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眼下這局面,與四方會和柏江的合作,雖然與最初設想不同,倒也算間接有了軍隊支持。
只一點,這丫頭還是讓人不放心,她手中權利越來越大,不看緊點真不行。
第二日,眾人聚在柏江的房中,說起當年的事。
既然大家已經有了默契,目標一致,也就沒必要再藏著掖著。
柏江率先說起。
十三年前,先皇出師未捷,大佑王朝動蕩不安。
蕭將軍奉命在西北繼續與雷靜海打仗,直到和親告示下來。
那之後,蕭將軍便一直駐守在北地。
三年後,也就是十年前,忽然有人帶了消息給蕭將軍。
說先皇尚有一子流落民間,並且給出線索。
蕭將軍順著線索往下查,竟真讓他找到一三歲男童。
朱晗力勸將軍將此事瞞下。
但蕭將軍不聽,他派了柏江領兵前去接那男孩。
柏江接到那孩子后,遭遇數波截殺,九死一生時,又聽到將軍府出事的消息,便偷偷帶著孩子藏了起來。
這一藏就藏了近十年。
十年裡,他輾轉多處,直到風波漸停,才在麻綏山安定下來,又偽裝出村落的樣子,來屏蔽外人視線。
柏江:「除了養兵蓄力外,我一直在尋找當年是何人給將軍傳來皇子的消息。」
殷祺沉默片刻,才開口:「正是肅王府。」
眾人皆是微怔,唯有朱晗似是早有預料,面色平靜。
「陸貴妃生產後身體一直不好,重病之時,將家母叫進宮,詳細告知當年一事。」
陸貴妃發現婕妤難產並非意外,便明白自己的孩子怕是難逃毒手。她千般小心萬般謹慎生下皇子,將他交給帖身宮女,用早就準備好的女嬰將孩子換走。
聖上見她生的是女兒,便留了下來,之後,他就名正言順地繼承帝位。
蘇然蹙眉,這不對吧,那皇帝在宮裡,能讓婕妤一屍兩命,怎麼就能讓貴妃把孩子生下來呢?
「貴妃臨終前,求家母此生若有機會,就去找一找她的孩子。肅王府找到線索,卻無力護皇子回朝,想到蕭將軍一身正氣,是先皇重信之人,又有兵權在握,便將此事透露給他,沒想到,卻給將軍招來橫禍。」
柏江接道:「世子請看,這玉佩可是信物?」
他將玉佩遞給殷祺。
殷祺接過,仔細看了看,手指在上面輕輕摩擦,之後交回柏江:「沒錯。」
蘇然瞪大眼,看著他的動作,暗暗記在心裡。
柏江道:「我接到這孩子時,他身邊並沒有女人看護。」
殷祺回道:「這其中的原因,我也不知。只知道陸貴妃請了當世兩大高手相護,從那之後,這二人就再無音訊。」
他說到這裡,看向蘇然。
朱晗也轉頭看過來。
蘇然挑眉,她也想到了,這兩大高手是誰。十三年前,音訊全無,兩大高手。
蘇然直起後背,清清嗓子,對著眾人指了指外面,說:「南水君就在這山上,你們誰有本事誰去問,我是問不出來的。」
殷祺對柏江道:「當年的真相如何,一時半刻查不清,也不是眼下的重點。如今要考慮的是如何讓龍脈回歸正位。」
眾人點頭。
殷祺又道:「肅王府沒有實權,在這件事上,只能起到穿針引線的作用。殷某此次前去藩地,也是想試探雷靜海的想法。若能得他支持,此事便可成功一小半。」
朱晗道:「世子難道是想勸動三位藩王共同起事?」
大佑王朝如今有三位藩王,分佔西北,西南和東北三地。
其中以西北藩王雷靜海勢力最大,多年來一直蠢蠢欲動。
而西南藩王現在正與朝廷對戰,已在要輸的邊緣。
唯有東北一地,尚有幾分平靜。
殷祺點頭,承認下來,又道:「西南戰事正在要緊處,朝廷兵力牽扯過多。所以實際上,只需說服雷靜海一人即可。有兩位藩王支持,再有柏將軍出力,此事大半可成。只是,殷某不願見戰火燎原,百姓塗炭,所以,一直在計劃將此事和平解決。」
蘇然托腮,看著殷祺侃侃而談,發現她一直以來都誤會他了。
還以為他家是要造反,原來是要擁立正統,說起來也是忠臣了。
就是,和平解決什麼的……太理想化。
柏江應道:「我從小在軍中,深知戰爭對百姓的傷害,若世子可以不戰而成事,柏某定會全力支持。」
殷祺嚴肅地看著他:「如此,肅王府希望柏將軍發誓將會永遠效忠大佑正統龍脈。」
蘇然歪頭,狐疑地看了眼殷祺。
這就有點過了吧,人家柏將軍若不是為了保護正統龍脈又怎麼會混成這樣,還要人發誓。
柏江卻毫不猶豫,當場立誓。
再之後,他們便開始安排後續事情。
蘇然聽著聽著,發現自己插不上話。
現在與雷靜海談判的主力已經從朱晗換到殷祺身上,四方會的人和肅王府世子相比,那肯定是後者更有影響力。
同時,柏江會以一萬五千精兵作為談判籌碼,若雷靜海堅持按詔剿匪,那麼柏江會全力出兵,與四方會聯手對付他。
蘇然現在只要等著談判結果。成了,殷祺就夥同柏江與雷靜海一道,幫那小男孩當皇帝,不成,那麼殷祺會暗中出錢,柏江出兵與雷靜海打,朱晗依然做柏江的軍師。
看上去,成不成的,好像都沒她什麼事了。
四方會總舵主單手支在桌子上,眼睛飄到窗外,想想晚上吃點什麼好。
按說揭開陳年往事,應該更明白才對。
但蘇然覺得疑問還是不少。
陸貴妃到底何方神聖,能在那麼危險的情形下把孩子生下來,還能請動逍遙客南水君作保鏢。
南水君不像個好人,那逍遙客,雙壁嘛,半斤八兩的事。
陸貴妃居然放心把自己的孩子交給這兩個人保護?
蘇然覺得肯定是半路出事了,要不南水君能這麼恨逍遙客嗎。
還有玉佩。
蘇然把玉佩拿出來,回憶著殷祺的動作,在中間用手指摩擦。
摩擦半天,也沒擦出什麼不一樣的感覺來。
她又把玉佩並排平放,低頭看,薄厚也沒區別嘛。
殷祺憑什麼認出那塊是真的。
她看自己手裡這兩塊也都像真的。
第二日早晨,蘇然從屋裡出去,就看到遠處柏寒青在訓練小白馬。
它正對著柏寒青手心呼哧呼哧的。
「到你手裡,她怎麼這麼聽話。」
柏寒青咧嘴一笑,將韁繩遞給蘇然:「馬鐙給你調過了,你再上去試試。」
蘇然單腳踩著馬鐙,想來個一步跨上馬,可惜她暫時還沒有練出帥氣的上馬姿勢,不出意外,半路滑了下來。
她狼狽地抓著鬃毛,訕訕地對柏寒青笑了下。
柏寒青伸手託了她的胳膊,借點力給她。
蘇然又試了一次,終於穩坐馬背。
她雙腳夾馬腹,小白馬抬腳跑了出去。
蘇然溜了一圈回來,打馬停在柏寒青身邊,她坐在馬上,對他笑:「謝謝你了。」
柏寒青站在那,摸摸小白馬脖子以示獎勵。
蘇然見他離得近,索性單手撐著他肩借勢下了馬。
殷祺站在不遠處的房屋前,攏手看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