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殷祺轉身,就見朱晗與莫文瀾帶著從西王府幾位老臣追過來,身邊還跟著柏寒青和熊良。
殷祺眯眯眼,這架勢,將北王、從西王和柏江的人馬都到齊了啊。
「朱先生有事?」
朱晗表情嚴肅,道:「朱某日前得到消息,原來將北王手中還有一皇子,世子可知此事?」
殷祺一笑,深知朱晗這樣問,就是在懷疑肅王府暗中搞鬼。這也正常,換成是他,一旦知道這世上不止一個皇子,也會首先懷疑肅王府。
「朱先生才知道嗎?看樣子你的消息網該整整了。」
朱晗一愣,與從西王府幾位老臣對視一眼,都很意外殷祺竟然這麼痛快就承認了。
「還請世子告知,這裡哪一個是真皇子。」
「都不是。」殷祺看也沒看,語氣不善,說完就翻身上馬打算離開。
朱晗皺眉,平日殷祺就算再生氣,也能很好的控制自己,而且他一貫擅長用溫和有禮的態度做偽裝,今日這是怎麼回事。
熊良看他要走,提著武器過去攔在馬前。
「世子今日還是把話說清楚再走吧。」
殷祺在馬上眯眼看他,冷笑一聲,突然足尖弓起從馬上一躍而下,手中馬鞭直直地向熊良揮去。
在場眾人都很意外。相傳肅王府世子文也不行武也不行,只會做生意賺錢,但看他今日這一手,斷不是幾年時間能練成的。
還不止。
殷祺一鞭揮出,被熊良提刀擋下,緊接著又是一鞭,同時欺身上前,左手成掌,一掌擊在熊良胸前。
熊良捂著胸口連退數步。
他是武將,武功算不得高但肯定也不弱,不過幾招就被殷祺打敗。
柏寒青見此,立刻就要上前,被朱晗喝止。
他往前兩步,對殷祺道:「原來肅王府世子竟是身懷武藝,失敬。」
殷祺側頭,笑問朱晗:「朱先生也想試試嗎?」
「不敢。」
「那就別擋我的路。」
殷祺上馬,大喝一聲,駕馬離開。
朱晗在原地停留許久,一手摸上鬍子,自言自語道:「處處示弱,所圖甚大。」
他頓了下,又在心中奇道,雖說他們作為反賊不可能去跟皇上告密,但既然藏了這麼多年,為何在今日暴露出來?
從西王府地處西南,水量充足,府中有數個大小不一的湖。
羅乘風正半躺在湖邊的草地上,雙手枕在頭下。
月色如華,照得水面點點粼光。
突然,一樣不知什麼東西被人從遠處扔進湖裡,掉在距離岸邊一米左右的位置。
羅乘風眯眼,好像是把……匕首?
他懶得動。
這時,就見一道人影急匆匆跑過來,從他身邊不遠處閃過去,直接趟進湖裡,在匕首掉落的位置彎腰去摸。
羅乘風坐起身子,心裡納悶,蘇然這是折騰什麼呢?
蘇然正在發泄情緒。不是分手嘛,那就不能再留前男友的東西,省得睹物堵心。
她抱著殷祺給她的匕首,跑到湖邊,將它直接扔進湖水裡。
那匕首甫一落水,蘇然就後悔了。
萬一哪天……再說,上面還有紅寶石呢。
還好掉的位置不遠,她很快就撿回來了。
蘇然後退兩步,離開水面,一屁股坐在地上,反正褲子也濕了,臟就臟吧。
小心地把匕首打開,用乾淨的衣服輕擦上面的水。
一邊擦一邊忍不住在心裡罵道:像她這麼懂事又漂亮的女人去哪找,多少男人巴不得遇到一個。沒眼光!活該單身一萬年。等他以後娶上一堆貌合神離的老婆就會念起她的好,到時候,不管他怎麼哀求,她也絕對不吃回頭草。
罵著罵著,眼淚撲刷刷就掉下來了。
憑什麼啊!別人分手,至少還有點原因,她這叫什麼,情正濃時,分手?就不能先好上幾年,等激情慢慢退了,再和平分手嗎?
剛上床就分手,渣男!
她抬手,用衣袖擦眼睛,結果眼淚越擦越多。
羅乘風嘆氣,這時候他若離開,一定會弄出動靜,蘇然一回頭就能看見他了。
看來今晚難免尷尬了。
他索性開口:「哭什麼,不是撿回來了。」
蘇然一驚,回頭見是他,責備道:「你怎麼突然出現在人身後,也不說一聲。」
羅乘風無語,明明是他先來的。
他看她胡亂地抹眼淚,調侃道:「我還以為你不會哭,只會笑。」
「怎麼可能,平時好端端的為什麼要哭。」
所以現在不好了嗎?羅乘風心裡想,卻沒問。他視線落到那把匕首上。
他們三人被逍遙客抓住那日,羅乘風就看出蘇然與殷祺之間不一樣的關係。
她今晚這個樣子,必是和那人有關。
他獨來獨往慣了,不懂如何安慰,等了會兒,問:「哭夠了嗎?」
蘇然抿唇委委屈屈:「沒有,還想哭。」
她轉頭看羅乘風一眼:「你快點離開啊,你在這看著,我怎麼哭啊。」
羅乘風挑眉,這是趕上寸點了,惹不起。
他起身,想了想,還是什麼都沒說就走了。
走出一段距離,他停下,轉身盯著她。
雖說可能性很小,但萬一想不開跳湖了呢。
突然,身後有人語帶驚喜地叫他:「二當家,你在這幹嗎呢?」
羅乘風回頭,見是侯三,拍拍他肩笑著問:「你這段時間跑哪去了?」
侯三憨憨一笑:「我跟著熊將軍,每天練武,你看,我是不是壯了很多。」
他舉起胳膊給他看肌肉,眼一抬,發現遠處的人影,疑惑地問:「那不是大當家嗎?」
羅乘風攔住他:「她丟了很值錢的東西,正難過呢。」
侯三大驚:「那可慘了,大當家最愛錢了。」
羅乘風看看遠處縮著腦袋的蘇然,嘆道:「可不是,正哭呢。你這幾天沒事,先跟在大當家身邊,看著點她。」
侯三馬上點頭:「沒問題,我跟熊將軍說一聲。」
隨後他又看向蘇然,口中喃喃:「居然讓大當家都哭了,這得是多值錢的東西啊……」
同一時間,殷渣男正在院中舞劍。
他眼中沒有光彩,全身被汗水濕透。
何進一臉深沉。
世子從回來到現在,已經耍了兩個時辰了。
他已經想好,明日要如何跟府中其它人解釋:世子自幼不喜練武,肅王爺逼著,好歹練了點花架子。
殷祺收勢,冷著臉,將劍扔到一旁,邁開大步往院外走。
何進忙跟上,問:「世子可要先洗個冷水澡?」
冷靜冷靜。
殷祺道:「我去見丁灼。」
他一路不停,直接進了牢房。
何進不放心,也跟了下去。
殷祺將獄卒坐的椅子提到丁灼面前,氣勢全開地往上一坐,隔著欄杆冷冰冰地看著他。
丁灼感覺到殷祺的寒意,敏銳地察覺他今日充滿危險氣息,這是一種同類間的感應。
丁灼並不放在眼裡,這人終於要扒掉那層偽裝了嗎?
他笑著說:「我要見的是蘇夕,你把他帶來做什麼?」
說完挑釁地看了何進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