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我想喝牛奶了

「如果不是我當時沒有看好你，你現在也不會成了這個樣子。」

音循每次想到這都想殺了自己。

「這種事怎麼能怪你呢？是我自己想要贖罪的。」

這件事跟任何人都沒有關係。

「你能對我這麼好，我已經很滿了。」

蘇梓落毫無血色的臉上緩緩的出現了一抹笑容。

「蘇梓落，你有點求生欲好不好？這個世界很大，還有很多美好的東西，你難道就不想去看看嗎？」

蘇梓落有些無力，「現在我只想睡覺，別的什麼都沒有想過。」

她也沒有那個時間跟精力出去。

外面的世界對於她來說根本沒有一點吸引力。

病房突然恢復了安靜。

沒過多一會兒，音循再一次開口，這一次，他的神色明顯要鄭重許多，「蘇梓落，我對於你來說重要嗎？」

蘇梓落不知道他為什麼突然這麼問，有些猜不准他的意思，迷茫的回答，「重要啊。」

「那路可呢？」

「同樣重要。」

這是真的，他們兩個人應該是現在對於她來說最為重要的了吧。

「那你為了我們兩個活下去好不好？」

高高在上的音循，沒有求過人任何事的音循，此刻竟然在求她活下去。

「你……別這樣。」

音循直直的盯著蘇梓落，他的眼睛里是說不出的那種情愫。

「我也不用你答應我其他事，你只要答應我好好的活下去，有點求生欲，讓這次手術成功好嗎？」

做手術的當事人都沒有活下去的慾望，那這場成功率本就不大的手術怎麼可能會成功。

蘇梓落嘆了口氣，有氣無力的開口，「音循……活著很累的。」

活下去不是那麼容易的事。

「你現在贖罪也贖了，你不欠任何人，難道你不想為自己而活一次嗎？」

蘇梓落迷茫了，為自己而活？那是一種什麼感覺？好像從一開始，她的目標就是顧熙北。

現在目標沒了，自然就不想活下去了。

這種話，她當然不可能說出來。

可是對上音循那一雙深邃的眼眸的時候，終究還是答應了。

「好，我為了你們好好活著。」

「不是為了我們，是為你自己。」音循一本正經的糾正。

蘇梓落笑著答應，「好，為了我自己。」

三個月後。

因為蘇梓落的身體一直出現排斥反應，無奈之下，音循只能讓醫生找配對的器官，絕對不會出現排斥反應的那種。

這種事不可能發生的事，可是音循就是說了。

如果蘇梓落出現問題，那他們也就不用活著了。

這天，蘇梓落又坐在窗戶旁邊，什麼也不做的看著外面。

「想要出去走走嗎？」

音循走進來詢問。

蘇梓落搖搖頭，比起三個月前的來說，身體已經好很多了，說話也清晰有力了些。

「音循，這麼長時間真的麻煩你了。」

音循輕輕的拍了下她腦袋，「這三個月以來，我聽你說的最多的話應該就是這幾個字了。」

蘇梓落無奈的笑笑，「我是真的覺得有點麻煩你。」

這三個月來，音循為了她的病到處奔波，她都看在眼裡。

「不麻煩，後天給你安排了手術，這應該是最後一次了，這次過後你就可以像正常人一樣了。」

「是嗎……」

蘇梓落的笑容逐漸苦澀。

她對她自己的身體比任何人都要了解，說實話，她並不認為這次手術能完全成功。

可是為了音循路可他們，還是要試試的。

這一天，蘇梓落跟音循說了很多。

說了自己所有的過去。

翌日。

路可進來陪她。

一遍又一遍的告訴蘇梓落，明天只不過是一場手術而已，打了麻醉睡過去，醒過來之後自己就會像正常人一樣，不用緊張。

蘇梓落雲淡風輕的坐在輪椅上，看著一直叨叨叨說不聽的路可突然就笑了。

路可的聲音也戛然而止，有些狐疑的盯著她問，「你笑什麼？」

蘇梓落收回視線，「我這個當事人都感覺沒什麼，怎麼你一個旁觀者比我都緊張。」

路可瞬間炸毛，蹭的一下從沙發上站了起來，「呸！」

「路可……」

蘇梓落低低的開口。

「嗯哼，如果我出什麼意外，記得……別為我哭，至少，別為我難受什麼的。」

路可恨不得踹死她丫的，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模樣，「你這個人能不能有點求生欲，算了算了，這個話題我不想再說，這一次手術之後，咱們去國外。」

「國外？」

「嗯哼，你的身體需要好好養養，不然你才這麼小，以後怎麼辦。」

蘇梓落低頭，「我知道了。」

路可哼哼兩聲，沒了動靜。

反正她們兩個人在房間，路可就一個意思，讓她活下去。

蘇梓落也就只有一個意思，如果沒有成功，別為她掉眼淚，不值得。

時間過得很快，很快就到了動手術的當天。

音循跟路可守在醫院病房，陪著蘇梓落。

距離手術開始還有半個小時的時候，蘇梓落淡淡的開口。

「我想喝牛奶了。」

事實上，蘇梓落現在的身體情況已經不允許她吃下任何東西了。

這些天，蘇梓落都沒有對他們有什麼祈求，現在好不容易開口了，他們沒有拒絕的理由。

很快，音循就端來了一杯牛奶。

蘇梓落接過，牛奶的溫度暖了她冰冷的手掌。

她垂眸看著手中這一杯冒著熱氣的牛奶，腦海中還能看到顧熙北那冰冷的臉色對著她說出絲毫不留情面的話。

他不斷折磨她。

蘇梓落淡淡的抬起手，將杯子靠近嘴唇，喝了一口，一秒后，她吐了出來。

然後神色淡然的又喝了一口。

唇間瀰漫著牛奶的香甜。

一杯牛奶，蘇梓落盡數吐了個乾淨。

蘇梓落被推進了手術室。

打了麻醉針之後，蘇梓落的意識逐漸模糊。

還沒有徹底昏迷，醫生已經開始用冰冷的刀具在她身體里肆意攪動。

蘇梓落躺在手術台上，聽著醫生的交流，感覺到了自己生命的流逝。

人們總說，人死之前會回憶自己這一生，這一刻，蘇梓落看到了最開始的自己。回憶起自己的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