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三班這個神奇的班集體
蘇向暾直起笑彎了的腰,毫不客氣的回嘴,「你才神經病呢,老師要去生寶寶,是喜事,你哭哭啼啼的,晦不晦氣啊!」
「就是,再說了,你哭你的,還不許別人笑了?你以為你是誰啊,你哭我們就一定要跟著哭么?」季言凝也十分生氣的道。
都是驕傲的孩子,那個是肯受氣的。
李曉霞氣紅了臉,連哭都顧不上了,直接就對吵起來。還有幾個女生也嘀嘀咕咕的不滿,倒也不敢直接罵人。
誰都知道,人家兩個都是學習比較好的,在這個一切看成績的學校,真鬧起來班主任肯定是向著人家的。
何況確實是她們自己無理取鬧,也不能強制要求每個人都與她們一樣對某個老師有感情吧,再說李老師也才教了季言凝她們半學期而已。
有幾個經常托她二人打熱水的,與她兩個關係比較近,就充當和事佬,左右勸解。
季言凝說話犀利,她面上似笑非笑,一點都不動氣的樣子,說出來的話卻能噎死個人。
蘇向暾罵人的話從不重樣,無聊的背過成語字典的人,罵人也是出口成章,而且很尖銳,甚直說李曉霞是做戲太過,搞得跟生離死別一樣,假的要命。
看到她兩個這麼不好惹,別的女生就都不敢再開口,李曉霞被罵的只剩下抽泣,一句話也反駁不出來。
最後季言凝冷哼一聲,面無表情的總結道:「有功夫搞這些有的沒得,還不如認真學習的好,畢竟你父母送你來這裡是讓你學習的,不是讓你來作秀的!」
看到李曉霞氣的瞪著紅通通的眼睛,咬牙切齒,卻有無可奈何的樣子。蘇向暾不厚道的撲哧一聲笑了,招呼季言凝道:「走吧,去教室寫作業嘍,待在這裡影響心情!」得理不饒人大約就說的是蘇向暾這種人了。
去教室的路上,蘇向暾說:「我還從來沒見過你罵人的,這次真是讓我大開眼睛啊!」
「她平時就嘰嘰歪歪的,我懶得搭理她。結果她卻得寸進尺,以為咱們好欺負!你說搞笑不搞笑,這點子事也值得哭,還遷怒別人,真是病的不輕!」季言凝不屑的道。
「別說哭了,我高興還來不及呢!你還記得苟曉軍那次吧,不過是爭辯了幾句這樣的小事,那李老師卻說人家對她不敬,要叫家長。苟曉軍怎麼也不叫,估計是不敢給家裡人說,最後還去辦公室給她下跪求她了。結果呢,她不僅沒放過人家,還義正言辭的站在講台上說:『苟曉軍來給我下跪,我說我受不起,還是把你的家長叫來吧!』你說她過不過分,將一個男生的尊嚴往腳底下踩!不過是個小氣刻薄的女人罷了,她也配為人師表!人家給他下跪這種事她竟然給鬧得人盡皆知,叫人家以後怎麼抬頭做人?從那時起我就很不喜歡這個老師,這樣的老師也值得她們哭成那樣,何況那幾個英語成績好的還好,成績差的那些,我也從來沒見過她給那個單獨輔導過,或者多關懷一眼的。我就不懂她們在哭什麼,好像跟風一樣。我敢肯定,她們很多人心裡沒有半分難過的!」蘇向暾嘴快的跟炒豆子一樣。
「我也不怎麼喜歡她,苟曉軍那次我也覺得她很過分。咱們班的女生就是有些矯情!關鍵是她自己哭也就算了,還讓咱們也哭,不哭就是沒有班集體榮譽感,簡直就跟講笑話一樣。我能忍了她才怪!」
「好了,不說她們了,真是掃興的很!咦,今天中午教室里怎麼沒人?」
「女生不是在哭?男生估計也去了,我打飯的時候,看見李老師辦公室門口有幾個男生,當時沒多想,現在才明白他們是在幹嘛,大約是去跟老師道別了。」
「真的嗎,男生不會也哭了吧?」蘇向暾十分驚訝且好奇的道。
「應該是真的,哭沒哭我就不知道了。大概沒有去的就是咱們四班加進來的這十幾個了,三班的肯定也有一兩個沒去的!」
「差不多,苟曉軍肯定沒去!要是我,我估計放鞭炮歡送!」
「......」季言凝無語的白了她一眼。
三班和四班的插班生又一場小矛盾,不過很快也就無疾而終。
四班的插班生其實在三班是融合的最好的,蘇向暾和季言凝她們確實是幸運的。因為學習環境真的很重要,同處一個環境,如果大家都在奔跑,你身在其中,勢必會被裹挾前行。進了三班,開始努力想要擠進前十名,而以前四班一直都是第一的那名女生,後來就沒有那麼出彩了,甚至最後都沒有考進一中。
當初是按照升學成績來分的班,一班和二班歷來都是尖子班,但是這一屆,年輕的三班班主任不服氣,先聲奪人,紀律衛生,各種比賽都要求三班每周爭奪第一,導致流動紅旗在三班變得不流動。一班和二班默默的表示我們不介意,我們更多的精力放在學習成績上。結果等第一次期中考以後,年紀前十名幾乎被三班全占,這最後一擊三班贏得漂亮,讓一班和二班憋著贏回一城的氣就這樣泄了。從此三班獨佔鰲頭,任課老師們也都齊心協力,力爭自己所教的科目總分能拿第一。
三班會因為一個同學無辜缺勤早操,而被懲罰全班同學不上課,去操場跑步,跑到班主任滿意為止。會因為背不過課文,而罰站在老師門前,不管嚴寒酷暑,班主任門前總有不少學生站成整齊的一排背書。
要背的東西實在太多了,語文課文,物理公式,生物地理政治的理論概念,化學方程式,元素周期表等等。背熟了,就去老師跟前檢驗,沒背會,除了上課時間,剩下的所有時間都在外面背。甚至有些嚴重拖拉的,就得站著上課,無一例外,別想找什麼生病的借口,一律駁回。
北方小鎮,並不是那麼風調雨順,常常八月中秋後到來年四月份基本就是冬天,在教室外面背書基本上算是一種懲罰了。即使差不多按要求時間背過了,也得在外面上自習,培養吃苦耐勞的精神,所以常常會將手和腳凍傷。天氣緩和了就好過些嗎?並不會,春天乾旱,沙塵黃土滿天飛,一天在外面站下來,幾乎就只看見兩隻眼睛在動。而夏天,大多數天空連一絲雲彩都沒有,炙熱的太陽烤的大地發燙。
更有一次,因為背書的事兩名老師發生了衝突。班主任站在講台上說,「沒有背過課文的,都拿著語文課本往我辦公室門口站!」
生物老師黑著臉站在窗外,對著裡面喊,「沒有背過生物的,往我辦公室門口站,今天要是背不過,就不用上我的生物課了!」
偏偏七八個人兩門都沒有背過,而兩位老師也是寸步不讓,一度讓幾個同學進退兩難,默默流淚。最後只能將兩本書都拿著,站在了班主任的門口。
三班的這種做法甚至有些激進,每門學科的老師都在逼同學們拿出更大的潛力,上課必須認真聽講,下課必須玩命的背誦,幾乎就剩下沒有背題了。這讓整個年級的競爭達到了前所未有的激烈。
入學成績第一名的男生承受著要替尖子班奪回第一的壓力,生生魔怔了,變成了「痴獃」,不知從什麼時候起,他總是低著頭,嘴裡嘟嘟囊囊的背誦知識,快速穿過人群,看的出他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對大家同情,看戲等態度視而不見。成為校園內一道獨特的風景,在一次撞到樹上被反彈在地上的時候,徹底出了名,所過之處,同學們都遠遠的躲開。反觀文君堯,這位被經常拿來和他比較的人,看起來就輕鬆多了,雖然這次的退步了許多,但也沒看出來有多緊張,彷彿年級第一對他來說不過是件輕而易舉的事情,他真的只是一次失誤而已。
蘇向暾看著這名男生從面前走過,心裡想著,我要是有他三分之一的刻苦,只怕這年紀第一也能爭一爭。她是真的很懶,也怕吃苦,能在三班混得不錯,確實全仰仗與她的天賦。
數學老師姓范,是行政主任,一名大概二十八九的青年老師,長的稜角分明,十分儒雅。這完全符合蘇向暾的審美,所以從開學第一天就格外認真的聽他講課。
而這位老師的課也講的特別好,明明講的是數學和化學,但無論哪一門,他都像在講一個情節生動、引人入勝的故事一樣,條例清晰,娓娓道來,語調鏗鏘有力。
一節課下來,公式理論什麼的都不要背,就已經記得很清楚了,課後習題作業都能舉一反三。其他理科也一樣,幾乎全靠上課聽講,下課並不需要多花時間。
蘇向暾後來常常回想起那時上課的情景來,感覺那時的心思通透的不可思議。以後再也沒有碰見過那樣的老師了,再也沒有那時聽課的那種醍醐灌頂的感覺了。
至於文科類的,她確實認真背誦過,但她能很容易就將班主任的語文和地理便超前背了好多,這樣她就可以一個人賴在教室里,守著火爐過冬,夏天也不用風吹日晒。