，道：「以後多跟王小者混，我感覺，這小子有股子浪勁，這種人在這末世最好混，以後或許能混到二環，甚至是一環！」

朱剛烈恍惚的點點頭。

王小者一個人回到家，這一次比較安全，路上也沒有倒是沒巨蟻之類的妖獸。

回到家，竹念青還沒下班，王小者先將信封里的錢放到姐姐卧室的枕頭底下，接著裹上圍裙準備再割兩斤雞腿肉煮個雞肉或者炒個雞丁。

然而，打開櫥櫃之後，王小者立剎傻住了。

櫥櫃里，原本那一大塊雞肉竟然不見了！

哪兒去了？

王小者頓時慌了神，在不大的小院內外搜了好半天，恨不得把地板都掀開翻上一圈，愣是沒找到那塊雞腿。

擦！

王小者頹然坐在門口，竹念青恰巧騎著自從車停在門口，望著失魂落魄的弟弟，竹念青心頭一慌還以為發生了什麼大事，推開自行車忙急道：「怎麼了這是？發生什麼事兒了？」

王小者哭喪著臉：「妖雞腿兒肉沒了。」

竹念青先是一驚，接著便苦笑道：「沒了就沒了，只要咱人沒事兒就行，這世道那麼亂，你早上熬雞湯，那香味兒都能飄出半條街去，周圍的一幫餓紅了眼的人怎麼可能放過咱家沒人的好機會。」

「那可是值好幾千塊錢的雞腿啊！」王小者肉疼的咬咬牙，怒匆匆的就要往外走：「不行！我得找回來！咱姐弟不能就這麼被人欺負了。」

「算了算了，」竹念青著急拉住他，勸道：「錢財乃身外之物，就算你找到了被人偷去的雞肉，人家又齊肯還給你，到時候萬一起了衝突，姐姐又是個弱女子，你又那麼瘦，肯定不是人的對手，除了挨揍之外還能咋？這口氣咱咽下吧。」

「咽下？你見我啥時候吃過虧？」

竹念青見王小者目露狠光，忙著又道：「再說，咱這一片都是窮人，餓極了干出什麼事來都不稀奇，他們也都不容易，給了就給了。」

「哎......」王小者頹然長嘆口氣，默然不語。

竹念青挎起隨身的小包，摸出倆紅薯，還有一小捆菠菜，道：「今天喝紅薯菠菜湯，吃點清淡的，解一解早上那妖雞的油膩。」

「我就吃了一頓，都沒油水，哪裡來的膩呀。」王小者扶著腦門，這才想起錢的事，忙著說道：「哦，姐，方才朱叔說那塊鹿茸賣出去了，一共一兩萬，他給咱兩千。」

「兩千？那麼多？」竹念青抓著紅薯的手一僵，神色略微不自然，道：「我，我以為它就值幾百塊錢，想著抵了我們的工錢，沒想到居然值那麼多。」

王小者倒是無所謂說道：「姐，你想你們費心費力的從早上七點干到晚上七點，一天才掙三十塊錢，你們的付出和回報根本不成正比，利潤都被那狗.日的的資本商拿去了，從他手裡拿回一點咱們該得的東西又有什麼關係，不就是一塊鹿茸嘛，咱以後至多不再拿他的東西便是了。」

「那是肯定不拿了。」竹念青移前把紅薯放在盆里用一點涼水反覆沖洗乾淨，邊忙邊道：「人要懂得知足，也要懂得感恩，知足才能常樂，感恩才會珍惜。」

王小者若有所思點點頭，拿起裝著錢的信封遞給他姐。

竹念青甩了甩手，抽出信封里的錢幣數了數，呀了一聲道：「不是說兩千嗎？怎麼裡面有五千？」

「呃......」王小者腦海里突然浮現出朱剛烈那張大肉臉，略一感慨，道：「可能是朱叔良心發現，覺著兩千太少，又給我們塞了三千。」

「他，良心發現？」竹念青咯咯笑道：「那還真是咱這一片的奇事呢。」

王小者搖頭笑笑，竹念青先是把紙袋裡的錢抽出兩張給他，接著又道：「我等會把錢存存到存錢罐里，放在咱床底的地板藏好，等姐放假了就去買床被子，剩下的先攢著給你大學當學費，這二百你先拿著平時零花，咱家窮一直也沒給你什麼零花錢，你也是個小大人了，身上應該帶點錢應急。」

說到這兒，竹念青忽的就想起昨晚燈光下王小者鍛煉時汗津津的肩膀。

王小者也沒拒絕，接過兩張紙幣，揣到自己兜里一張，又分出一張塞到竹念青衣服兜里，迎著姐姐詫異的目光，他嘻嘻一笑：「弟弟需要零花錢，姐姐也需要，這亂世有錢不要存著，能花就都花了吧，千萬別像雞腿似的沒吃兩口就被可恨的蟊賊偷走了，錢只有花了才叫錢，不花的錢就是紙。」

竹念青笑著接了錢，翻手繼續熬著紅薯粥。

本來，王小者覺著紅薯粥和土豆泥還挺好吃的，只是由於早上喝的那頓雞湯，導致他笑著嘴叼的很，心裡跟痒痒撓似的光想吃肉。

這嘴啊，就不能慣著。

扒拉乾淨碗里的紅薯粥，吸溜乾淨菠菜葉兒，王小者從後院抓起簡易的健身道具，呼哧呼哧的練起。

每天鍛煉倆小時，前一小時還能堅持，后一小時剛開始王小者就餓了，他幾乎就是咬著牙才堅持下來的。

出了一身的汗很快就被冰冷凍干，他忙縮在被窩裡，等到後半夜他姐又躡手躡腳給他送來毯子然後想背著擦鞋箱繼續工作。

可是這一次，竹念青還沒來得及背著小箱子走出家門，毯子里就伸出一隻有力的手抓住她手腕。

「姐姐，好好睡覺，哪裡也不去！今天不去，以後也不許去了。」王小者拉著竹念青滿是繭子的手，撐開毯子不待拒絕就快速裹住了她瘦弱的身體。

竹念青見他穿著單薄，也忙抖開毯子讓他裹著，姐弟倆你推我讓了半天，還是竹念青忽的笑出聲來，道：「行，姐聽你的，我今晚哪兒也不去，好好睡一覺。」

「嗯！」王小者重重點頭，分開兩瓣毯子，一人一個裹的緊緊的，靠在一起互相給對方溫暖。

夜深了，勞累了一天的竹念青靠著王小者的後背難得安心的睡去。

耳聽著姐姐平穩的呼吸聲，王小者也平靜的放緩了呼吸，他也想儘快入睡，可是大量消耗的體力讓他空蕩蕩的胃餓的發抽，一陣陣的擰著餓的前胸貼後背。

若是能有雞腿吃，他也不至於那麼餓，可惜不知是哪個天殺的小賊把雞腿偷走了，導致他今晚上只能啃紅薯。

本來，王小者還想著藉助那雞腿的熱量好好鍛煉一下肌肉，這麼一來，沒有雞腿加持，王小者增長力量的節奏勢必大打折扣。

沒有吃的，就沒有肌肉，沒有肌肉，就沒有高考，沒有高考，就沒有未來。

當務之急，就是一個字，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