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七章 空手套白狼
「你今天是來提親的?」
城主和翟靈兒做夢也沒有想到,朱玉壽會如此直接,一時間反倒是有些發矇。
「是的。」
朱玉壽萬分肯定的點了點頭,看著翟靈兒的目光更是充滿柔情蜜意,簡直是一副非卿不娶的模樣。
「咳咳!」
翟城主輕輕咳嗽一聲,沉聲道:「朱家主,據老夫所知,你與夢玉山莊大小姐夢葉露姑娘,早已經有了婚約在先。
小女雖是蒲柳之姿,但我這作父親是,還是希望她能夠正正經經的嫁一戶人家。
哪怕家境差一些,也總好過為人妾室,將來低人一等,受正室主母的欺凌,朱家主你說呢?」
朱玉壽臉上浮現出無比誠摯之色,道:
「城主大人,在下與夢葉露之間的婚約,不過是家族之間的政治聯姻。雙方根本沒有絲毫感情可言。在下心中,真正喜歡的人,只有靈兒一個。」
說著,朱玉壽從龍兒手中接過禮盒,道:
「這幅《空山鳥語圖》,乃是在下的聘禮,還望城主大人成全。」
「空山鳥語圖?」
翟城主和靈兒瞳孔皆是微微一縮,眼中流露出熱切之意,剛要開口,卻聽到一個飛揚跋扈的聲音傳了過來:
「一張破圖就想娶我靈兒師妹,還是個沒有名分的妾室。朱家主,你未免也太不把我靈兒師妹放在眼裡了吧?」
不論是翟城主父女,還是朱玉壽,皆是神情微妙的看著羅仁傑這位不請自來,強行破壞劇本進程不速之客。
然而羅仁傑卻絲毫沒有自知之明,只見他依舊一副自以為良好的模樣,深情款款的看了翟靈兒一眼,然後對翟城主躬身道:
「翟叔叔,在下這裡有家父書信一封,還請翟叔叔閱覽。」
說完,從懷中掏出一封書信,恭恭敬敬的遞了上去。
翟城主接過書信,打開之後,匆匆一閱,卻是神色微微一凝,道:
「羅賢侄,這當真是令尊的親筆書信嗎?」
羅仁傑連忙道:「叔叔與家父相交數十載,難道不認得家父的字跡和印鑒嗎?」
翟城主將書信遞給翟靈兒,道:「靈兒,你羅叔叔在信中正式向為父求親,想要娶你作兒媳婦,你意下如何?」
翟靈兒接過手中的書信,聞言神色一變。
羅仁傑看了朱玉壽一眼,道:「靈兒妹妹,愚兄是真心喜歡你,絕不敢以妾室相辱。你進我羅家之門,作的是首婚正妻。
而且父親已經備好聘禮,動身趕來邶閩城,定會按照禮數,三書六禮,正是提請。」
說完,又淡淡瞥了朱玉壽一眼,似是嘲諷朱玉壽不識禮數。
看著上躥下跳的羅仁傑,朱玉壽卻好似啞口無言一般,什麼話都沒說。
心中卻是想著:「讓你替我測一測《於修手札》的分量,也是件好事。」
翟城主臉上略有一些為難之色,最後看了翟靈兒一眼,道:
「靈兒,這畢竟是你的終身大事,還是你自己拿主意吧。」
翟靈兒微微一咬嘴唇,眼中閃過一絲決然之色,然後對著翟城主跪倒,道:
「父親,女兒和玉壽哥哥是兩情相悅的,無論為妻為妾,女兒此生都非他不嫁。還請父親成全。」
羅仁傑聞言渾身猛的一震,臉色瞬間一片慘白。
早在幾天前,翟靈兒在迷蹤麓中,為了朱玉壽棄他而去的時候,他便已經明白,自己在翟靈兒心目中的地位,遠遠比不上朱玉壽。
但是他心中總是還存了幾分僥倖,想著只要搬出自己的父親,憑著顯赫的家世,便能一舉扭轉劣勢。
畢竟朱玉壽雖然是一家之主,但畢竟只是個江湖草莽,他們這些食朝廷俸祿的諸子百家之人,素來看他們不起。
更何況那朱玉壽早就已經有了婚約在身。
但是他做夢也沒有想到,翟靈兒寧可嫁給一個江湖草莽做妾,夜不願意做他羅仁傑的正妻。
剎那間,一股羞憤欲死的情緒浮上心頭。失去翟靈兒的痛楚還在其次,那種被人徹底羞辱,踐踏的感覺,才是更加令人無法接受,令人恨的發狂。
最後,羅仁傑深深的看了翟靈兒一眼,一句話也沒說,徑直走出了客廳。
看著羅仁傑離去的身影,翟城主眉頭微微一皺,這羅仁傑背景深厚,今日可是把他得罪的慘了,以後必然會有一番事端。
但事已至此,戲已經演到了這個份上,有些事情,也只好硬著頭皮繼續下去了。
翟城主將女兒輕輕扶起,道:
「靈兒,你已經長大了,有些事情,只要你自己不後悔,為父都依你便是。」
說完,深深的看了朱玉壽一眼。
朱玉壽知道,該自己的台詞了,連忙將手中的《空山鳥語圖》遞了過去,然後單膝跪下,高聲道:
「岳父大人在上,請受小婿一拜。」
「嗯!」
翟城主目光熱切,臉上卻是一副漫不經心的表情,接過《空山鳥語圖》的禮盒之後,便道:
「玉壽,你雖然早有婚約在身,靈兒嫁你,不過是妾室。但我翟家在北荒郡,也是有頭有臉的人家,嫁女不能輕慢。
你讓你父母來一趟邶閩城,商量一下禮數方面的事情。在此之前,你和靈兒就先不要見面了。」
朱玉壽低著頭稱是。
但眼中卻是閃過一絲笑意,老小子是想要空手套白狼不成?不過你女兒要是忍得住不來會我這個情郎,老子跟你姓。
《空山鳥語圖》已經交了出去,朱玉壽知道,自己再留下來,只會讓翟城主借著准岳父的身份,明目張胆的教訓。
雖然不痛不癢,但他也懶得受那樣的閑氣,索性便直接起身告辭了。
翟城主沒有挽留,翟靈兒也沒有送他。
父女二人待朱玉壽離開之後,立即回到了書房,然後打開了裝著《空山鳥語圖》的禮盒。
畫卷展開,只見青山空寂,數百隻飛鳥自山間飛掠而過,形態栩栩如生,意境高遠,令人一看之下,彷彿置身空山幽谷,耳中但聞鳥語之聲。
「父親,是這一副嗎?」
翟靈兒有些焦急的問道。
翟城主點了點頭,道:「沒錯,是溫時仁的真跡,除了他,恐怕沒人能夠畫出如此有意境的山水畫了。」
說著,翟城主的手,輕輕撫過那畫卷之上密密麻麻的數百隻飛鳥。
忽然在其中一隻飛鳥身上停了下來,感受手指之下,有著一絲微不可查的突起,臉上閃過一絲欣喜之色:「於修那書童的後人說的果然是真的。」
然後伸手輕輕一摳,竟然將那隻不過指甲蓋大小飛鳥整個摳了下來。
然後他拿起畫卷底部的畫軸,將那飛鳥輕輕插入了一個小小的缺口之中。
那隱藏在百鳥之中哪一隻可以取下的飛鳥,竟然是一把極為精緻的鑰匙。
翟城主手上一擰,「咔嚓」一聲,畫軸已經被輕輕打開。
父女二人凝神看去,卻見其中空空如也,什麼都沒有。
「怎麼會這樣?於修手札呢?」
翟靈兒有些難以置信的道。
翟城主不信邪的將畫軸傾倒過來搖了搖,裡頭確實什麼都沒有,只見他臉色鐵青的道:
「不可能,那於修那書童的後人親口所說,手札就在畫軸之中。那人被我嚴刑拷打三個月,神智都已經崩潰了,絕對不可能騙我的。」
書房之中,頓時陷入了一片沉寂。
二人費盡心機,陪上了九龍聚星盤這等異寶,得罪了十長老的嫡孫,可是最終,卻是換來了這樣一個一無所獲的結果,這如何不令他們感到沮喪。
片刻之後,翟靈兒忽然道:
「父親,於修那書童的後人如果沒有騙我們,那麼,這畫軸之中會不會真的曾經有過於修手札,只是最後被人捷足先登了?」
「你是說,朱玉壽!」
翟城主眼中閃過一絲寒意,有些咬牙切齒的道。
翟靈兒點了點頭,道:
「女兒細細推想,這應該便是唯一的解釋。」
翟城主眉頭微微一皺,道:
「可是,這《空山鳥語圖》的機關如此隱秘,為父事先若是不知情,恐怕也無法打開,那朱玉壽是如何知曉其中的秘密的呢?
再說,那於修手札對與不知內情之人而言,根本毫無價值,朱玉壽拿走它,又是為了什麼呢?」
翟靈兒搖了搖頭,道:「這其中的內情,女兒一時也想不明白,只是若要找回於修手札,事情恐怕還得著落在朱玉壽身上。」
翟城主眉頭緊鎖,有些不忍心道:「可是那朱玉壽與你已經有了婚約,你再去見他的話,萬一他……」
翟靈兒臉上也浮現出一絲猶豫,但隨即堅定的道:
「只要能夠幫父親拿到於修手札,女兒縱然做出一些犧牲,終究也是值得的。」
「靈兒!」
翟城主渾身一顫,他之所以讓朱玉壽和翟靈兒暫時不要來往。
是因為他原本以為,得到了《空山鳥語圖》之後,朱玉壽便已經失去了利用價值。
待他拿到於修手札,完成了他要做的事情之後,朱家再上門提親,他只要隨便找個理由推了這門親事,也就是了。
如此一來,雖然難免要落的個出爾反爾的名聲,但終究保住了女兒的名節。
可是如今,事情的發展似乎已經完全脫離了他的掌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