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落榜會是誰的錯(二)

第二章 落榜會是誰的錯(二)

第二章落榜會是誰的錯(二)

3

我本想大喊一聲來聲援一下那個瘦小的女生,可我的喉嚨像被什麼東西堵住似的,一句話也沒喊出來。這時,我看到,那個女生正用驚恐的目光看著我。她在向我求救。

十個人中,除了我,其他幾個男生個頭都比較矮小,一個個瘦得如同竹竿。見車上有小偷,幾個人早已嚇得低著頭連大氣都不敢出。其他女生就更不用說了,也都嚇得渾身發抖。

我長得高,身體強壯,又是組長,那個女生當然把希望寄托在我身上。

我望了一眼那個被偷的女生,她臉上已淌滿淚水。作為一名外出寫生的美術生,那個被偷走的錢包,實在是太重要了。

我打量一下那個小偷,不考慮其他因素,若是單打獨鬥我自信不會輸給他。於是,我漸漸有了一些勇氣。

我深吸一口氣,正要起身朝著小偷走過去。這時,已經有人站起來,指著小偷,厲聲喝道:「快把錢包還給人家!」

我頓時怔住了!想不到,站起來的人居然是個比被偷女生還瘦弱的女孩。她就是鄭雨溪。

我的臉騰地紅了。我再也坐不住了,起身快步走到小偷面前。

小偷是個瘦小的中年男子,臉色黝黑,眉心處有個豆粒大的黑痣。說實話,這張臉給我的第一感覺並不算壞,應該說那是一張很純正的臉,臉並沒有我預想中的兇狠。

尤其是那顆黑痣。我是學美術的,喜歡畫面部的素描,我對人臉有專門的研究。那顆鼠眼般的黑痣,是不應該長在壞人臉上的。即便長在壞人臉上,也不應該長在眉心處。

小偷故作鎮定,可他的眼神里已經露出恐懼。很顯然,我強壯的身體已經震懾住他。我說話的聲音並不高,但很有力量,說:「識相的話,快把錢包還給人家!否則就送你去公安局!」

小偷的一隻手一直藏在口袋裡。我怕他有刀子,於是先發制人,一把抓住他的手臂。

小偷的臉猛地抽搐幾下,他的身體在發抖,看來他也有些害怕。他抬起臉,看著我,目光里除了憤怒外,更多的是驚恐。

我倆對視片刻,他終於開口說話:「我……沒有拿她的錢包……你快放手……」他的聲音有些喑啞,也有些顫抖。

4

女生見我挺身而出,膽子大了許多,沖著男子喊道:「就是你偷走我的錢包……快還給我!」說罷,淚水又從她的眼裡洶湧而出。

我下意識地瞥了一眼鄭雨溪,她毫無懼色,正沖小偷橫眉冷對。

大概是鄭雨溪給了我勇氣,我用力拽了一把男子,大聲說:「走,去公安局,警察會把事情查清楚的!」

讓人意想不到的是,男子忽然爛泥一般癱軟在地上,說:「千萬別去公安局,我把錢包還給她……」

他顫抖著手將一個藍色錢包拿了出來。我一把將錢包奪過來,還給那名女生。

女生把錢包攥在手裡,慌忙又換了個空位坐下來。

我懸著的心終於落下來,可是,此時男子忽然孩子一般掩面大哭起來。他邊哭邊說:「我一年的工錢全被偷了,現在連家都回不了。誰行行好,先借我幾十塊錢,我至今還餓著肚子……」

常言說,男人有淚不輕彈。想不到一個大男人居然在大巴車上當眾大哭起來。這讓我有些始料不及。

見車上有小偷,剛才還嚇得把頭縮在胸前一聲不吭的乘客們,見小偷已被制服,一個個來了勁。

有人喊道:「別信他,他騙人,一分錢也別給他!」

也有人喊:「讓他滾下去!」

然而,我對男子卻有了一些同情。他粗糙的手上結滿繭子,這哪是偷東西的手?分明就是干粗活的手!

我相信了男子的話,很大度地從衣袋裡摸出錢包,將一張嶄新的五十元鈔票遞過去,說:「拿著。以後要走正路。」

男子生怕我反悔似的,把錢緊緊抓在手裡,可憐兮兮地望著我,說:「大兄弟,你可真是好人啊。這些錢日後我一定歸還的……」

見車上有小偷,司機早已把車停在路邊。不等把話說完,男子已經逃也似地從車上跳下來倉皇而走。

謊言,簡直就是謊言!世界這麼大,他連我的地址都不知道,也索要我的聯繫方式,又怎能將五十元錢還給我。錢送出去,我壓根兒沒想有歸還的那一天。五十元錢,對我來說,儘管很重要,可是,有它沒它,對我影響不會太大。

其實,之所以送錢給男子,並非完全是因為我生了惻隱之心,另一個原因似乎更重要。鄭雨溪也在車上,我想在她面前表現得大度一些,想給她留下一個完美的形象。

這樣來看,五十元錢與其說是給了男子,還不如說是給了鄭雨溪。從剛才她不顧一切地站出來大聲指責小偷的舉動來看,她是個疾惡如仇的人。

果不出所料,我的舉動頓時換來乘客們讚許的目光,有人在小聲說:「這個小夥子可真是個好心人。」

我回到座位上的時候,注意到,鄭雨溪正用敬慕的目光看著我。我心裡甜甜的,像抹了蜜。

5

從學校到峨山,中間要轉幾次車。車越轉越小,路也越走越窄。大巴車換成中巴,中巴又換成麵包車,從麵包車上下來,我們又坐上小摩的。

剛離開家時,走得是寬闊的公路。可現在面前是一條崎嶇的山路,別說是摩的,就是自行車也很難前行,除非將車子扛在肩上。

我們把行李從摩的上搬下來,付了錢,隨著一陣刺耳的馬達聲,兩輛小摩的駛走了。

前面的山路大家只能徒步走上去。我瞄了一眼幾個身材瘦小的女生,說:「能行嗎?不行的話,給我加點行李吧。」

我不由自主地把目光落在鄭雨溪的身上。

幾個女生咯咯地笑起來,她們邊笑邊搖頭。鄭雨溪臉上沒有任何錶情,哼了一聲,說:「我們可不是用紙糊的,別小看人。」

鄭雨溪把那個淡紫色的遊行包用力背在肩上,第一個順著山路向上走去。

其他幾個女生都跟在她後面,我怕有人落下,和另外幾名男生走在最後面。

山路時寬時窄,崎嶇不平,四周的山勢並不算險峻,步行並不算難走。

走了約半個小時,我遠遠地望見,席老師站在一塊石頭上正沖我們招手。

見了面,席老師臨走時緊繃著的臉終於有了笑意,說一組的同學今天上午已經走了。

我們住進一家小旅館,說是旅館,其實就是一戶在山上住的人家。他們把房子倒出來放進去幾張床,便成了所謂的客房。女生多,男生少,因此,大點的房子住女生,小房子男生住。席老師住在一個小單間里。

房子是用石頭砌成的,裡面清掃得很乾凈,待在裡面感覺很涼爽,很舒服。

房東是一對中年夫婦,這戶人家專門接待來這裡寫生的學生和遊客,席老師每年都帶學生來這裡,是老客戶,房東和他很熟悉。

我們住下后,客房就滿了,再多一個人也住不下。我終於明白,席老師為什麼把同學們分成了兩個組。

6

收拾好床鋪,席老師在附近找了一片景區,火急火燎地招呼大家趕緊畫畫。

正值初秋,金色的太陽為群山披上了一道道美麗的霞光。層層疊疊的楓葉像燃燒的火焰,燒紅了遠處的山林。清澈的泉水緩緩從山澗流過,發出清脆的「叮咚叮咚」的聲音。

遠處山巒疊嶂,近處怪石嶙峋。影影綽綽的遠山宛若熟睡的仙女,披著蟬翼般的薄紗脈脈含情,她們那渾然而成的恬靜讓人有了一些想入非非的感覺。

身處山林美景之中,我不禁為大自然的鬼斧神工感到驚嘆不已。

鄭雨溪早已在一塊平地上繪起畫來。我在離她幾米遠的地方停下來,也就地支起畫架。

山風吹來,鄭雨溪柔美的長發飄舞起來,她身穿一件淡藍色的外套,正在專心致志地作畫。在我看來,鄭雨溪才是那道最亮麗的風景。

太陽慢慢落了下去,天色暗下來的時候,我的畫已經完成。同學們陸續把畫交到席老師手裡,他為大家一一做了點評。

第二天,吃過早飯,席老師讓我們帶上乾糧出發了。我知道,這一次肯定是到較遠的地方去,看來中午不再回來。

果然,走了大約十多里路,席老師才讓我們停下來。我發現,這裡的景緻很特別,的確是畫畫的好地方。

忙碌了一整天。太陽即將落山時,席老師對我們的作業進行了講評。講評完成,他便帶著我們往回趕。

回到住處,大家早已筋疲力盡。吃過晚飯,躺在床上看了一會兒書,我便迷迷糊糊地睡著了。

夜裡我做了一個夢,房子突然著起火,那火是紅彤彤的楓葉引燒的,火燒著了房門,燒著了床,燒到了我的身上。我頓時變成一個大火球,身的火怎麼也撲不滅。我張大嘴巴想喊救命,可喉嚨好像被一團棉花結結實實地堵上了,一句話也沒有喊出來。

我感覺快要死了,這時,看到了鄭雨溪,她渾身也是火,正哭喊著朝我跑過來。

我終於從睡夢中驚醒,等緩緩地睜開眼睛,才發現是做一個夢。

我的心情終於平靜下來,可是,依然感到身上還是冒著火,嗓子眼幹得冒青煙。不妙!我生病了。

我的身體很強壯,向來很少生病,想不到在這個節骨眼上病倒了。身處異鄉他地,又是在缺醫少葯的山林之中,這該怎麼辦?我一陣難過,整個身體都滾燙的,感覺身上的骨骼散了架子似的疼痛難忍。看來,我正在發高燒。

我平時很少感冒,出來時也沒捎帶常用的藥物。其他同學都在酣睡,我不忍心打擾他們。清澈的月光穿過窗戶落在了床前,我痛苦地睜大眼睛,兩眼直勾勾地望著房頂,想起了出門時父母的百般叮嚀。

爸爸是鄉村醫生,出門前,為我準備了一大包常用藥品。我身體壯得像騾子,暗笑爸爸過於謹慎,去趟峨山就會生病?捎著藥片去峨山,還不被同行的女生笑話?我的態度很堅決,爸爸沒能拗過我,媽媽拿我也沒辦法,他們只好把葯拿了回去。

從小受爸爸的影響,我也略懂一些醫學常識,當前我需要多喝一些水。床頭的暖瓶里就有開水,喝水並非難事。可是,我的頭像是就要裂開似的,疼得要命。我如同被繩索綁在床上,動彈不了半點。

不知過了多久,我終於咬緊牙關,忍著身體的疼痛從床上爬起來。借著月光,我倒了一杯白開水。倒水,原本是一件多麼平常而又簡單的事呀。可是,對我來說,卻耗盡了全身力氣。

一杯白開水入了肚,我感到身體似乎舒服了許多,於是又躺回床上,過了一會兒,我又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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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如讓愛多等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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