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9迫不及待的等著人反撲
黃文柏和錢佩蘭一到了梅園,整個人就頹然了起來,一股悲涼之情從兩人心中生起。
一路走來,目之所及,這院子,四周都是雜草,中間一條石板路,石頭也是參次不齊,好壞參半的,裡頭的牆邊處,有一口老井,靠外面的這一堵牆邊上,還有一棵光禿禿的樹,如今還是盛夏,可是那棵樹上面,一片葉子都沒有,渾身上下都散發著一股頹然的氣息,顯然早就已經死去多時了。
兩人雖然年紀大了,可是還是看到了破敗的屋檐,以及屋檐下掛滿的蜘蛛網,那蜘蛛網上,還吊著一隻大蜘蛛,那大蜘蛛還在不停的織網,顯得十分的勤勞。
「進去吧你們!以後這裡就是你們的家了!」幾個家丁狠狠的把他們兩人一推,推進了大廳里,因為他們是人先比他們的行禮到了這裡,所以他們一進大廳,看到的就是空蕩蕩的場景。
錢佩蘭被收拾了一頓,嘴巴腫了自然是不用說的,就是走路,也走不穩了,被人一推,就朝前面大馬趴一樣撲去,黃文柏都來不及罵人,就眼疾手快的把錢佩蘭扶住,「佩蘭,小心!」
「這些狗奴才!」黃文柏回頭就想罵人,可是卻看見把他們帶過來的人早就腳底抹油的朝外面走去了,「以往的時候,一個個像狗一樣,圍在我身邊,老太爺老太爺的叫,如今我們落難了,小人得勢,他們就如此的對我們!」
錢佩蘭根本就沒有聽黃文柏在說什麼,她打量著周圍空蕩蕩以及在大廳就能看到房間的環境,整個人都慌了,「老爺,這裡是什麼地方啊?啊?我不要住這裡,我不要!」
被錢佩蘭這麼一說,黃文柏也有些慌亂了,別說錢佩蘭一直都是養尊處優,就是他,從和玉如郡主成親了之後,穿的是錦衣華服,吃的是山珍海味,住的是玉樓金閣,出行也有馬車代步,周圍圍滿了僕從,和以前的苦日子相比,恍若隔世,過去了四十年,黃文柏就真的是覺得,他本就是該過這般的生活的,如今一看到這破敗的院子,居然無所適從了起來。
「我也不知道!」黃文柏有些艱難的開口,「我從來都不知道胡家有這麼一個院子!」就像他從來都不知道胡家有一個那麼恐怖的密室一樣,他好像好多事情都不知道。
玉如把他瞞得好慘。
「我不要住這裡,我不要住這裡!」錢佩蘭徹底的崩潰了,在她看來,這個地方,又破又爛,根本就不是人住的地方。
「我們走吧!」錢佩蘭死死的抓著黃文柏的走,拽著他就朝外面走,「我們出去吧,你是胡明袂的爺爺啊,你是楚郡王的爺爺啊,他不能當了郡王之後,連爺爺都不要了啊,他這是不孝!」
黃文柏也跟著錢佩蘭走,走了兩步,就一把抓住錢佩蘭的手,把錢佩蘭拽了回來,精氣神一瀉千里,「佩蘭,沒用的,他不會放過我的,他從來就沒有把我當過是爺爺,他對我,有的也只是滿腔的恨意。」
錢佩蘭滿心的不甘,又弄不死胡明袂,卻又拿胡明袂毫無辦法,連唯一的一個兒子,都死在了胡明袂的手上,不由得心中大恨,「這小雜種,當年就應該一把掐死他!」
黃文柏一把捂住錢佩蘭的嘴,「這話少說,這話少說!」
錢佩蘭怎麼看怎麼覺得黃文柏十分的窩囊,這個人真的是老了,做什麼事情都沒有魄力了,就像當年算計玉如郡主的那樣,算計一個小雜種,也不是一件十分困難的事情,玉如郡主那樣倨傲的人,都被他們給算計了,何況一個小雜種?
可是想歸想,錢佩蘭卻聰明的沒有嚷嚷出來,只含糊的說道,「你放開我!」
她在心中暗暗思量種種事情的可能性和計劃。
兩個人站在門口,一時不知道是進去還是站著,錢佩蘭滿腹的不甘心和心事,進去和不進去早就已經不要緊了。
「兩位還不進去,莫不是在等奴婢們請你進去不成?」很快的,王嬤嬤也帶著他們的東西來了,一張床,一張桌子,兩張凳子,粗棉麻布衣裳各幾件,浩浩蕩蕩的身後跟著一群人。
王嬤嬤站在大門口,眼角一挑,把周圍的環境盡收眼底,「莫不是兩位還把自己當做主子和主子夫人,等著我們給你收拾不成?」
錢佩蘭一見王嬤嬤這個刻薄樣子,就氣不打一處來,當即就和王嬤嬤去拚命,狗奴才,從玉如那個人死了之後,這個狗奴才就一直都沒有給過自己好臉色,三十多年過去了,這奴才還是這個樣子。
黃文柏一把拉住她,忍常人不能忍,眼下這個情況,王嬤嬤這個奴才都比他們有面子,他們惹不起她,乾脆就不說話,當做沒有聽見。
王嬤嬤也就是你揶揄他們兩句而已,也不耽誤自己辦事,見黃文柏忍下來了之後,也就不再和他們鬥嘴了,指揮著一群人把他們的東西都搬進去,走之前還留下一個十五六歲的小丫鬟。
「郡王妃仁慈,這丫鬟就留給你們用了!」說罷就飄然而去,氣得錢佩蘭要死。
但是也就是因為這樣,錢佩蘭是終於意識到他們真的要住在這裡了,所以使喚起這小丫鬟來,也是不手軟,「你,去把東西收拾了!」「你去把這裡打掃乾淨了!」「你去泡一壺茶來!」
可是那小丫鬟一句都沒當一回事,錢佩蘭罵的時候就說了一句,「老夫人,奴婢雖然是被發配到這個院子里來了,可還是少夫人的下人,可不是你的,能指使我的,只有二爺和少夫人,可不是您,少夫人吩咐了,奴婢只給你們拿飯菜而已,其他事情一概不做,要打掃要收拾要喝茶,還是您自己來吧!」
「你!」當即錢佩蘭就揚起了手要打她,那小丫鬟也不甘示弱的瞪了回去,「你打啊你打啊,只要你敢打我,我就立刻回去稟告了少夫人,從此就不呆這個院子了,讓你們飯都吃不上!」
「好了好了,都少說兩句吧!」黃文柏看著這一屋子的髒亂,打起了圓場,「中午飯我們還沒有吃,麻煩姑娘去幫我們領來,另外,我兒沒了,還請郡王能為他辦一場喪事!」
黃文柏心中記恨胡明袂,本來是不願意讓胡明袂操辦黃海川的後事的,因為黃海川就死在了胡明袂的手上,可是黃海川的屍首都在胡明袂手上,黃文柏又不得不去求胡明袂了。
這小丫鬟,雖然是王嬤嬤挑出來的,而且還叮囑她要時不時的告訴一些消息給黃文柏他們知道,但是她對於黃海川死亡這一事,並不清楚內情,所以她也只好應了下來,「等著,我這就去回了少夫人,然後再來告訴你!」
說著她就走了,黃文柏見她走了,面露苦色,「佩蘭,我們還是先收拾一下吧!」
錢佩蘭當然不幹了,養尊處優這麼多年,她也就玉如還在的時候做過幾年的丫鬟,接著就一直都是夫人老夫人了,讓她做這種活計,這不是要她的命嗎?
「我不做,要收拾也等那個丫鬟回來收拾,一個丫鬟而已,老身就不相信她敢擺譜了!」
黃文柏苦笑,都怪他,把錢佩蘭寵了這麼多年,搞得錢佩蘭都有點分不清情況了。
「如今不比往常了,那個丫頭不會聽我們使喚的,她是我們溝通外面的唯一一個人了,需要她做的事情還有許多,不要輕易得罪她!」黃文柏輕聲說道,「你暫時先受一些委屈,我們很快就不會這樣的了!」
對於黃文柏的請求,白諾只是淡淡的一笑,王嬤嬤見她這個樣子,連忙走到那小丫鬟跟前,「你把中午飯給他們送過去就是了,來問這些問題做什麼?讓你去梅園的時候,不是說好了什麼能做什麼不能做嗎?」
小丫鬟神色一凜,連忙說道,「少夫人,奴婢知道怎麼做了!」
少夫人想讓黃文柏知道的事情,自然會通過她告訴黃文柏,而不想讓黃文柏知道的,肯定不會告訴她,而且也不想黃文柏來問。
「你去吧!」王嬤嬤把那小丫鬟打發走,一回身,就看到白諾還是坐在軟榻上翻衣服,一隻手不能動,衣服就放在了她的膝蓋上,不禁說道,「少夫人,您今天已經坐了許久時間了,還是起來走動一下或者歇息一會對身體比較好!」
白諾知道王嬤嬤什麼意思,但是她只是道,「等二爺起來的,我和二爺一起出去。」
王嬤嬤並不知道黃海川是怎麼沒了的,但是胡明袂一夜沒有回院子里她還是知道的,而且早上的時候,胡明袂回來神色不對勁,王嬤嬤也是看見了。
加上今天白諾收拾他們一家子收拾的突然,而且說的那些話,也是揭開了一個驚天的秘密,任誰心情都不會好。
王嬤嬤於是就不再勸了。
等王嬤嬤出了房間,胡明袂的聲音就響了起來,「嬤嬤說的對,你受傷了,而且還懷著身孕,確實是不應該勞累了!」
胡明袂的聲音憑空響起,白諾先是一驚,接著就是一喜,把放在膝蓋上的衣服朝軟榻上一擺,猛然起身朝床鋪走去。
胡明袂看著她急匆匆的走來,不禁死死盯著她的肚子,嚇得膽戰心驚,「你慢一點!」
白諾只覺得滿心都是高興,走到床前,委屈巴巴的看著他,「你醒了?」
「嗯......」胡明袂半閉著眼睛,嗯了一聲,「府裡頭發生了什麼事情了?你跟嬤嬤在說什麼?」
「我把他們都趕到梅園那邊去了,而且,我讓陸英把他們做過的壞事都讓陸英說了出去,黃海川死了喪事也不要給他辦了,讓他被野狗啃吧!」
胡明袂突然就輕輕的笑了起來。
白諾疑惑的看著他,「你笑什麼?你不會是怪我自作主張吧?我這就去叫陸英回來!」
白諾轉身就想走,可是胡明袂一下子就把她拽住了,白諾回頭看著他,胡明袂從床上坐起來,「我是在笑,我們的想法一致,我也不打算給黃海川辦喪事,而且也準備把他們當年做過的事情都告訴世人,讓他們被人戳著脊梁骨,而且,這也是陛下的意思。」
白諾一下就捂著嘴巴,一口氣梗在喉嚨里,「陛下他.....他怎麼會?」即使是靖康十分的喜歡胡明袂,也不應該插手胡明袂家裡的事情才對啊。
胡明袂靠在床頭,把白諾也拉了上床之後才把一切告訴了白諾。
白諾簡直找不到自己的聲音了,靖康帝也太過分了吧?「你......你答應了?」這是一件十分危險的事情啊,要是胡明袂一個不小心,就會死的啊,靖康帝怎麼可以讓胡明袂做這種事情呢?
這不是讓胡明袂用性命去成全他兒子嗎?
胡明袂面露苦色,「我不答應也不行,不答應就回不來了!」靖康帝把那麼秘密的事情告訴他,本來就有著他要是不答應就讓他跟著黃海川一起死的意思。
小皇子還小,他是未來儲君,未來君王這一事,絕對不能讓人知道的。
白諾一時之間無話可說。
胡明袂把手搭在了白諾手上,輕聲說道,「不怕,不會有事的!」就算不是為了自己,是為了白諾他們母子,他也會活著。
白諾胡亂的點了點頭。
胡明袂突然就有些後悔,後悔把這件事告訴她了,她本來就是一個孕婦,想的也多,情緒也不穩定,讓她知道這樣的事情,不是嚇死她嗎?
於是,胡明袂只好說道,「你出去讓人把黃海川沒了的事情告訴鄭家人好嗎?」
白諾總算是來了一點點的精神,但是還是不是很明白鬍明袂想做什麼。
胡明袂耐心的給白諾解釋,「雖然我們是不給黃海川辦喪事了但是黃海川還是有孩子的,總要讓他們知道一二,而且,黃海川幕後的主子也應該知道這件事情才對!」
一開始的時候,是他在明處,人家在暗處,對他不利,可是如今,身份位置轉換了過來,胡明袂已經迫不及待的就想人反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