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競價
大廳,展示台。
走來四個黑甲女子,分別站在展示台的東南西北四個方位。
這四女目如寒冰,手操刀兵,一看就是修為極高的修士。
等四女站定,從地底升起兩個拱柱,柱上奉著兩件物品。
這就是今晚出售的寶貝,一個是通靈液,一個是紫河車。
大廳觀寶的客人們紛紛擁上前來,在圍欄外細細觀摩。
有些人止不住的脫口說道:「好東西!果然是美人蛟的紫河車,這美人蛟是四階魔獸,可不好對付,非三品洗髓境不能抗衡,這……這寶貝好,好得很。」
有人介面:「是啊,這寶貝也拿來出售,敢情賣主窮瘋了吧,這東西吃了,不僅提氣養元,對修練大有裨益,而且比養顏丹更具駐顏效果。咦,這通靈液有些不對勁,啊!大家快看,這……這居然是五品通靈液!我的天啦,老子這輩子還是頭一次遇見。」
聽這人一聲喊,大傢伙都把目光投向了通靈液。
可不,拱柱之上明明白白寫著「五品通靈液」。
要知道,煉取五品,需要備齊三種罕見的藥材。
第一種,水月鏡花,生長在水裡,冬季月夜開花。
第二種,熔岩火藻,生在熔岩池,夏季午時出藻。
第三種,含羞草,最是難尋,長在百米土層之下。
通靈液的品階高低,因葯而異,採用水月鏡花和熔岩火藻也可煉製,只不過用此二葯最多可以煉出三品,像五品這種稀世寶貝非要含羞草的中合作用才能煉取出來。
拍賣開始,一個駝背老婦走到展示台,手持木槌敲打鐘玲:「各位,拍賣期間莫要喧嘩,都請回座吧。第一件拍賣的商品是美人鮫紫河車,底價五萬金,請各位踴躍競拍。」
「五萬。」
「六萬。」
「七萬。」
大廳有錢的主不少,都競相喊價。
而東西南北四個包廂卻沒有動靜。
沒有真正的大財主競價,紫河車僅以八萬金就敲槌定音了
說來也對,五品通靈液不僅僅可以助人通靈開脈,也有幾率幫修鍊者破除屏障晉級到更高的境界,相比美人鮫紫河車,這通靈液自然就寶貴多了,大傢伙積攢錢財舍小博大,也是正常的。
看清形勢,殷羽臣不由為之揪心。
他沒料到此次出售的是五品靈液。
而自己帶的金幣顯然不足以競價。
想到此行恐怕要空手而歸,他坐在包廂里,手按額間不停搖頭。
他記得三十年前去帝都給兒子購買通靈液,當時此液明碼標價的擺在商鋪里,他只付了十萬金幣就買到了一瓶三品通靈液,那個時候買賣雙方簡單清楚,哪像現在的拍賣,硬將不值當的東西拍出天價。
「該死的彩雲樓,吃人不吐骨頭!」
殷羽臣心氣不順,忍不住暗罵一聲。
這彩雲樓興起於十五年前,在此之前從來沒有拍賣這檔子事。
嚴格來說,拍賣就不是這個世界該有的東西,稀奇古怪,讓人無法理解。
看著陽台上孫兒的身影,殷羽臣咬咬牙決意一搏。聽到展示台上的駝背老婦說出通靈液的底價是二十萬金幣,他忙拍打扶椅,先聲奪人的喊:「老夫出價三十萬!」
喊價三十萬,意在虛張聲勢,顯示有充足的錢財。
只有震撼到在場所有人,才不會有人與他爭搶。
他這一招,確實湊巧,喊價聲一出,全場嘩然。
「這是哪個,出價這般闊氣?莫非是燕國公?」
「在雷澤城,除了燕國公,誰有這排場。」
「你們說的不對,這聲音可不像老國公。」
「這就怪了,不是老國公,那會是誰?」
大廳的客人們伸直脖子望著北邊的包廂,可惜陽台上掛著帘子,看不見喊價之人,而陽台上的殷立就成了所有人議論的焦點了。此時,就連其餘三個包廂的貴賓都忍不住好奇,掀簾出來看了看。
這時,展示台上的駝背老婦喊了聲肅靜。
而後說道:「北廂房的客人叫價三十萬,還有誰出價高過三十萬的?沒有嗎?三十萬金一次,三十萬金兩次……。」
沒等駝背老婦話盡,燕小小咯吱笑喊:「四十萬!」
殷立怔了一下,心裡一急,也喊:「我出五十萬!」
兩個少年在陽台上這麼一喊,猶如雷擊,震撼全場。
所有人都張大嘴巴合不攏嘴了,要知道五十萬金可以供普通人家錦衣玉食十幾輩子,今晚到場的客人都是有錢的主,可也沒有幾個拿得出這麼多金幣的。大傢伙都傻傻的看著殷立和燕小小,均是一臉的不可置信。
誰會想到競價的是一男一女兩個少年。
都在猜想,競價的是誰家的公子小姐?
在眾人注視之下,燕小小朝殷立拍手大笑,笑聲帶著稚氣:
「好玩好玩,你出五十萬,那我就出六十萬。」
話聲剛落,從燕小小身後的包廂里閃出一個中年男子。
那男子啪的一聲敲打燕小小的腦袋,訓道:「敗家的憨貨,誰讓你喊價的!」
燕小小縮起脖子,可愛滑稽的摸摸疼痛的頭:「哎啊,我怎麼喊價了呢?我……我剛看他那邊喊,覺得挺好玩,也就跟著喊了。殷立哥哥,對不起啊,我……我看見你喊,我就沒忍住,我好像把價叫高了,你不會怪我吧。」
那敲打燕小小的男子打量著殷立:「十里鄉侯有的是錢。」
這男子叫燕兆鳴,是燕國公燕豐的長子,同時也是燕小小的伯父,此人向來眼高於頂瞧不起相鄰的殷人,故而稱呼南陽侯為十里鄉侯,言語不恭,刻意貶低戲弄。
「你說什麼!」殷立大怒,手按護欄,捏得咯吱作響。
十里鄉侯四個字對於殷人來講,是難以忍受的禁忌。
少年身為殷地世子,自然聽不得這般赤裸裸的羞辱。
「怎麼,難道我說錯了嗎。」燕兆鳴似笑非笑說道。
殷立本想開罵,這時殷羽臣掀開帘子走了出來,笑盈盈的說道:「世子爺當然說錯了,老朽忝居南陽,偏安一隅,窮得叮噹響,哪比得過燕國公府家財萬貫。既然世子爺對通靈液有意,我應當知難而退,這價我就不……。」
他想說「這價我就不往上叫了」。
豈知話沒落音,殷立突喊:「七十萬!」。
聽喊,殷羽臣驚得雙腿發軟,險些癱倒。
大廳以及各包廂均驚咦的「哦」了一聲。
要知道,彩雲樓興盛十餘年,還從來沒有拍出七十萬之數。
五品通靈液的價格最高也高不過三十萬,即使爭相拍賣,價到五十萬也該到頂了,如今價至七十萬,完全超出所有人的意料,更何況殷羽臣哪來這麼多錢,孫兒如此胡來,當真把他嚇的不輕。
「哈哈哈……,我說什麼來著,還是侯爺闊氣。」
燕兆鳴眼角瞟上,一臉不屑,話說得陰陽怪氣。
「笑什麼,有本事你往上叫個試試!」殷立趾高氣揚,反唇相譏。
「你……!」燕兆鳴氣得吹鬍子瞪眼,啞著嘴巴說不出話來。這時候通靈液已是天價,再往上喊就是名副其實的傻蛋,他可不想當這冤大頭,於是拉扯著燕小小進了包廂。
展示台上的駝背老婦一錘定音。
殷羽臣聽見錘聲響,臉如死灰。
殷立把爺爺拉進包廂,說道:「爺爺,你別擔心啊。」
殷羽臣也不責罵,只道:「你太胡鬧了,怎麼就敢漫天叫價。」
殷立道:「孫兒沒有胡鬧,別人說我罵我都行,可爺爺你是南陽侯,別人對你不敬,就是看不起我們殷人,俗話說人爭一口氣,佛爭一炷香,孫兒只想讓那些狂徒知道咱殷人可不像他們想象的那麼好惹的。」
可不,就因為先祖是個車夫,殷人世世代代受人白眼。
在那些封國諸侯的眼裡,南陽侯的名頭就該低人一等。
不過這種糟糕情況,其實已經有所好轉了。
二十年前殷立的父親殷名曾在帝都轟動一時,殷人的地位也水漲船高,有所提升,最起碼得到過天子和太后的褒獎,那時諸侯們雖然心有不服,但對殷人的傲慢態度還是稍有收斂的。
就像剛才燕兆鳴,雖說無理,說話卻也沒帶髒字。
這要換在二十年前,何止無理,只怕早就開罵了。
殷羽臣看了看孫兒,覺得他小小年紀就有如此骨氣,倒也倍感欣慰。他撫須笑了笑,說道:「人爭一口氣,佛爭一炷香,這話你爹也常常掛在嘴邊,可是立兒,你爭的口氣價值七十萬啊,爺爺囊中羞澀,可付不起這筆賬。」
「爺爺不用為錢的事擔心,我想好了,一會兒彩雲樓送寶過來,我就說是我貪玩胡亂喊的,爺爺是南陽侯,量他們也不敢動粗吧,大不了賠些損失。」殷立思路清晰,小時候頑劣的性子又浮上臉面。
「耍賴,虧你想得出來。」
殷羽臣心裡這麼想,埋思回顧著。
只覺孫兒的脾性是越來越像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