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四十章 惜命

封雲正因為一夜夢魘沒睡好，仁壽宮的史太后在聽了驚風的回稟后，也沒再睡著過，她一直想著從前，明明在她的面前，封雲正一直對封雲墨愛護有加，明明是喜歡的，所以都是偽裝嘍，一家人之間也這般帶著面具，好累。

史太后的心真的累了，如果能用她的命換自己的兩個兒子和睦相處、兄友弟恭，她現在就能一頭碰死了，可現實卻是即使自己死了，也起不了作用，甚至於自己的大兒子還想要自己的命。

連先皇的命都能算計，更何況自己的呢，史太后心裡很冷，沒想到她付了心血培養出來的大兒子是這樣的人，嫉妒心那般重，都到了要人性命的程度。

史太后想不明白，她是哪裡做得不夠好，哪裡付出的不夠多，才讓身為嫡長子的封雲正那般沒有安全感。

先皇當初遲遲不立太子，也是為了歷練封雲正的耐心和堅信，他是嫡長子，他該有的殊榮，自己得直視，哪裡能受人挑撥一下就動搖了呢，他這般除了自身，先皇和自己都有責任，但唯獨封雲墨是沒有責任的，他還是受害者。

史太后閉了閉眼，等再睜開的時候，眼底是十二分的堅定。

封雲正在做了三天的夢魘后，察覺出了自己的不對勁，找了太醫來給自己把脈，不過脈象沒有任何問題，太醫只是給開了安神的湯藥，助睡眠。

喝了湯藥，封雲正睡了幾晚好覺，可沒過多久又開始了夢魘，夢中的還是自己最怕的東西。

可除了做夢，封雲正沒有其它任何不適，太醫也看不出來，不過久而久之，精神氣不足了，容易疲憊。

為了保險，封雲正也找了從民間找來的大夫，不過得出的結論是一樣的，沒任何問題，就是身子有些虛，開的還是安神的葯，為了睡得好，從不點香的乾清宮瀰漫起了安神香的味道。

後宮的妃嬪這段日子沉寂下來了，封雲正再也沒翻過任何一個後宮妃嬪的牌子，這些日子封雲正精神不足，哪可能還惦記那檔子事。

妃嬪雖然沒自己動心思了，可眾位皇子這些日子以來面見封雲正的次數多了，明晃晃的殷勤，封雲正深有體會，明明是一句句的關切慰問，可他心堵得慌，這是怕自己死了，所以在自己死之前可著勁的蹦躂，就為了那個儲君的位子。

封雲正突然有些迷茫，他也到了要立儲君的年紀了嗎？

如果眾皇子的問安讓封雲正堵心，那周皇后的每日探望，輕撫肚子，話語中說出來的殷殷期盼，就讓封雲正感覺非常糟心。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最近自己一直夢魘，身子骨弱了，他格外的惜命，除了保養身子方面，其餘的事都不是大事。

還是有一件大事的，春闈的成績出了，殿試迫在眉睫了。

三月初五，春闈的榜單張貼出去了，比起秋闈的熱鬧，春闈看榜更是驚心動魄，榜下捉婿的事也發生了，羅幼根、吳顏勛和盧浩勇這三位才俊，在榜單上看到自己的名字，並在僕人驚喜的恭賀聲中，吸引了大波視線。

還差點兒被捉婿，等衣裳褶皺，義正言辭的表明已婚身份后，才得以艱難的回家去。

三人的排名，除了羅幼根是第十，吳顏勛和盧浩勇都是吊車尾，這就有些懸了。

畢竟殿試后，除了進士出身，還有同進士，雖然都帶了進士二字，可身份還是差了一大截的。

春闈后，三人聚在一塊兒學習，爭取殿試的時候能再進一步。

四月十八，殿試。

封雲正之前要出題的雄心壯志也在夢魘加身後放棄了，由官員擬好，他過目，才拍板定下來的。

殿試的時候，他也就意思的走了一圈，科舉是為了招徠人才，不過三年就能出個狀元，說實話，人才還真就不是非常稀缺。

更何況會考試不一定就會治理，也要等他們隨著考核，三年一升遷，等能進京了，才有看頭。

殿試的成績當場就出來了。

羅幼根一躍進了一甲，因著外貌出色，欽點了探花郎。

吳顏勛和盧浩勇因著近一個月的學習，幾乎是廢寢忘食，雖然消瘦了些，但結果是甜蜜的，雖然是二甲倒數第一和倒數第二，可那又如何，依舊是進士出身。

之後的遊街，夜晚的瓊林宴，更是讓這群即將入仕的進士們激情高漲。

不過激動過後就是平靜和忐忑，畢竟除了一甲在翰林院，其餘的都是要外放的，分到哪個地方那是不受控制的，當然有關係，後台硬的，分到富庶些的，沒什麼關係的只能去那偏遠的地兒，等待自己的是什麼樣的未來，一切都是需要自身經歷的。

羅宅人，自從殿試結束后，那是既高興又憂心，高興的是羅幼根可以不用出京城了，就算要出去也是幾年後，吳顏嬌現在有身子，等要外放的時候，孩子也大了，一家子去也讓人放心。

憂心的是羅佳禾，盧浩勇定然是要外放的，只希望能離京城近些，羅佳禾現在也正是有身子的時候，等盧浩勇外放的時候，羅佳禾即將臨盆，就算生了，孩子也小，又要坐月子，定然不能跟著一塊兒去任上。

可羅佳禾和盧浩勇是還在蜜裡調油的，如果分開兩地，總會發生些不在意料之中的事，而且一個男子出門在外，總要有人服侍，現在盧浩勇不一樣了，要當官了，等到了地兒，就要做事，要應酬，跟下面的官員，跟上任地方的大戶。

應酬不能單單隻是男子，后宅夫人之間也是需要往來的，所以總歸需要有婦人在旁。

不過這個讓人憂慮的事，第二日在盧家人上門后，就迎刃而解了。

盧木林和葛葉對於兒子要外放當官，那是高興得臉上的笑容都沒消失過，至於對兒媳羅佳禾的安排，那當然是一切聽他們小兩口的，畢竟日子是他們倆過。

盧木林和葛葉不需要兒媳婦在身旁伺候的，擔心的是羅佳禾生產後坐月子、帶孩子的問題，一家四口討論過已經定了，羅佳禾等生了孩子，做了月子后再去盧浩勇上任的地方，趁著羅佳禾在京城的時候，把伺候的奶娘、婆子選定，跟著一塊兒去，那就沒什麼好擔心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