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寄居靈山
「小道長,我什麼時候能見我哥哥啊?」
只休養了四天,這已經是離婉笑第無數次問這句話了。
小道士也是實在拿她沒辦法,給她放下藥碗便道,「你哥哥傷的很重,而且失血過多,雲師兄一直在給他治療,不能有外人打擾,不過聽說已經取得一些成效,相信再過幾天你就能見到他了。」
聽到這個消息,婉笑心裡的大石頭終於放下了,只要獨孤澈能得到治療,憑他身體的恢復能力就一定死不了,真是老天保佑啊!
高高興興的吃了飯喝了葯,幾天療養下來,身上很多細小的傷口也都開始結痂,精神上也得到了徹底的放鬆。從包裹里拿出醫書,想著師父的藥方,感覺這件事並不能急於求成,這幾日她仔細研讀了書中關於陰陽花的記述,才發現這種花極為難得,它生長在人魔交界處,吸取人間陽氣和魔界的魔氣,花朵外形一半純白無暇幾近透明,一半又是黑如煤炭被魔氣包裹,這種花原本在交界處生長繁茂,但連續三百年的邊境戰爭,讓它幾近滅絕,如今更是可遇不可求。
要想得到陰陽花絕非易事,恐怕心急也是沒有用的。想到這,她就覺得既然打算帶獨孤澈一起走,那就應該顧及他的身體,與其兩人拖著疲憊的身體上路,倒不如在這裡暫時修養,等養精蓄銳之後再直奔邊界尋找。
離婉笑靠在床上,手裡把玩著葯碗,心中打著小算盤,忽然外面傳來一陣敲門聲。
「離姑娘,你哥哥醒過來了,你去看看他吧。」
小道士很有禮貌,沒有推門而入,畢竟離婉笑是個姑娘家,男女有別還是需要避諱一些的。
獨孤澈醒了?
小丫頭一下子從床上跳起來,三步兩步跑到門口,拉住小道士,「我哥哥醒了?」
「嗯,他傷勢很重,師兄說即使醒過來也需要半個月的修養才能下床,所以恐怕你們需要在這住上幾天了。」
小道士領著離婉笑去往獨孤澈住的客房,路上見她心急,便簡單說了些獨孤澈的情況。
離婉笑一路小跑到獨孤澈的客房門口,小道士輕輕推開門,一股淡淡的葯香傳了出來。
沁人心脾!
讓原本急切不已的離婉笑平復了些焦躁。
屋子裡很靜,婉笑小心翼翼地踏進去,裡面簡單的桌椅擺設,看起來很清雅。
走進裡屋,躺在床上的獨孤澈身上蓋著薄被,冷峻的臉上沒有一絲血色。
輕手輕腳地在他床邊坐下,睡著的獨孤澈散去了那份冷冽氣質,黑髮白衣的樣子就像個溫潤如玉的貴公子。
忍不住伸出手指將他耳邊的碎發理了理,輕微的動作讓獨孤澈緩緩睜開眼睛,宛如黑曜石般漆黑深邃的眸子漸漸清明。
察覺到他的視線,離婉笑立刻別過臉,深吸一口氣,平復心裡莫名其妙的悸動。
「那個……你好些了嗎?」
氣氛有些尷尬,獨孤澈卻彷彿沒有一點感覺,他微微點頭,平靜的望著眼前的女孩。
幾日不見的兩人一時陷入沉默,在獨孤澈的注視下,婉笑不知怎麼有些緊張,乾巴巴的笑了笑,「那就好,那就好……」
獨孤澈恢復了些許力氣,輕輕伸出手覆上她的手背,他無法言語,卻也能感覺到她的緊張。
察覺到獨孤澈的小動作,離婉笑趕緊收回手,尷尬的轉移話題,「這幾日你一直在昏迷,我閑來無事就在研究師父給的醫書,那裡面記載了關於陰陽花的資料。」
「生長在人間與魔界交界處的陰陽花擁有很強大的力量,傳說可以讓人起死回生,我想了很久,覺得關於這件事,還是應該跟你說一下。」
聊天中,獨孤澈一邊默默運功療傷,一邊仔細聽著婉笑的話,其實他的經脈已經被傷的七七八八,三百年的囚禁讓他的傷勢更是難以痊癒,若非他意志堅強,身體又異於常人,短短几日的修養根本無法清醒過來。
見他眼底不時劃過痛苦,離婉笑頓了頓,起身走到桌邊倒了杯溫水,扶著他慢慢喝下。
「要找到陰陽花,希望非常渺茫,但我是不會放棄的。」想起慘死的村長一家,和被瘟疫折磨致死的師父,離婉笑的心中就無法平靜,「獨孤澈,這裡很安全,環境也很好,我希望你能留在這裡養傷。」
「據說交界處荒無人煙,妖魔四處遊盪,兇險異常,你傷成這樣實在不方便跟我一起上路,而要等你痊癒,又不知要耽誤多長時間,所以我……」
「所以姑娘便打算將你哥哥留下,自己一個人上路?」
猶豫間,門口傳來一個清冽的聲音,轉頭看去,來人身著純白色長袍,一頭長發鬆松垮垮的束在身後,踏著陽光悠閑地晃了進來。
離婉笑怔了怔,「道長,您是……」
男子輕悠悠的走到床邊,視線一直落在獨孤澈的身上,嘴角噙著一抹看不出意味的淺笑,意味深長道,「我叫雲飛揚,小小靈山弟子而已,倒是這位公子,似乎身份不一般吶!」
這番話讓離婉笑一頭霧水,看向同樣迷茫的獨孤澈,在她眼裡他就是個受了重傷的普通公子,雖然不知為何會被人關在那種地方,但想來想去覺得也就只有一個可能,說不定是他之前惹上了什麼仇家,才落得如此折磨。
雲飛揚的目光帶著一絲看透卻不說透的狡黠,收回視線,輕飄飄的退出幾步,靠在旁邊的椅子上,「姑娘,剛聽你的意思,似乎打算離開?」
離婉笑誠實的點點頭,「我們兄妹在這裡打擾多日,心裡實在過意不去,如今我的身體已經好了很多,就想著趕緊上路,可我哥哥傷的太重,恐怕無法承受路上顛簸,所以還要勞煩道長幫忙多照看幾日。」
「那是自然,這位公子在我派禁地受了傷,我理應為他治療。」雲飛揚淡淡道,「只是最近這禁地附近並不太平,兩日前我們剛剛抓到一隻妖魔,與他一起的紅衣女子法力高強,衝破陣法逃了出去,但我相信她一定就潛伏在這附近,等待時機救人。」
「姑娘若此時離去,很可能會遇到危險,你哥哥留在我們這裡,我也實在很難抽出人手照顧他。」
「道長是說有個紅衣女子潛伏在附近?」離婉笑的腦海中立刻浮現那晚被追殺的情景,他說的紅衣女子不會就是那個女魔頭吧?
此話一出,獨孤澈和雲飛揚的視線同時落到離婉笑身上,兩人都有些驚訝。
「聽我師弟說姑娘是被人追殺才誤入禁地,難不成就是碰到了那紅衣女子?」
見離婉笑點點頭,雲飛揚不著痕迹的看了一眼垂眸沉思的獨孤澈,心裡轉了個念頭,但多少還有些疑惑,不過這些都是師尊閉關之前交代的事情,他也不方便提起,於是話鋒偏轉道:「既然如此,姑娘不如再多留些日子,待危機解決之後,我會派人護送你離開鎮子。」
紅衣女子確實非常厲害,回想起那晚女魔頭妖嬈嗜血的模樣,離婉笑仍然心有餘悸,便暫時收了離開的心思,看了眼一言不發的獨孤澈,無奈道:「那就勞煩道長了,這幾日就由我來照顧哥哥吧,總是麻煩幾位小道長實在不好意思。」
雲飛揚悠然一笑,「姑娘客氣了,待抓住妖魔,我會派人來知會姑娘一聲,在下先告退了。」
「謝謝道長,您慢走。」
客氣的將道長送了出去,剛要關門,忽然被人擋了一下,離婉笑一怔,「道長還有什麼事?」
「離姑娘,你哥哥似乎跟你長得一點也不像啊!」雲飛揚嘴角勾起,帶出一抹壞笑。
「這個嘛~」離婉笑被這突然的一句話給問愣了,難道被他看出了什麼?
「道長,實不相瞞,這是我乾哥哥,我們只是兄妹關係,您不要亂想。」說著還微微有些臉紅,畢竟獨孤澈確實長得很英俊,他倆一起孤男寡女的很容易讓人誤會成私奔。
「哦~這樣啊!」意味深長的目光讓婉笑更是心虛不已,雲飛揚也不再逗弄她,只低頭湊到小丫頭的耳邊輕聲道,「小姑娘,跟他在一起……要保重啊!」
說完,雲飛揚詭異一笑,轉過身飄飄然地走了,留下離婉笑一個人傻愣愣的站在門口。
直到雲飛揚晃悠悠的背影消失在走廊,婉笑才回過神來,若有所思的關上門。
走到床邊坐下,見獨孤澈望著她,眼中似乎隱隱有些擔憂,便笑了笑揮去心頭的疑慮。雖然她對獨孤澈這個人一無所知,但他一路上總是跟著自己,面對這樣一個失了憶又不會說話的男子,她終究還是不忍心將他拋下。
「在你傷好之前我會留在這裡照顧你,你好好休息吧。」
為他掖好被角,離婉笑獃獃的坐在椅子上出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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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兄,前天禁地被兩個妖魔攻擊,我派弟子竭盡全力只抓住了其中一個,另一個魔頭法力很高,雲飛揚親自帶人布陣,卻還是被她跑了。」
身穿銀白色道袍的白髮老者站在一塊大岩石上,遙望遠方,一襲暗花底紋的袍衫隨風飄動,聽著師弟有些擔憂的話,老者的神情沒有絲毫變化。
「這女魔頭就潛伏在靈山附近,飛揚猜測她定會尋找時機搭救同伴,相信用不了多久就會現身。」葉虛道長心事重重的站在老者旁邊,「師兄,師尊曾經預言,三百年後三界將會再次經歷一番浩劫,只有如此才能將動亂徹底平息,近日瘟疫橫行,又有如此法力高強的魔頭衝擊鎮妖谷,難道真的應了師尊的猜測?」
老者淡然的目光滑過一絲波動,視線卻落在未知的遠方,「師弟,動亂因誰而生就要因誰而滅,因果輪迴,上天自有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