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青黛院
「陳媽媽。」李氏有些擔心的看著旁邊的一個女人,這是她的陪嫁,從小就陪伴她長大的,至今已經有二十多年了。
「你怎麼辦事這麼不牢靠?」
陳媽媽臉色也是刷白,她此時也注意到了。
外面人來人往的,看起來很忙活。
但屋裡,居然一個人都沒有!
柳姨娘的那幾個丫鬟,都被她打發出去了。
這些丫鬟,也不是什麼非常忠心的,唯獨一個,還被她找了個由頭,關了起來。
「夫人,我也是一時疏忽。」
李氏皺眉,這個事情不好辦了:「看來,只能把其他幾人也拉進來了。陳媽媽,她們的手筆,都有證據嗎?」
……
蘇雪煙被拉著一路前行,在這個沒有多少記憶的院子里,七拐八彎。
這是一處江南水鄉的院子,曲水流觴,光是這院子里,就有好幾處水渠。上面駕著木橋,很有一番風味。
蘇府好像並不缺錢,光是這處大院子,就絕對價值不菲了。
蘇雪煙心裡暗嘆,三年清知府,十萬雪花銀。
真真是一句真的不能再真實的話了,雖然不知道底細,但一個九品縣令,就有如此的不動產,可見一斑了。
至於其他的動產不動產,蘇雪煙也不知道。
拐過好幾個彎,來到一處院子里。
門樑上,有一個匾額,上面書寫著三個字。
青黛院!
字不是十分的大氣,但婉轉而秀氣,透著幾分清靜和洞察。
走進院子,這處院子里,種了不少的鮮花。
尤其是院子中央的一棵大榕樹,看那樹齡,怕不是有百多年。樹榦龐大,得有兩人合抱,直徑怕不是有將近兩米。
這處院子,可和柳姨娘的院子不同,有不少的僕婦丫鬟在。
見蘇華榮進門,立刻上前行禮。
「主君!」
蘇華榮憂心忡忡,也不回話,拉著蘇雪煙進門。
進了門,這一次,蘇華榮沒有繼續前行,而是在屏風外等著。
「母親,兒子求見。」
在蘇雪煙的記憶里,這裡是祖母的院子。但這位祖母並不是蘇華榮的生母。
當然,蘇華榮也不是什麼庶出,沒有什麼嫡母和姨娘之間的仇恨。
這位祖母,似乎是蘇華榮的姨母,乃是蘇華榮父親的繼室,是續弦填房。
想起這個,蘇雪煙忍不住的打了個寒顫。
這還真是封建殘餘,可現在她就處於封建社會,這樣的事情,十分的普通。
為了鞏固女方和女婿之間的情誼,不說續弦,作為正頭大老婆。
即使是送女婿姨娘,也是常有的事情。
這是女人用來爭寵的手段,也是娘家用來拉攏和控制女婿的方法。
思考間,一位老婦人出來。
蘇華榮點頭:「任媽媽。」
這位任媽媽是祖母的身邊人,從有限的來這裡請安的時間裡,蘇雪煙知道,這位正是祖母的心腹。
任媽媽行了禮:「主君,老太太讓你進去。」
說完,任媽媽看了一眼蘇雪煙,還有蘇華榮懷裡的襁褓。
露出了奇怪的神色,只不過任媽媽掩飾的好,這個表情,立刻就被掩飾了下去。
如果不是蘇雪煙觀察仔細,恐怕還看不到。
「看起來,這位祖母,對於柳姨娘的事情,也不是完全無知啊。」
「只是不知道,是事先就已經知道了,還是事後才知道的。」
蘇雪煙心裡,升起了無限的恐怖。
她生在紅旗下,長在春風裡。
幾十年的生涯,都是和平度過的。
除了在小說電視里見過宮斗,現實中,可沒有丁點的經驗。
這突然就要進入宅斗,身心都覺得疲憊。
她機械的被拉著,機械的進來,機械的看著蘇華榮和他的嫡母說話。
只是站在一旁,看著有些懦弱。
但身體還是堅強的站著,有一種倔強的感覺。
祖母說了半天的話,也是無奈。
和其他家族的後娘不同,她是蘇華榮的姨娘,本身就是血親。
加上她自身無子,原本來蘇府就是要扶持蘇華榮的。
這些年,她也確實做到了。
所以,和蘇華榮之間,雖然不如親生的母子那麼親密。
但也絕對是十分的親密的。
祖母無奈的說道:「你那正室和姨娘們的事情,我早和你說過,只你不肯整頓……」
蘇華生嘆氣,正室善妒,偏他又風流,喜歡如花一般的女子。
想到前頭幾個兒子,都是交給正室來養,結果都沒有養活,蘇華榮的心裡就是嘆息一聲。
自從那之後,蘇華榮才讓幾個妾室自己撫養自己的孩子。
這也是無可奈何的事情,結果今天又再次的出現了這一幕。
「母親,我這也是無奈的事情。家族頭等大事,便是子嗣。」蘇華榮說著,看了看襁褓,又看了看旁邊的蘇雪煙。
有些氣憤,又有些氣苦。
祖母說道:「你將孩子給我看看吧。」
蘇華榮自然無不可,只是祖母結果襁褓,就已經倒吸了一口涼氣。
「這怕不是,只有兩斤多一點?」
想想日子,祖母說道:「這日子,怕不是只有八個多月,就已經早產了?」
看著那蒼白的臉,若不是手上還摸到了一些溫熱,恐怕祖母都要以為,這是胎死腹中了。
蘇華榮點頭:「都是兒子的錯,近日春耕,兒子在外面巡查,才讓李氏得了機會。」
祖母深深地看了一眼蘇華榮,卻也沒有多說什麼。
「郎中可請了?」
看這樣子,多半是要夭折了。
但蘇華榮說的對,對於家族來說,子嗣才是頭等的大事,她無論如何,都要搶救一二。
萬一活了呢?
古代社會,宗族甚至一定程度上,是比官府還要強大的勢力。
人多,才好辦事。
蘇華榮點頭:「兒子去的時候,就看到這孩子獨自一人在柳姨娘的屋子裡,給嬰兒餵了點奶水。」
祖母奇怪的看了過來,蘇雪煙只是糯糯的低下頭,沒有說話。
祖母輕聲說道:「好孩子,你從哪裡拿來的奶水?」
蘇雪煙抬頭,怯生生的看了祖母和父親,這才糯糯的說道:「孫兒見姨娘死去,弟弟就在一旁,也是有氣無力。滿院子的人,都不肯幫忙。」
頓了頓,蘇雪煙害怕的說道:「纖巧又被陳媽媽叫走了,孫兒沒有辦法,只能自己找了個碗,從姨娘的身上擠了些奶水給弟弟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