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Chapter4 【暫時安全】

下一刻，吳蒼葉聽到了警笛聲音低了下去。

隨後是車門被開啟的聲音。

真的……下來了。

不會真的是已經發現了他躲在垃圾車裡了吧？吳蒼葉的眼球在黑暗裡簡直要爆出眼眶了，他此刻緊張到了極點，原本憋著的氣，將他整個胸腔漲的生疼。

但是他已經完全忘記了要把這口氣給泄出去，或者說，是緊張到根本不敢。

然後，他聽到有人說話了。

「老闆，你有沒有看到剛剛有什麼可疑的人跑過去？」

「沒有啊，警察同志，這是在抓捕什麼危險的犯罪分子嗎？」

這段對話雖然就發生在垃圾處理車的旁邊，但是明顯不是跟垃圾車有關的，應該垃圾處理車停在了一家店鋪旁邊，警察在問話。

吳蒼葉聽到這裡，胸口的那口氣慢慢地悄悄地開始泄了出來。

只是他才泄到一半，整顆心就立刻再次提了起來。

因為有腳步聲朝著垃圾處理車這邊過來了，越走越近。

緊接著，他就聽到有人敲車窗的聲音，應該是警察讓垃圾處理車的司機把車窗搖下來。

「師傅，你這車剛剛從哪來啊？是不是隔壁小區啊？」警察問垃圾處理車司機。

聽到這句話，吳蒼葉全身都僵住了，是那種一下子緊張到了肌肉徹底僵直的僵硬。

不會吧，這個警察，嗅覺也太敏銳了吧，難道說，他已經察覺到了嗎……

「是啊，警察同志，怎麼了？」

「沒什麼，就是想問問你剛剛在那邊有沒有看到什麼可疑的人。」

「沒有啊，警察同志，你不會覺得我這車裡藏了人吧？您看，我這駕駛室里可藏不住人，至於說我這個後面，那我也不知道了，您要是想查，您就查，就是這垃圾吧……」

一般人聽到這裡都會放棄，但是那個警察卻忽然沉默了。

這種沉默讓吳蒼葉簡直腳趾都要蜷曲的近乎抓破鞋子了。

他在心裡不斷咒罵著這個司機，你媽的你媽的你媽的你媽的你媽的！本來是根本沒什麼事的例行問話，要是真的那個警察來了興趣，或者靈光一閃一定要查這個垃圾處理車的車斗，那吳蒼葉就真的在劫難逃了。

三秒鐘。

整整三秒鐘。

吳蒼葉覺得自己的血液都快要凝固了，整個腦袋缺氧到近乎爆炸。

終於，那個警察發話了：「沒有，就是問問，好了，沒事了，我們走了。」

「好的，警察同志慢走啊。」

伴隨著垃圾處理車司機的道別，吳蒼葉隱約還能聽見那些警察遠去的小聲說話。

「……劉隊他們聽說對那個商城布防了，小王他們在查監控，我們這片也查查吧……」

之後的內容吳蒼葉就聽不清楚了，他也沒心思聽了，他整個人已經徹底癱在了垃圾堆里了，一口濁氣從胸腔里呼出來，但是他立刻又用雙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生怕發出了什麼動靜。

同時，後背早就已經被冷汗爬滿了，然後和背後那些從垃圾堆里滲透出來的粘液，一起在衣服的夾層里完成了匯合。

極其的難受，但是真實。

活著的感覺。

包括四周圍那些難聞到了極點的空氣，吳蒼葉聞久了都居然有點習慣了。

活著很好。

警察遠去以後，垃圾處理車的司機大概是在車廂里抽了一根煙，隨後發動了車子，開始朝著外面開去。

這一個小區大概是最後一站了，之後垃圾處理車再沒有停下來，一直在路上開著，應該是要去垃圾填埋場了。

吳蒼葉在垃圾堆里搖搖晃晃著，頭腦昏沉著，又在這一晚上的刺激和緊張帶來的疲勞下，居然是迷迷糊糊地睡著了。

但是他沒有睡多久就又驚醒了過來，因為他從睡夢裡聽到了一些聲音。

「……特大新聞！今晚八時十六分許，警方接到報警電話，在本市景星小區……警務人員趕到后，在屋內發現兩具屍體，死狀凄慘……經過調查后，已經初步鎖定了犯罪嫌疑人……犯罪嫌疑人乃是兩名死者的親生兒子吳蒼葉……現警方已經展開全市搜捕……也請熱心市民可以提供線索……下面開始公布該名犯罪嫌疑人的主要特徵……」

吳蒼葉聽到最後已經徹底清醒了。

終於，開始全市搜捕了嗎。

這個結果他早有預料，但是真實發生以後，他還是有些恍惚。

因為，這一切發生的事情都在表明著一件事，那就是之前他所看到的不是幻覺，是真正的某種可怕的未來。

如果吳蒼葉沒有逃脫的話，他的結局就是被送上死刑注射台。

他不想死。

深吸了一口氣，四周圍的污臭的垃圾味道反而讓他的神經敏銳而清醒。

他得逃，繼續逃。

只有先活下來，才能做別的事情。

同時，他也初步確定了一點，在死亡又莫名復生后，不僅他斷了的腿回來了，他好像還擁有了某些……超能力？之前那種開門前看到的幻象，似乎就是一種，可以預見未來的超能力。

如果是從前的吳蒼葉獲得了超能力，那麼他首先想的可能是怎麼更好地規避掉爭鬥。

但是現在，他真的有了超能力以後，他什麼都不想了，他想的只是活下來，然後復仇，找出真相。

因為他此刻，正在亡命天涯啊！雖然目前還無法將這個他自己都沒有徹底搞清楚是不是真的存在的超能力，和他逃命，復仇的事情結合起來。

但是在這種四面楚歌的絕境里，有一點這種安慰，吳蒼葉的精神也不至於崩潰。

可是，為什麼他會忽然獲得超能力呢？

為什麼他會死而復生呢？

又究竟是誰要殺他，殺他們全家？

那個惡魔到底是誰？或者是誰派來的？

為什麼後來又不見了？

為什麼殺死他父母的指紋，全都變成了他的了？

一個又一個的疑團，開始在吳蒼葉的腦海里浮現。

緊接著，又被他強行壓了下去。

因為這些都不是當務之急。

當務之急是，怎麼逃走？

在這個科技越來越發達的21世紀，犯罪成本在越來越高。

一般人犯罪根本不可能逃得了警方的制裁。

更何況是吳蒼葉這種斷了一條腿的普通人。

雖然，他其實並沒有犯罪。

一時間，吳蒼葉又陷入了茫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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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垃圾堆里搖搖晃晃地坐了也不知道多久。

吳蒼葉思緒翻飛。

逃是肯定要逃的。

怎麼逃，逃去哪呢？

第一個思路是，先逃出這個城市。

亡命天涯。

可是問題又來了，之後去哪呢？

之後無論去哪都沒用，只要他還在這個國度里，他就得一直逃，一直躲躲藏藏，因為證據確鑿，他根本沒辦法翻案。

只要被抓到，就是死。

他也只是一個普通人，哪怕擁有了可能存在的超能力，和整個國家機器對抗，也終究只會失敗。

那樣的話，只是能活一天多活一天，根本談不了復仇和找出真相。

那麼第二個思路呢？

不得不說，絕境要麼讓人爆發，要麼讓人毀滅。

吳蒼葉屬於第一種人，他從前也不知道自己居然這麼有潛力，在這樣的惡劣環境下，居然還能冷靜思考，而不是陷在某種，為什麼我會遇到這樣的事情的絕望崩潰里。

第二種思路就是，出境。

吳蒼葉所在臨海市，就在海邊，海上交通和貿易都極其發達，而發達的交通，自然會催生出一種黑色的地下生意。

偷渡。

雖然吳蒼葉這二十多年裡也沒有真的接觸過偷渡這種東西，但是生長在這座海濱城市，自然會或多或少聽說過，坊間傳聞也罷，同事間的閑談也有，總之，偷渡肯定是真實存在的。

而現在，這似乎成為了吳蒼葉的一條唯一求生之路。

出了境，到了新的國度，起碼，可以暫時安穩下來，到時候，才能重新開始。

初步有了思路，吳蒼葉就要想，怎麼才能偷渡了。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垃圾處理車到站了，停了下來。

吳蒼葉聽到司機在和人說話：「小李，趕緊開門，困死我了，我倒完垃圾要趕回去睡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