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1章 夫妻間的暴力
「我想過要放手,這麼多年,我放手了好多次好多次,可是,每次只要放開你,我的心就離你更近一步,我沒有辦法控制自己。」葉敏慧道。
淚水,依舊不斷滾落。
「我知道我們的結婚讓你痛苦,我們……」葉敏慧睜著眼,淚眼蒙蒙望著他,「逸飛,我這輩子,最大的痛苦,不是失去你,不是得不到你,而是,而是看著你痛苦,看著你難過。」
覃逸飛的心,一片潮濕。
他怎麼會不明白葉敏慧的心,她說的每個字,就算她不說,他都知道,可是,可是,當她說出來的時候,他才明白,知道和理解是兩碼事!
理解她,可是他不知道該和她說什麼。
他要繼續欺騙自己,還是欺騙她?
「逸飛,如果,你後悔了,我們,就不要結婚了。我不想在以後的每一天里看著你後悔,看著你難過,看著你痛苦,我會受不了的,我會死的。逸飛,你,後悔了嗎?」她拉著他的手,盯著他的雙眸,追問道。
她知道此刻他的眼裡只有她,可是,他的心裡呢?
他沒有說話。
如果蘇凡不幸福,他也會受不了的。
可是,如果,他不結婚,蘇凡,也不會幸福!
「為什麼要後悔呢?別再說這種傻話了,走吧,舅舅他們不是在等我們嗎?」覃逸飛笑了下,從一旁桌子上的紙巾盒裡抽出幾張紙巾,遞給敏慧。
葉敏慧剛接過紙巾,徐夢華的聲音就從屏風那邊傳了過來,而且人是跟著聲音走的。
「小飛?你在這兒幹嘛呢?」徐夢華剛一走過來,就看見葉敏慧背對著自己,覃逸飛趕緊走了過來。
「這是怎麼了,你們?」母親驚訝地問。
葉敏慧趕緊擦去眼淚,覃逸飛按著母親的肩折身道:「沒事沒事,我們聊了會兒,咱們先出去吧!」說著,他又回頭對葉敏慧道,「我們在外面等你,不急。」
徐夢華依舊不放心,她過去以後就發現不對勁了,葉敏慧一直背對著她怎麼會是正常的呢?
「好了,媽,走吧走吧!」覃逸飛笑著,推著母親。
直到他們母子二人說著走著徹底離開,葉敏慧才轉過身。
他,說的,是真的嗎?
到了客廳,覃逸秋正陪著舅媽聊天,舅舅在一旁笑著。
「走吧走吧!」覃逸飛笑著道。
「敏慧呢?」舅舅問。
「哦,她……」覃逸飛剛要說,葉敏慧就微笑著走過來了,習慣性地挽著覃逸飛的手。
「抱歉抱歉,我們剛才聊了下,現在出發吧!」葉敏慧笑著說,看了覃逸飛一眼。
她的臉上,看不出絲毫的難過,完全看不出她剛才對他說了那樣撕心裂肺的話。
雖然看著此刻兩個小年輕情意綿綿,可是徐夢華的心裡還是有點不踏實。
直到送舅舅舅媽上了車,覃逸飛和葉敏慧都去了公司,徐夢華和女兒一起回家的時候才說出了自己心裡的疑惑。
「媽,您幹嗎那麼想啊?說不定人家小情侶是在悄悄表達愛意呢,在您這裡就變成有問題了。」覃逸秋笑著對母親道。
「是嗎?我怎麼覺得,好像有什麼不對勁的樣子啊!」母親道。
「別多想啦!」覃逸秋雖然嘴上這麼說,可是心裡也還是和母親一樣的。
弟弟和蘇凡的事,她真是從開始看到現在的,弟弟當初對蘇凡和念卿,那真的就像是對自己的妻子和女兒一樣……儘管他當時也不一定那麼想,可是事實就是那樣……而後來,聽羅文茵說蘇凡和霍漱清有陣子也關係不好,而那之後,蘇凡就說要關了榕城的店,要放棄做婚紗設計師,各種因由,她也猜得出一些來。
蘇凡是在躲著弟弟,弟弟呢?這個傻瓜啊!
別人都不知道他為什麼和葉敏慧結婚,可是她這個做姐姐的怎麼會不清楚?這個傻弟弟,就是為了讓霍漱清不再有疑心,讓蘇凡和霍漱清可以好好過日子,才……
現在,眼看著婚禮在即,逸飛這樣到底是該勸他放棄這樁婚姻,還是接受呢?
覃逸秋也陷入了疑惑。
人生啊!
回公司的路上,葉敏慧和覃逸飛都沒有說話。
可是葉敏慧注意到剛剛他們經過蘇凡家門口的時候,覃逸飛的視線一直在那裡,她還笑著對覃逸秋和徐夢華說「剛剛看見迦因回來了,不知道這會兒在不在」,當然她也注意到自己說這話的時候,正在同舅舅聊天的覃逸飛好像頓了下。
當時,她說出這話的時候,覃逸秋和徐夢華也都意外了。
而這時,母女二人路過蘇凡家門口的時候,覃逸飛就說:「媽,要不我去看看迦因?敏慧不是說她回來了嘛,不知道是不是帶了孩子過來。」
「咱們一起去吧!我也好久沒見她了!」徐夢華道。
當初為了自己的兒子而用支票打發蘇凡的徐夢華,這些年也是為兒子操碎心了。看著兒子一直忙著工作,不談戀愛不相親,做媽媽的怎麼能不操心呢?至於對蘇凡,最初的尷尬也早就過去了,大家都是聰明人,沒必要揪著過去那點不放的,蘇凡也不是說不明白事理的。
然而,母女二人按門鈴的時候,卻久久沒有回應。
「是不是睡著了啊?」覃逸秋道,「我打個電話給她吧!」
結果,電話打過去,是無法接通。
「這就怪了!」覃逸秋道。
「你問問漱清,要是迦因過來了,咱們請她到家裡來坐坐。」徐夢華道。
畢竟有曾元進和羅文茵的面子在那裡。
本來在家裡帶孩子的霍漱清,突然接到電話有急事又走了,覃逸秋電話打來的時候,霍漱清正在開緊急會議。
秘書一看來電提示,也知道「逸秋」是什麼人,便趕緊接了。
「您好,覃小姐!」秘書忙說。
覃逸秋也愣了下,不過很快就反應過來了,道:「漱清呢?在開會?」
「嗯,您有什麼話要我轉達嗎?」秘書問。
「哦,沒什麼,我就問一下迦因來榕城的事,等他開完會了讓他回個電話給我。」覃逸秋道。
霍夫人去榕城了?
秘書愣住了。
「漱清在開會,咱們回家吧,媽!」覃逸秋道。
和母親一起並肩走在石板路上,覃逸秋的心裡,卻是不平靜。
剛才葉敏慧為什麼要說蘇凡來了?是無意說的,還是有意?如果是有意,是什麼意思?是想提醒逸飛還是什麼?葉敏慧當然不會好心到讓未婚夫去和他心愛的人去見面,那麼,葉敏慧到底是……
且不說葉敏慧在想什麼,那麼蘇凡來幹嘛了?電話打不通,門也沒人開……
「你說,小飛他是不是還……」母親的話,突然把她拉回了現實。
覃逸秋看著母親。
「媽,您說什麼?」覃逸秋問。
母親看著她,覃逸秋猛地明白母親的意思了,母親想問,小飛是不是還忘不了蘇凡。
覃逸秋沉默了,慢慢挽著母親往前走。
「怎麼了?」母親問。
覃逸秋搖頭。
母親抓住她的手,覃逸秋望著母親。
「小秋,你要是知道什麼,一定要告訴我。」母親道。
覃逸秋本來想說「媽,您別胡思亂想」,可是,她不想那麼說。
兩個人繼續慢慢走著,走到了自家院子里,覃逸秋才開口道:「媽,您覺得小飛他結婚了會幸福嗎?」
母親停下了腳步,覃逸秋回頭,望著母親。
「其實,我們都知道他心裡想的是什麼……」覃逸秋道。
「他想的什麼不重要!」母親打斷她的話,聲色俱厲。
母親雖然嚴厲,可是,在對待他們姐弟的事情上極少如此,特別是他們成年以後,特別是對弟弟,可是現在,母親……
「媽……」覃逸秋道。
「他想要和迦因在一起,是不是?」母親道。
覃逸秋不語。
「可是,你覺得這可以嗎?」母親道,「迦因,她是漱清的妻子,在小飛這裡是嫂子,當初,他們那點事兒,是因為大家都不知道她和漱清的關係,後來知道了,小飛還能和迦因有牽扯嗎?你覺得這樣是讓漱清沒面子,還是我們沒面子?小飛不懂這個道理,難道你也不懂?」
母親每一個字都清清楚楚,如針落地。
覃逸秋幾乎是驚呆了,不光是母親的話語,還有母親的表情。
母親是個很和藹的人,反倒是父親更威嚴一些,也許正是因為如此,母親此時如此,才讓覃逸秋難以接受!
「面子?媽,您覺得你們的面子,比逸飛的幸福更重要嗎?」覃逸秋反駁道,「他現在,真是為了顧全所有人的面子,他在強迫自己接受敏慧,強迫自己接受這樁他根本不會幸福的婚姻,他……」
「幸福?難道他和迦因在一起就幸福了?難道他背棄了漱清的情意,他就幸福了?迦因呢?她呢?難道她拋棄她的家庭,拋棄孩子和丈夫和小飛在一起就幸福了?如果這就是你們年輕人所謂的幸福,那麼,這樣自私自利的幸福,乾脆就不要要了!」母親打斷覃逸秋的話,道。
望著母親,覃逸秋久久不能說出一個字。
深明大義的母親,疼愛他們的母親,為什麼,為什麼會說出這樣的話?是她不明白母親了,還是她的思路出了問題,是她太縱容弟弟了嗎?
母親看著她,從她身邊走過去。
「我知道你心疼小飛,可是,長痛不如短痛,他和迦因是不會有結果的,這是早就註定的事。你還是去勸勸他,讓他早點放棄吧!我和你爸支持他和敏慧結婚,不是為了我們這個家,而是為了他自己。只有敏慧才是能陪他一輩子、愛他一輩子的人,只有和敏慧在一起,他才會幸福。也許他現在體會不到這一點,可是將來他會明白的,他會知道現在這才是最好的選擇!」母親的聲音低沉,卻是一字一句都進了覃逸秋的耳朵。
覃逸秋苦笑了,望著那秋風吹動著樹葉,笑了。
「媽……」覃逸秋叫了聲,母親停下了腳步。
可是母女兩個人誰都沒有轉身。
「也許,你們是對的,你們是大人,經歷比我們多,你們的選擇和想法,可能在長遠和普通狀況之下看來是正確的。」說著,覃逸秋轉過身望著母親的背影,「可是,您要小飛怎麼度過這漫長的人生?您知道他什麼時候才會明白現在的選擇是最好的?在他明白之前呢?明白之前的這麼多年,您讓他怎麼過?」
母親沒有轉身。
「從小到大,你們總說,現在這麼做是為了將來好。以前,我們小,不懂,什麼都聽你們的。可是,現在我們長大了,小飛長大了,您又用這樣的理由來說服他讓他接受。將來?什麼時候算是將來?如果現在都不好的話,將來的好,又從何而來?將來的好,又建立在什麼樣的基礎之上?」覃逸秋的話,讓母親震驚了。
「媽,我們每個人都是活在現在的,沒有人知道將來怎麼樣,人生不是照圖施工,您怎麼可以確定讓小飛現在做了這樣的選擇,他將來就會幸福?」覃逸秋追問道。
母親轉過身,神態威嚴,簡直和父親如出一轍。
「那好,你去告訴他,立刻和敏慧解除婚約,分手。然後呢?迦因會等他嗎?迦因愛過他嗎?從始至終,他只是一廂情願在愛迦因,迦因表示過嗎?她只不過是把小飛當做漱清不在的時候的一個依靠,她根本就不愛小飛!如果她愛小飛,當初就會在和漱清重逢之前和小飛在一起了,而不是一直到現在這樣糾纏不清?你覺得讓你弟弟為了這樣的一個女人而孤獨終老嗎?」母親道。
覃逸秋,愣住了。
她,無言以對!
「好,就算,就算她曾經愛過小飛,可是現在呢?現在你覺得小飛前腳和敏慧分手,她後腳就能和漱清離婚,然後和小飛一起走?你覺得可能嗎?漱清會答應還是曾家會答應?」母親道。
覃逸秋,真的是無言以對。
母親長長呼出一口氣,語氣緩了下來。
「你說的對,沒有人知道將來會發生什麼,沒有人知道將來會怎樣,現在的選擇是不是一定能夠保證未來的幸福,這世上沒有人可以做到,我們能做的,就是盡量不要去傷害更多的人,不要去犯更多的錯。我不知道小飛將來是不是真的會幸福,可是,我知道,敏慧,是這個世上最愛他的人。而現在,也只有敏慧才能讓他走出迦因留給他的陰影,別無他法!」母親道。
也許,母親是在等著女兒的回答,徐夢華沉默了許久許久。
「萬一他走不出來呢?」覃逸秋望著母親,道。
母親不語。
「媽,一個人,會被另一個人對自己的愛而感動,可是,感動,不是愛。感動換來的愛,根本就不是真的愛!小飛是個善良的人,這一點,我們都很清楚。敏慧愛他,他並不是不知道。可是,正因為如此,他內心才會承受著巨大的壓力,他覺得只有自己和敏慧結婚了,才能成全身邊所有的人,保全所有人的臉面。可是,他想要的幸福,誰能給他?」覃逸秋說著,不禁淚花滿眶。
母親慢慢轉過身,她的聲音輕輕飄進覃逸秋的耳朵……
「你只能選擇一樣,要麼讓他變成一個一輩子都學不會負責人的人,要麼就讓他學會怎麼接受!」母親說完,身影就從覃逸秋的眼前消失。
風吹過,手機響了,覃逸秋趕緊回神,是霍漱清的來電。
「漱清?」覃逸秋擦了下眼角的淚,道。
「有什麼事嗎,小秋?」霍漱清問。
「哦,沒什麼,我就是,」覃逸秋想起母親剛才說的話,道,「漱清,迦因來榕城了嗎?你怎麼不早點和我說,我……」
「她又沒什麼事,和你說什麼?讓她去煩你嗎?」霍漱清笑著說道。
雖然蘇凡是離家出走的,可是他也不願意讓別人知道,哪怕是自己最好的朋友。不是說他是為了面子,而是,而是這種事,真沒什麼好說的,不是嗎?
蘇凡離家出走,絕對不是出去玩了,可是,她跑到榕城去幹什麼?小雪一早就打電話給他了,現在小秋又說……
難道小秋見到她了?
小秋怎麼會見到她?
榕城那麼大,如果不是刻意去找的話,想要碰到真的不容易。
於是,霍漱清便不等覃逸秋回答,試探著問:「你見她了?」
「沒有,我剛剛聽敏慧說的,說她回來了,在槐蔭巷這邊。」覃逸秋道。
此時,覃逸秋還完全不會往霍漱清和蘇凡可能出問題這邊想,因為她也擔心弟弟的問題,便說:「我給她打電話想約她吃個飯,手機打不通,所以就打給你問一下,我以為你也過來了呢!」
「哦,我剛剛開會呢!等會兒還有點事兒要忙。吃飯的事,改天我們見面了再說吧!」霍漱清道,又問,「小飛的婚禮進展的怎麼樣了?敏慧還沒休假嗎?」
「他們兩個還一直忙著工作,壓根兒也不像要舉辦婚禮的人。」覃逸秋道,頓了下,對霍漱清道,「我覺得小飛現在也越來越有感覺,之前怎麼都進入不了狀態。」
她是想說,覃逸飛已經接受了現狀,可是,她不能直接說,她也擔心霍漱清會多心。
大家這麼好的關係,可覃逸飛和蘇凡那段始終都是卡在大家中間的一根刺,只要往那個方面一想,就會難免尷尬。特別是覃逸飛一直沒有結婚,也沒有戀愛,雖然有個葉敏慧在身邊,卻一直不冷不熱,這難免……
「沒事,他慢慢就會好了。」霍漱清道。
兩個人都是有話卡在嗓子眼裡,卻是沒辦法說。
可是,畢竟是從小到大的朋友,覃逸飛和蘇凡又是兩人的至親至愛之人,特別是覃逸秋,身為女性,就更關心霍漱清會不會想多了,關於覃逸飛,關於蘇凡。
「漱清,我……」覃逸秋想說,卻怎麼都說不出口。
霍漱清曾經為了他們那三年對蘇凡和念卿的幫助照料而表達過感謝,雖然霍漱清看起來是沒有在意覃逸飛和蘇凡的事,可是,他那麼愛蘇凡,身為丈夫,怎麼會對逸飛和蘇凡的當初不介意?就這個問題,她還認真地和丈夫羅志剛討論過。
「小秋,有什麼事回頭再說,我這會兒還有點……」霍漱清是真的在忙,覃逸秋便忙和他再見,然後掛了電話。
「什麼事?」霍漱清問秘書。
「張阿姨說夫人已經到家了。」秘書道。
霍漱清的眉頭微微蹙動了下,秘書知道他是有點不高興,可是夫人回來了為什麼會不高興呢?
會議室外面的走廊里,一個人都沒有了,霍漱清站在原地,看向旁邊的玻璃窗外,不遠處那高大的常綠喬木,在這個時候看起來變得那麼的陰冷。
他就奇怪了,為什麼所有的單位都要在院子里種這些看起來陰森森的樹?不知道人心情不好的時候看見這種樹會更加心情不好嗎?
當然了,這是他自己的心情問題,怪不得樹。
現在怎麼辦?她這是幹什麼去了?
回家嗎?回家去幹嘛?
她一聲不吭就走了,她一回來他就回去?當他是什麼人了?
不行,不回。
於是,領導折身,走向樓梯口。
秘書還想著領導這是要去幹嘛,走到樓梯口才發現領導是上樓了。
去辦公室?
果真。
哪怕是周末,想要工作的話,省長不怕沒活兒乾沒事兒管。
當然,領導要生氣了,要加班了,下面的人怎麼休息?
領導在辦公室翻開他的工作記錄,一條條指著讓秘書去安排人,加班!
剛剛結束了一個緊急會議,還有一大堆事兒等著領導呢!事情在那邊堆著,明天要做,今天做也沒什麼奇怪。
只是,秘書還是感到奇怪的,真是奇怪的。
本來今天給領導安排了去溫泉度假的,而且連房間都給定了的,結果沒想到夫人一大早不見人,領導一大早臉色不好心情不爽。
溫泉泡湯了是小事,領導周末跑來開會也不是大事,關鍵的是領導不高興。
為什麼不高興?秘書小心地問了張阿姨,張阿姨在領導家裡的地位很多人都知道的,可是就連這樣一位張阿姨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不知道什麼事就是大事!
秘書一大早就在思考領導心情不好的理由。
領導昨晚去了省醫院,看望了那個江站長,和夫人一起去的,領導走的早。江站長和領導夫人是好朋友,夫人去了自然沒什麼。可是,領導和江站長的那些緋聞……當然,時刻跟著領導的秘書自然知道那些都是對領導不利的謠言,看領導不順眼的人又不是一個兩個,有那種傳言自然沒什麼奇怪的。何況昨晚的情形已經很清楚了,要是領導和江站長真有什麼,會帶著夫人一起去醫院?扯的嗎!
可是,那領導巧不巧的一大早就不高興?而且夫人還不在……
夫人現在回來了,領導不是很疼愛他的小妻子的嗎?怎麼不回家去……搞不好是夫人和他生氣了,然後連溫泉旅行都取消了?
有可能,夫人年輕,這夫妻年齡差那麼多,夫人耍性子也是沒什麼奇怪的。
看來是夫妻鬧彆扭了啊!
得,領導一句話,秘書跑斷腿,那就跑吧!
於是,這個周末的下午,直到夜幕降臨,省政府的一號辦公樓,零星亮著燈。
冬天到了,夜晚來的本來就早,當霍漱清回頭看向窗外的時候,真的早就是夜色布滿天空了。
辦公室里,就他一個人。
他靜靜坐著,放下手裡的筆。
曾經,她也來他的辦公室里找過他,還是剛剛認識的時候,她就那麼局促地坐在他的對面……
此時,霍漱清面向前方的時候,他好像又看見了當初那個靦腆的蘇凡。
那個時候的她啊,那個丫頭……
後來,當他們到了同一幢辦公樓,她也去過他的辦公室,還拿著文件做掩護,真是個傻丫頭,那個緊張那個不安,可是拒絕他的時候,一點都看不出來緊張的。
真是,真是讓他搞不懂的一個丫頭!
往事從腦海中閃過,霍漱清的嘴角不禁露出了連他自己都無法察覺的笑意。
回家,回家吧!
司機的車子開的很平穩,從省政府到霍漱清住的小區,只有十幾分鐘的時間,可是這一路,霍漱清一言不發,神情甚至比早上還要嚴肅。秘書一言不發,只是靜靜坐著聽著空氣的浮動。
他回去和蘇凡說什麼?問她為什麼突然離家出走?哪兒都不去,就去榕城?去榕城幹嘛?
於是,當車子開進了領導家的院子,秘書屏氣凝神趕緊拉開了領導的車門。
霍漱清坐在車裡,並沒有立刻下車,秘書一愣,餘光朝著車裡看了眼,發現領導還是在坐著。
那麼,這是什麼狀況?
就在秘書懷疑自己是不是領會錯誤領導的意思的時候,領導下車了。
初冬的風,吹動著霍漱清的衣襟翻擺著。
秘書小心地看向他,他抬頭看了眼二樓妻子書房的方向,大步走進了樓里。
一樓客廳里,空無一人,只有廚房裡保姆阿姨在給嘉漱做輔食。
「沒事了,你們回去吧!」霍漱清對秘書道。
說罷,霍漱清並沒上樓,只是坐在客廳的沙發上,看著落地窗外面的花園。
蘇凡下樓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一幕。
保姆和張阿姨哄了嘉漱睡著,她就一個人下樓來了。
客廳里,漆黑一片。
她的腳步很輕,霍漱清沒有聽見,他依舊坐在那裡,直到她開了沙發邊的落地燈。
可是,哪怕是她開了燈,他都沒有看她,沒有動。
兩個人,誰都沒有說話,蘇凡站著,他坐著。
兩個人,似乎都在知道對方要說什麼,卻又害怕說出來。
時間,靜靜流淌著。
空氣,緊繃著,好像任何一個人動一下就會打破這樣的平靜,而誰都好像不願打破。
蘇凡嘴巴張開,卻發不出聲音,而這次,先開口的,是他!
「家裡還有沒有吃的?我沒吃晚飯!」他起身,從她身邊走過去。
蘇凡的心,猛地被用力捏了下,疼了!
她轉過身,看著他打開了廚房的燈,看著他的背影。
霍漱清……
樓上的保姆和張阿姨早就把嘉漱哄睡著了,兩個人也偷偷在樓梯口看了下,總是覺得有點不對勁。
霍漱清和蘇凡是出了名的恩愛夫妻,這不光是傳說,她們身在這個家裡最有發言權了,這的確是真的,而且現實比傳言更過。
這對夫妻今天這是怎麼了?和平時不一樣啊!
張阿姨是最放心不下他們的,總是偷偷站在樓梯口看著,直到看著霍漱清去了廚房,而蘇凡沒有去,她想了想,還是趕緊下樓幫忙去了。
人家夫妻的事,她不好插手,可是霍漱清現在明顯是去弄飯吃了,總不能這樣看著不管吧!他們要做什麼,隨便他們,可是她不能讓霍漱清自己下廚房啊!
「我來我來。」張阿姨忙走到霍漱清身邊,道,「您想吃點什麼?」
「隨便吧!剩飯有的話,熱一點,我也沒胃口。」霍漱清說著,就從冰箱里拿啤酒。
張阿姨忙說:「我給您找常溫的吧,您胃不好,天冷了喝這麼冰的……」
蘇凡站在客廳里,張阿姨和霍漱清的話,她聽的一清二楚。
以前在雲城的時候,剛剛和霍漱清在一起的時候,張阿姨會和她聊霍漱清的生活習慣,聊得多了,她也就記下了。她知道這是張阿姨為她好,以至於她和霍漱清在一起的時候,什麼事都能做到霍漱清的心上,即便霍漱清不說,她也能提前什麼都為他做好。霍漱清是很開心的,遇上這樣的女人,哪個男人會不開心?兩人結婚以後,她也是如此,處處為他考慮,以他的需求為中心,而今晚,當他說沒有吃晚飯去廚房的時候,她卻在這裡站著,在廚房裡關心他的人,又變成了張阿姨。
是她做的不對了嗎?她該去廚房裡幫他準備晚飯,準備讓他滿意的……
憑什麼?她又不是他請的保姆,又不是他的老媽子,他再怎麼忙,也是個大人了,四十多歲的人了,憑什麼事事要她來伺候?他是生活不能自理嗎?做出了那樣的事,和江采囡……
這麼一想,蘇凡剛剛心裡的一點內疚,瞬間就消失了。
犯錯了的人是他,不是她!
於是,蘇凡坐在客廳沙發上,環抱著雙臂,靜靜坐著。
她要讓霍漱清給她解釋,解釋清楚江采囡的事,她不會就這麼看著。
整個一樓,安靜極了,廚房裡鍋子里的水撲騰著,張阿姨趕緊給霍漱清煮餃子。霍漱清從張阿姨那邊拿過常溫的啤酒走到客廳來了,看見蘇凡坐在那裡,他只是掃了她一眼,卻也沒說話,直接拿著啤酒起身去了餐廳。
蘇凡看見他走了,心裡的那股火就冒出來了。
真是的,他還躲著她?憑什麼?
結果,當坐在餐廳里翻著手機的霍漱清再度抬頭的時候,居然看見自己的妻子怒目圓睜看著自己。
怒目圓睜,他當時想到的就是這個詞。
可是,他只是輕描淡寫地瞥了她一眼,視線從她的臉上飄過去,又落在了手機上。
蘇凡本來想衝過去抓起他的手機,不讓他看手機,可是,她的屁股從椅子上起來了好幾次……當然每次幅度都是極小的,幾乎不被人察覺的……終究還是沒有起來。
他在做什麼?看江采囡給他發的信息?還是在給江采囡發信息?
一想到江采囡手機里那些和霍漱清的來往,蘇凡就……
可是,餐桌上,誰都沒有說話,哪怕是張阿姨端著給霍漱清煮的餃子出來,夫妻兩個人也都是互相不理會,連眼神的交流都沒有。
這簡直是太怪異了,張阿姨心裡直呼,這是什麼狀況?
不管是什麼狀況,都不是她可以管的。
等張阿姨離開,餐廳里依舊又剩下他們夫妻兩個人。
終究,是霍漱清先開口了。
「去榕城幹什麼了?」他說著,可是依舊沒有看她。
蘇凡感覺的出來,他是很不高興的。
他不高興?他還沒說江采囡怎麼回事呢?
「你不去醫院看看嗎?」蘇凡沒有回答,卻反問道。
他終於抬頭看她了,可是,那眼神……說不清是生氣還是冷漠,抑或是別的什麼。
「我去醫院幹什麼?」他掃了她一眼,道。
看著坐在自己面前的霍漱清一邊吃餃子一邊喝酒,蘇凡的心裡,簡直是火的不行了。
再加上他這樣的回答,能把她氣死就氣死了。
「你……」蘇凡道,霍漱清抬頭看著她,道,「蘇凡,你是不是該好好解釋一下你今天的行為?」
「我?解釋?我解釋什麼?」她反問道。
明明是他錯了,卻還一副了不起的樣子,好像在審判她一樣,他有什麼資格審判她?
「你解釋什麼?你覺得你該解釋什麼?」他好像根本沒有在剋制自己的脾氣,和平時那個溫文爾雅的他完全不同。
還是說,她從沒見過他生氣?
不對,她見過他生氣的樣子,那次說離婚……
離婚……
「那你呢?難道不該是你先解釋嗎?」蘇凡也針鋒相對道。
她從沒這樣和他爭執過,從來都沒有,他不知道怎麼回事。
「我解釋什麼?我有什麼好解釋的?」他問道。
蘇凡也不說話,起身走到他身邊,拿起他的手機。
霍漱清看著她,從她手裡拿過自己的手機。
「你解釋什麼?就解釋這個……」她說著,再次把手機搶回來。
霍漱清也不懂她這怎麼回事,要他手機幹嘛?兩個人就這麼你搶我奪,根本沒有要結束的樣子,也搞不懂兩個人這麼做有什麼意思?
此時躲在樓梯口的張阿姨心裡就這麼想的,這兩個人怎麼回事啊?
這是在吵架,還是在玩兒?
接下來的一幕,讓張阿姨算是徹底放心了,這兩個人是在玩兒!
小夫妻嘛!雖然有兩個孩子了,可還是甜膩的跟新婚一樣。
張阿姨這麼想著,捂著嘴笑了,上樓去了。
「你鬧夠了沒有?」霍漱清最後搶來手機,一把抓著手機,一把把她按在自己的腿上。
蘇凡想要脫逃,可是他那麼用力箍著她的腰,她怎麼逃的掉?
「你放開我……」她叫道。
可是他根本不放。
「霍漱清,你……」她大叫著。
他起身,扯著她的手腕,一直拉著她到了客廳,一鬆手,她就倒在了沙發上,可是她還沒起身,他那高大的身軀就壓了上來。
「霍漱清,你放開我,不要碰我……」她叫著。
不光是叫著,還用手扯打著他,可是他立刻就抓住了她的手腕,那麼用力。
「好疼,霍漱清,疼死了,你這個混蛋,你……」她也不管了,什麼詞兒都招呼來了。
「蘇凡,你鬧夠沒有?」他怒道。
「誰鬧了?」她卻說。
「離家出走,你還長能耐了,是不是?」他說著,起身,直接翻過她的身,揮起手就朝著她的腿打了過去。
家裡來了暖氣,穿的衣服自然不多,只是薄薄的家居服,他那麼用力,一下下打在她的腿上,怎麼會不疼?何況蘇凡可是從來都沒有被人打過那裡啊!
客廳里,響起「啪啪」的聲音,還有蘇凡的叫聲。
「霍漱清,你混蛋,幹嘛打我?你放開我!」她叫著。
打了幾下,霍漱清也覺得自己的手掌火辣辣的疼,也知道自己下手是重了。
這丫頭最怕疼了,他都覺得疼了的時候,她肯定也是疼的不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